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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虚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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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赶回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青芜迎了出来,见我换了身衣服,一声惊呼,“姑娘怎么去了一整天,这是在皇后宫里吃亏了?”
我朝她使了使眼色,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众人,“人多眼杂,进去再说。”
她立马住口,跟着我进了院子,我低声问道,“我娘那边。。。可还好?”
她一脸茫然,“夫人?夫人那边很好啊,我在门口等你,刚好看见夫人前脚才刚回来,怎么了,姑娘?”
我点点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冯婉茹的事,青芜从来也不上心,想来也是,冯婉茹很少在府里走动只是。。。她常单独进宫,难道没人觉得奇怪吗?
我试探着问,“你。。。知道我娘进宫了吧?”
“知道啊,姑娘,早上您出门的时候徐叔不是说了吗?怎么姑娘连今早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没,就觉得奇怪,我娘她。。。常进宫吗?”
青芜歪着头想半天,“不知道,不过徐叔说老爷吩咐过,夫人的家人在太庙有牌位,时不时要进宫看看,让徐叔马车随时备着。”
我这个爹,脾气也太好了吧,头顶上绿油油一片,居然还这么支持老婆红杏出墙,他绝不像是北冥玄说的贪生怕死,躲在女人身后,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一直到晚膳过后,我都在竖着耳朵听动静,然而主屋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如此惴惴不安的过了几天,府里还是风平浪静,我让青芜盯着母亲院子,她要出门或者进宫都要来告诉我,青芜这个差事接得莫名其妙,后来看见我再三强调我娘进宫一定要来告诉我,她也察觉出来那天我和我娘进宫一定发生了些什么。于是青芜不再多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主屋。这大概是我觉得这几天来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自昊宇,不,南宫月走后,青芜独当一片,倒是稳重许多。
冯婉茹越平静越让我担心这暴风雨前的安宁,这么一想,浑身上下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又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十来天,还是没有动静,冯婉茹哪也没去,就在主屋待着,我算是彻底松懈了下来。天气倒是彻底热了起来,枝头已经三三两两有了知了的叫声,原来,南宫月已经离开快一个月了。
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圣旨也下到了家里,旨意到的时候,我爹我娘还有我,没有一个真心欢喜,冯婉茹藏在云袖下的手不住的颤抖,爹爹想要搀扶,却被她躲开。储君大婚,要准备的事情繁多,册封大典安排在中秋之后的黄道吉日,如此礼部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也不知道顾家在背后使了什么力气,也可能是北冥玄的制衡之术,顾诗诗居然定在端午进宫,比我还早一个月,青芜知道的时候,又絮絮叨叨的念了半天。
日子在这样的虚幻中逐渐真实起来,时间的流逝在考验我事不关己的决心,原本打算摆烂的人生,又莫名其妙的强行被卷。就在这样的拉扯中,对日子,对这个世界又生出一丝丝厌倦,要是能回去我的世界,该多好!
宫里送来太子妃冠服样衣的时候,冯婉茹终于坐不住了,她没打招呼就来了我屋里,什么也没说,就坐在椅子上看着青芜张罗着给我换衣裳,我知道她一定藏着话,就让青芜去准备午膳了。
青芜一走,屋里就格外的安静,最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冯婉茹,“雪儿穿红色真好看。”
我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笑道,“还。。。好吧,娘。。。觉得好就好。”
她走过来,替我整理整理了衣袖,她动作极慢极轻,双手细细地抚过我的肩,正了正衣领,她淡淡叹了一声,“雪儿如今长得都比我高了。”
没等我搭话,她接着说,“头发也这么长了,真好看。”
她拉着我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一边给我梳头,一边说,“雪儿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给你梳过头,想要什么发式?”
我坐着不忍动弹,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流云髻还是飞花髻。。。嗯。。。都不好,还是。。。”
“娘,就梳你以前最爱的吧。”我望着铜镜里的她,说道。
她一愣,似有片刻失神,喃喃道,“我喜欢的。。。”随即一笑,“那给你梳隋阳寨子里的发饰。”
一番折腾,她小心翼翼,梳了拆,拆了梳,终于满意了,我虽然坐得腰疼,但实在不忍心打断,她最后看看铜镜里的我,不好意思地一笑,“快二十年了,手法生疏了,我的雪儿。。。真好看。”
铜镜中的少女长发披肩,发髻松垮的在发顶一扎,看似随意,却神采飞扬!她看了看,说道,“少了个簪子。”
她看了看我的首饰盒,摇摇头,“这些都不好,富贵有余,风骨不足。明天娘带些好东西来给你。”
我看着她,乖巧地说,“娘,你站半天了,你坐。”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似乎放松不少,顺势坐在我身边,拉过我的手,问道,“雪儿,你。。。不喜欢太子,对吗?”
我一愣,说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她点点头,又问道,“你想嫁给他吗?”
我歪头一想,怕自己的问答又惹得她做什么傻事,她看我沉默,追问道,“那这么问,你将来想过怎样的生活?”
我一笑,笑着安慰她,“就像你和爹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轻拍了拍我的手,“傻丫头,我和你爹。。。一言难尽。”
她抬头看着我,说道,“雪儿想要什么娘都会努力给你争取,只是你要的太子根本给不了,远的不说,现在就有个顾诗诗要早你一步进宫。你如果不想,没有人能逼你。”
颜枫澈也说过同样的话,我的心里淌过一阵暖意。只是原本是母女间的体己话,她的语气里却透着鱼死网破的坚决,让我想起那日北冥玄说的话,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就在此时,
“雪儿?”是北冥皓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