《乱世姻》再上一碗牛腩粉

9、金锁玉簪

　　民宅已经静悄悄了，没有风吹，鸡犬也入了梦乡。歌舞街上店铺的灯陆陆续续灭去，舞厅虽仍亮着灯，歌舞声也熄了。
　　此时，一个瘦削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跌出碧煌舞厅，扶着墙慢悠悠地走。
　　“山岛大将，您慢些。”厚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追上前，搀住了瘦削男人。
　　山岛眯着眼看了来人半晌，分辨出是安井凉辉后，将手臂环过他的颈，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肩上，“安井呐，璃珑小姐真是漂亮呢，果然是江南的美人最好看啊。”
　　“是的，上将。”安井凉辉恭敬地回答。
　　“你说，璃珑小姐还记得李晓初吗？”山岛停下来，抬头看着天空，今夜没有月光，但满天星辰，美如银河。
　　“可能不记得了。”
　　“是呐，星星那么闪耀，哪会记得不过是借阳光的土球呢？”山岛说完，便渐低下头，身体也慢慢滑落，像是醉倒了。安井凉辉及时扶住了山岛，鞠身将他背起，走向酒店。
　　“凉辉，你不是一向唤我阿疏吗？”安井听到背后瓮声瓮气的一句话，他的步伐滞停了几秒钟。
　　“大将，那是十年前了。”
　　“哦。”
　　昏黄的路灯将安井凉辉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背后人的风衣后摆一下一下地扫着他的裤管。
　　“嗤”，李晓初划亮火柴，点燃桌上的油灯。她端起油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毛巾轻柔地擦着滴水的头发。
　　无端地，想起了山岛大将，原以为是一个气势摄人心魄的男人，不济也应是壮实大汉。今日初见，那人虽穿着黑色风衣，却似偷穿父亲衣裳的羸弱少年，有着白皙瘦削的脸庞，像久养深院的公子。那样的人，竟是如此地血腥吗？是那样的人，带领刺刀军队，将战火烧到华夏？是他，下令掳人，由着那群畜生视人命如草芥？
　　她闭上眼，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吱呀”，木门被推开了，杨姐端了个木托盘走进房间。
　　“晓初，来喝醒酒茶。”杨姐把托盘放在桌上，顺势坐下。她的手肘支着桌面，手背撑着头，歪着身子看李晓初，说不出地妖娆。
　　“我知道了。”李晓初只对镜梳着半干的发丝。
　　“晓初，你是怨我今日不允你带刀？”杨姐问道，语气却平淡无询问的意思。
　　李晓初回头看着杨姐的眼睛，“今日我与那人对坐一个晚上，本可以杀了那厮。”
　　“然后呢？众目睽睽下，杀了一个异国大将，然后被杀，合了扶桑人的心思，顺带挑起战事。”杨姐直起腰，抱着手臂，“损人害己。”
　　“这，非我愿。”李晓初想了想，摇摇头。
　　“来日方长，何必急一时？”杨姐站起，拂平微皱的裙摆，走出了她的房间，鞋跟叩击木板的声音渐渐远去。
　　李晓初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向将闷气从胸膛里驱走。她打开梳妆盒，看见了那支白玉簪子，温柔地拿起簪子，将头发盘起。
　　这样，就像那日，那人的亲昵。不知此生，还有没有缘与他见面？
　　突然想到了什么，李晓初忙把玉簪拔下，放回盒子里，“啪”地盖上盖子。她如今的状况，先不说已是舞女身份，就预谋刺杀扶桑的大将一事来看，还是，最好无缘罢。
　　同是睹物思人的并不止李晓初。
　　谢烰暮捏着那把未能送出的小金锁，在席子上侧着身睡。
　　若寻得阿初，定要将此物亲手给她。
　　他习惯地平躺，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今日的测试倒是折腾得够呛。通讯的电报密码破译不是什么问题，从前爱读的书籍不乏洛书九宫图、兵法等，加上父亲闲暇时爱随意抽书考校，自己的记忆和分析还是可以的。第一次测试时，知晓是全营第一的成绩，还很吃惊。只是体能不够，单兵战术实练对战时，对手是墩子，结结实实地摔了几下。
　　希望明日能听到个不错的结果吧。耳边突然传来墩子的打呼声，也是比往日要响亮，累的人不止他一个呐。对床下铺的陈联“嗤”了一声，翻个身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谢烰暮平复气息，渐渐入睡了。
　　第二日，晨光从排气□□进屋里，光束里飞舞的尘埃变得透明。虽才是五点半，起床号已经响起。
　　一听见号声，谢烰暮便睁开双眼，眼中清明，毫无倦意。他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昨日再疲惫，也不影响今日的精神奕奕。
　　他坐起叠好被子，套上军装外套，爬下床梯。走过墩子旁时，他顺手往墩子露出的手臂上拍，“啪”的一声，墩子疼得从睡梦中惊醒。
　　“谢烰暮，你干啥子呢？”墩子这一嗓子，也唤醒了宿舍里的其他人。
　　“没啥，叫醒你而已。”谢烰暮淡淡地回了句，“十分钟内要集合完毕的。”作为班长，也应提醒提醒他们，不能懈怠呐。
　　“真是，老子没睡够呢。”伍陆嘟囔了一句，便翻身穿衣叠被，也没再抱怨。先前二班有人超时未集合完毕，给教官抓着围着军营跑了二十圈，训练的量还照常。都是汗水泪水般的教训啊。
　　练兵场上，士兵们背手跨立，六位军官站在一旁，其中五位配着一杠一星的肩章，还有一位的肩章是一杠三星。
　　看来，这应该就是带新兵的各排长和侦察连的连长了。
　　这时，郝连长手持一份文件夹，大步走到队伍的正前方。
　　“昨日我们进行了一场选拔测试，现在，结果都出来了。宣布结果前，我要告诉你们，这只是侦察连的一次提前选拔，两个月后还有一次选拔，到时就是决定你们将来所在的岗位了。”郝排长扫视了新兵队列，往年都是十月初才能见到这些新兵们聚在一起，今年却是提前了，匆匆选出的兵就参与执行任务，也不知该不该忧。“现在宣布，有资格进行下一轮测评的是，新兵营一连牛刚、陈理，二连黄励儒……五连伍陆、谢烰暮。宣布完毕，下面请侦察连刘连长讲话。”
　　郝排长往后退了一步，那一杠三星的军官便走到郝排长旁，对着新兵们说。
　　“我们侦察连的兵，都是新兵里的精英才能进来的，为什么？因为我们侦察连在任务里一些重要机密，这些机密甚至会给战争带来转机。所以，我们只挑精英。今天挑出的兵测试成绩都是新兵里极佳的，但只到侦察连的及格线。所以，未被选出的新兵要努力。被选出的更要努力。解散后，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们来侦察连集中。”说完，刘连长与排长们互敬了个礼后便离开了。
　　“现在，各排五分钟内士兵回到原来的地方训练，进行下一轮测评的士兵跟我到侦察连。解散。”郝排长下了命令后，各排士兵踏着齐步离开场地，一时，扬起的尘土弥漫。三班的小伙子们趁郝排长不注意，拍拍谢烰暮和伍陆的肩，算是给他们打气，然后便也跟着队伍走到原先训练的地方去了。
　　看着井然有序的队伍，谢烰暮嘘了一口气，总算了有机会到另一个阶段，不然，那里等得起两个月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去了外婆家，没有电脑。。。
话说这章我也加把劲了，在看的亲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