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的棺材板由我来压住》南丁格尔玫瑰

6、第六章

　　一个小时前，大概下午两点半。
　　微风穿过窗缝，吹动桌面上得书页，刷啦啦。
　　一百二十页，“关于蓝眼睛的民谣……”
　　一百一十页，“夜王的传说……”
　　一百页，“梅恩兰岛民谣……”
　　“咚，咚，咚！”
　　内间传来粗暴的响动。
　　是石棺的盖子在跳动，像是压着一颗搏动的心脏，一次比一次激烈。
　　石棺牵动着金线，金线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范宁小子！帮帮我，石棺压不住了！”
　　牛顿勋爵的喊声没有回应。
　　风强了，呜呜起来，吹得挂在墙上的锅铲勺子叮当乱响。
　　“该死，他又跑哪去了。”
　　“咚！”
　　这一下响声过后，石棺的盖子弹起了一个角，斜着落了回去。

　　安静了，石棺的盖子不再震动。
　　在它错开的位置，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缝隙，缝隙里，一只手掌伸了出来。
　　这只手掌细长又苍白，表皮底下透着蓝色，看似软弱无力实则恰恰相反，它伸出一根食指触碰厚重的石棺盖。
　　在它碰到石棺盖的时候，水汽凝结成霜，在石棺边缘留下一面冰霜。
　　“吱呀呀。”
　　食指轻而易举推动了石棺，缝隙拉开了，黑暗之中，一只冰做的眼睛，散发着蓝色的幽光。

　　“嘭！”
　　大门猛地推开，风声呼啸，一个大书包坠落地上，皮靴踩得地板咚咚响。
　　绿色的斗篷在风中铺开，汤姆·范宁飞身跳了起来，一把扑在了石棺上。
　　他用手抓起斗篷，握住那冰凉的食指，将它推回石棺，双臂抱住石棺盖，将它推回了原位。

　　“你可算回来了。”牛顿勋爵说着
　　汤姆气喘吁吁，回头看着乱作一团的客厅，不知是他的飞扑，还是呼啸的阵风，现在椅子倒了，锅铲掉了一地，书架上的书也落下来一半，一些掉在床上，一些掉在地上。
　　大门敞开着，正对着空无一人的乡道。
　　不，也不是空无一人，有一个年轻的醉汉，一步一摇的走进了树荫下，躺倒在草地上。

　　“你再晚回来一会……”牛顿话还没说完，就被汤姆打断了。
　　“嘘，”汤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牛顿不可能看见。
　　外边的乡道上传来了马车的叮当声。
　　汤姆起身关门，却被一只大手抢先挡在门上。

　　从手的高度来看，来者比汤姆高出一个头。
　　“咚咚咚，”大手戴着黑色手套，在木门上敲了三下。
　　“你好，汤姆·范宁先生。”
　　男人穿着深蓝色套装，高大的身材几乎挡住了门前所有的光线。
　　他的领结一丝不苟，紧绷着那种苍白的脸，双眼盯着汤姆，这严肃的目光让汤姆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我是莉莉的父亲，维克多，维克多·弗兰肯斯坦。”

　　看着凌乱拥挤的房间，维克多眉头皱的更紧，轻蔑的神气毫不隐藏。
　　汤姆匆忙扶起一张椅子，却不知该不该请维克多坐下，这椅子实在太寒酸了。
　　“汤姆先生，你以什么为生？”维克多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就这么站在门口，他遮挡光线的本事比门还厉害。
　　“我是个守墓人。”
　　“你看书？那你一定认识我。”
　　“认识，先生，英国有一半的书是你出版的，伦敦所有的纸张都是你生产的”

　　听到汤姆的回答，维克多点点头。
　　“如果我的女儿和你结婚，她会和你睡在哪里？这里？”
　　维克多指着汤姆的单人床，虽然还算整洁，但是那里没有一件新东西，更谈不上舒适。
　　“你打算在这床上，取走莉莉的初//夜//。”

　　漫长的沉默。

　　“不，我从未想过，我和莉莉小姐并不熟悉。”汤姆回答。
　　“对了，这就对了，况且你早就没这个机会了。”

　　“你知道莉莉会成为什么人吗？”
　　维克多第一次展露笑容。
　　“莉莉会成为王妃，她和王子殿下在一起，他们俩已经发生了什么，就在中午，就在我家的大床上。”
　　“你不为此高兴吗？范宁先生。你真该为此高兴，他们情投意合。”

　　维克多突然收起了笑容。
　　“范宁先生，穷人家男孩子，从来就不该动念头娶富家女孩子。”
　　维克多离开了。

　　维克多的马车刚刚走开不久，另一辆马车叮叮当当的来到了汤姆的房前。
　　那马车上的标志，和维克多来时的马车一样。
　　在马车的车厢里，汤姆看到了莉莉。

　　“就在中午，就在我家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