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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产房。
      新生儿啼哭声响亮。
      “这个孩子,我没舍得流掉,现在生下来了,要何去何从…”女人愁眉苦脸看着身旁的孩子说。
      “我有家庭。”男人看着产床上累得快要昏厥的女人说,“也有孩子…”
      女人嗤笑着:“姓贾的…你怎么不带套呢?”
      “那种事,也不能全怪我吧…这样…算我做错了。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不如,我把孩子带走吧,我想想办法。”
      “带去哪儿?”女人看着床边哇哇大哭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你家里也不方便。”
      “不可能带回家的,你就别管了,我们也别再见面。”
      女人看着孩子被抱走,终是哭了出来,朝那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
      男人也嗤笑了一声:“你有?”
      *
      “——收旧手机、收烂手机、收长头发…”
      扩声器发出的吆喝声经过孤儿院的大铁门,渐行渐远。院内管理员黄大妈跟刘大妈一个洒水一个扫地。
      夏日午后绵长慵懒,米卡躺在大树下的长凳子上听蝉鸣。她揭开脸上遮光的扇子,透过树枝缝隙望向天空,树叶被阳光照得透明,在夏风里摇曳。
      旁边的教学楼崭新而静谧,是今年初才装修好的,面对大门而立,教学楼后面的寝室楼却没有好的运气也被装修一番。反正没人看得见它多破旧,不倒就行。
      铁门“吱嘎”一声打开又“砰”的合上,塑料袋的窸窣声伴随脚步声靠近,接着一声叹息传来:“你这孩子,怎么不去上课?”
      “上课有什么意思,坐在那儿跟傻子似的,我待不住。”米卡撑着身子坐起来让出些地方,“阿姨,你别难为我读书了,我不是读书的料,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学费退了,我…哎呦!”
      站在身前的女人没好气得拍了拍米卡的脑袋,将塑料袋里的盒子拿出来放在米卡手里,盒子里的西瓜切成了块儿,还是冰的,“别成天乱说话,你不读书,你以后干嘛去?还有三年就要成年了,这孤儿院能让你住一辈子?”
      米卡打开盒子,指尖掐了一块放嘴里,凉爽爽的:“不是有您吗?”
      “没出息。”女人拍了拍米卡的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牙签插在西瓜上,“你阿姨我要是死了,看你怎么办。”
      “您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块儿死去。”米卡嬉皮笑脸,又挨了一记打,“别打了,我这好看的脸都让您打歪了。”
      “好看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女人也吃了口西瓜,正色说,“别整天做白日梦,天天想着当明星,从今天开始,也不许去酒吧唱歌了,像什么样子。还没成年,我告他去,招童工。”
      米卡悻悻然:“还不让人有梦想了?”
      “不切实际。”女人挑起一块大的塞进米卡嘴里,“赶紧吃,吃完了滚去学校上课。我出去买菜。”
      “干嘛不一次性买完,大热的天儿,您真勤快!”
      女人往外走:“我给忘了,怪了,就今天给忘了买菜!”
      米卡冲她的背影喊了句:“阿姨我要吃牛肉火锅,再买两瓶啤酒。”
      “行,你去上课。下了晚自习回来吃,阿姨做好了等着你。”
      米卡嘴上答应着,身体又躺下了,盒子放在锁骨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西瓜,一盒子西瓜消灭了大半,有些吃不下了,准备懒洋洋再睡一觉,眼睛刚闭上,只听铁门传来刺耳的“咯吱”声,米卡斜眼一看,铁门大敞四开,开进来一辆黑色的豪车,司机从窗口伸出脑袋朝后喊着:“退出去退出去,地儿太小,还往里开,都没法布景了。”
      一顿折腾下来,进来好些人,身上扛着器材,米卡已经习惯这些,隔几个月就会有剧组过来孤儿院取景,拍一些青春电影,或者阴森的恐怖片,这回不知又是要拍什么,这个剧组看起来比以往的那些都要有派头。
      米卡不管这些,布景又没来赶人,她就继续闭眼睡,待会儿要是需要龙套啥的,她还能赚个外快。
      周围杂乱四起,就听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大声指挥着,米卡一顿烦闷,睡不着了,索性坐起来把西瓜吃完,不远处架起了遮阳棚,远照灯,摇臂摄像机,导演顶着油腻腻的头发已经在监视器后坐好,手里卷着一叠什么一下一下敲在手掌上。
      米卡没拿稳手里的盒子,一阵妖风刮来,盒子带着塑料袋翻在地上,西瓜汁洒了一地。
      “……”蚂蚁马上围了过来,米卡怕挨阿姨的骂,回身去找扫帚,刚走到教学楼屋檐下,狂风大作带来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吓得米卡一阵尖叫,天空蓦的黑压压,本是阳光充裕的下午两三点变得像凌晨五六点。
      蓝澄澄的空气里一股热流往上升起,雨中的剧组慌乱不已,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收拾器材。倒是有个身姿窈窕的白裙少女一手遮着额头朝米卡这边跑来,尽管她也到达屋檐下,还是让暴雨淋个猝不及防,头发微湿,身上的白裙也有些透明,她背过身去将两旁的长发撩拨到肩后,手腕上的银色手链碎碎响。
      米卡不经意瞥到一眼少女转身时扑闪的睫羽,她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束腰短裙下的腿修长笔直,背影淑□□雅,美不胜收。
      米卡移开视线看向砖瓦上急流下来的雨水,干脆蹲下身子双手撑着下巴,眼皮抬起,大眼睛漫无目的在雨中撤离的剧组中溜来溜去,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看来真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旁边的白裙少女听见笑声回头看了米卡一眼,米卡的衣服并没有被雨淋湿,不是时髦的打扮却也干净秀丽,笑眼弯弯的,侧颜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兴许是感受到了打量的视线,米卡抬眼,笑容暂停在脸上,只顾看着立在身前的少女,那少女也垂着眸子与她对视。一时闪电交加,光映照在她略带高傲幽冷的神情上,看起来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米卡却陷入那少女清冷的眸子中忘记移开视线,那少女微拧眉心,睫羽轻点,便侧过身接起早已响了几秒的手机,转而莞尔一笑。
      米卡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跳错乱,匆忙别开脸看着地缝里参差不齐的杂草。
      “你是迷路了吗?”那少女的声音软糯柔和,比她疏离的脸要平易近人,“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我来接你?……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碰你朋友的摩托车,你跟那个真的很不搭调…你下次再这样,我生气了。……嗯,你到哪里了,我去接你…喂…干嘛…喂?”
