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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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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区到西区的道路十分平坦，马车平稳完全感受不到颠簸。
莉莉倚在柔软的靠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期间她做了个梦，在梦里出现了好多个不同的汤姆，汤姆·范宁，他们打扮得各式各样，在不同的地方注意到莉莉，向她招手。就像他第一次冒冒失失的出现在她家后院那样。
第一个汤姆是园丁，在晨雾里，他穿着松垮的厚裤子，拿着犁为花园清除杂草。
第二个汤姆是一位报童，他穿着蓝色夹克，抱着报纸箱在街上奔走。
第三个汤姆是一位粉刷匠，他在高高的梯子上对莉莉脱帽致意，另一只手上的刷子还在滴答滴答。
第四个汤姆是一位钢琴教师，戴着一副眼镜，站在钢琴边神情严肃，对着琴前的学生频频点头。
第五个汤姆是一位马车车夫，他轻敲车门，对着车厢里小声呼唤。
“莉莉小姐，范宁家到了，莉莉小姐？”
原来已经到了，莉莉醒过来，她扶着车厢门向外看。
路边是一家气派的宅邸，花纹繁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是精心修剪的花园。宅邸的门房是个大鼻子的胖男人，他穿着深色套装，衬衣领口紧绷绷的，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打哈欠。
“你帮我向范宁家送封信，送给汤姆·范宁。”莉莉递出一个米黄色的信封。
车夫拿了信，快步走向宅邸大门。莉莉看着他和门房说了几句，并没有递交信件，而是转身回来了。
“小姐，他说范宁家没有叫汤姆的年轻人。”
奇怪，难道还有别的范宁吗？
莉莉伸手去接车夫还回来的信，在她食指刚刚碰到信封的折角时，信封突然一抖，掉了下去。
“我知道汤姆·范宁，我给你送信。”
一个男孩扶着车轮跳了起来，抢走了信封。他想要转身逃跑，车夫的长腿一步就跨到了他的前边，将男孩抱了起来，抵到车厢上。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敢当街抢东西。”车夫教训男孩。
“放开我，你们要找汤姆，我可是汤姆的眼睛，是汤姆的耳朵。”
“你要说的是‘耳目’吧？”莉莉笑道，“鲍勃，放下他。”
“我真的认识汤姆·范宁，他不住在范宁家，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车夫鲍勃把男孩放上车厢，莉莉则拽平他的衣角，拍打他外套上的尘土。
男孩还回信封，又整了整戴在头上的大帽子，一屁股坐到莉莉对面的位置上。
“你先别着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汤姆和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莉莉说道。
“你说的汤姆什么样？”
“他比我大十岁，我比他的腿高一点。浅棕发，蓝眼睛，说话很有耐心，但是有时候会突然逃跑。”
其实听到突然逃跑，莉莉就已经能确定，他们说得是同一个人了。
“对了，还有这个。”
“《杰克船长游记》？”莉莉接过一本皮子封面的小本子，里面竟是一份手稿，看那笔记，的确是汤姆·范宁无误。
想不到他还写小说。
“伟大的杰克船长，今天用偷来的船启航了。”莉莉小声念着。
“我就是杰克，”男孩又整了整头顶的大帽子，好像它随时会逃跑似的，莉莉这才注意到，那顶帽子原来就是船长的三角帽。
杰克船长整好了帽子，继续说着“因为我不写日记，老师要把我赶出学校。”
“于是汤姆和我做了个约定，我每写一篇日记，他就把我的日记写成一篇冒险故事。”
“他写的故事非常好看，早应该‘发版’的。”
“是‘发表’，或者‘出版’。”莉莉纠正他。
“随便，我早晚会学到这个词。”
“鲍勃，到这孩子说的地方去。”莉莉没听过那个街区的名字，拗口的名字，她甚至没法重复。
“好的，小姐。”鲍勃甩起皮绳，马车跑了起来。
莉莉看了一会《杰克船长游记》，再抬头时，杰克船长已经不在她的对面了。
“我能试试吗？”杰克爬到了前座的席位上，和车夫鲍勃并排坐着。
他已经不记恨鲍勃把他抓起来的事了，那在游记里叫做不打不相识。
“不行。”鲍勃断然拒绝了他。
“让我试试吧，咱们就快到了，我来最后这一段直路。”
“让他试试吧，护着他点。”后半句莉莉说得很小声。
鲍勃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仆人，况且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只要不那么顽皮。
“好吧，你坐到我的前面，”鲍勃将杰克让到了自己前方，让他站着，抓着皮绳的内侧，鲍勃的手则护在外边。
他悄悄降低了速度，保证安全。
杰克船长昂首站立，握着皮绳，开阔的视野，迎面的风，他仿佛站在船头的首斜杠上，向着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的三角帽被风吹得微微后仰。
这一带像是已经出了市区，周围的几乎没有住户，只有不远处，有一座独自立着的老房子，房顶的烟囱冒着点点烟气。
“就是那了，”杰克回过神来向着前方挥舞他的三角帽，“汤姆！”
莉莉看见，那房子前挺着另一辆马车，一个戴礼帽的壮硕男人上了车，车夫抖动皮绳，从另一条路离开。
虽然只是一眼，可是那个礼帽男人的身影让莉莉觉得十分熟悉。
莉莉还在疑惑间，房子的大门再次打开了，一个男青年走了出来。
那是汤姆。
和杰克的兴高采烈不同，汤姆看起来无精打采。
尤其在马车听到房前，两人的目光交汇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莉莉觉得，这个人并不是汤姆，不是那个她熟悉的汤姆·范宁。
他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