      白裙少女拿开手机看看,已经挂断了,或许快到了吧。
      雨没有消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砸在地上噼里啪啦,近旁的树叶都软趴趴的直不起来。
      不多一会儿,铁门那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打着黑伞,米卡看清他还带着墨镜,天色本就黑,能看得清吗?
      他走到白裙少女旁边收起伞,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少女看着他半天没言语,他也低着头像是在等命令。
      “怎么处理的?”少女的声音强做镇定,还是让米卡听出一丝紧张。
      “当时沈家有车跟着,后续正在处理。”
      “把车开进来。”
      “好的小姐。”
      西装男撑着伞刚走出去几步,身后的少女像是等不及了,冲进雨里先他一步往铁门跑去,西装男忙追上去,宁可自己让雨打湿也要给她撑着伞。
      米卡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又笑了半天,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正好,阿姨待会儿问起为什么不去上课就有理由说了。
      导演还是坐在导演椅上,只是椅子已经搬到楼梯口旁,他翘着二郎腿观察了米卡半天,米卡余光早就发现了,让他看去,说不定可以跳过龙套,直接升级配角。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除了阿姨跟焦展根本就没什么人会给她打电话,她看了眼号码,是医院的一个认识的护士打来的,这个号码好几年没响过了,她接起来:“你好,有事吗?”
      “你快来,刚刚送来一个熊猫血患者,AB型的,流了好多血…快来!”
      护士说完匆匆忙忙挂了电话,米卡看看自己手腕上青绿的血管,咽了咽口水,焦急之下四处找伞,导演“嘿”了一声,丢给她一把伞,她道声谢谢便往医院跑去。
      孤儿院的位置太偏僻,她刚跑出蜿蜒曲折的巷子,准备打车去医院,一辆黑色商务车急刹车在她面前,下来的人也不解释,拽上她进车里才说:“不好意思,你是米卡吗?”
      米卡害怕的靠在车窗旁,一脸警惕的答:“不是,你们认错人了,快放我下车,我赶着去医院。”
      “那就没错了,你是米卡,我们也去医院,顺路吧。”
      一路上米卡都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拉上黑车了,想着办法逃跑,车才开了五分钟就停下,打开车门还真是医院门口,米卡下车边往急诊手术室跑着边松口气,料想那黑车或许是医院派去的,太急忙了,怎么也得十几分钟的路程,那车愣是只花了五分钟。
      一只手从身后拽过来,拉住米卡进了旁边的病房,将她按在病床上,接着手飞快的往米卡手臂上插针管。
      “哎——轻点儿!”米卡看着自己的鲜血沿着管道流出,心里慌了慌,“是谁病了,这么着急,血库没血了吗?”
      护士拍拍她脑袋盯着血包看,“听上头说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雨大,发生了点事故,又患有再生性障碍贫血症,一发病就需要输血,这以后啊,都得麻烦你了。其实未成年不能献血,这属于违法行为…但是…特殊情况,没办法!”
      “我成血库啦?”
      “是啊,没办法嘛。”血包鼓了起来,护士叹口气,“你这个血型太稀少了。”
      米卡玩笑似的问:“你们再给找个同血型的吧,我一抽血就头晕,这以后…”
      “好了好了。”护士拔掉针头,让米卡自己按住棉签便往外跑去,“我替患者谢谢你,你多休息。”
      “患者长啥样儿我都不知道…”米卡自言自语着从床上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闭眼定了定,准备回去。
      走到病房口突然觉得两眼犯花,靠在门上琢磨着要不睡一觉再走。
      又是一阵“骨碌碌”的轮子声从医院门口响进来,米卡眯着眼望去,医生坐在病人身上争分夺秒按压着心口,那病人的手血淋淋垂在床外,白色的床单上也染满了血,包括医生的衣服上。
      怕是活不了了吧,血滴了一走廊。

  • 作者有话要说:  此篇新文也会日更,符合胃口请收藏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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