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上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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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扇得皇帝脸都快肿了，这样的罪敢问可以留下全尸么？孟媱扇得干净利落，跪得也干净利落，吧唧一声膝盖就砸地上去了。
“陛下恕罪……我真的不知道是陛下来了……我……”
“起来，朕说过要罚你吗。”常彧皱皱眉，倒不是对她的行为不悦，是因为这一巴掌真的有点痛。肖葛曾经汇报说孟媱打掉了山匪的牙，彼时他觉得夸大了，但这会儿他还挺庆幸自己牙长得牢。
这只手又伸向自己，孟媱心惊胆战地瞧了瞧，确定常彧并没有要摘自己的脑袋，并且还很友好，这才借着他的手站起身。
“明天开朝，朕顶着半张肿脸，你说这该如何向众卿家交代。”
孟媱不知道：“……”她俨然已是半个死人。
“今天是上元节，朕连夜出宫看你。上元节的月亮很圆，你这一巴掌也抡得很圆。”
孟媱：“……”没错，她现在就是死人了。
常彧瞅瞅装死又装傻的某人，笑：“开朝后朕很忙，估计很难出宫陪你了，你便这样装哑巴，也不打算跟朕话几句相思？”
孟媱老脸刷的红透。相思……这个词不能瞎用。还有，特地连夜出宫看她，这种事……为什么一提就让人心跳加速。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没错，她的手还被常彧捏在手心里不放，抽了数次，抽不出来，只得放弃。
“不想朕，嗯？”
这样露骨的问话，是他在刻板的信里面不曾提过的。怎的一见了面，竟当面说起这种话。孟媱埋着头：“……想。”
“想你还打朕？”
孟媱把头抬起来，可怜巴巴地强调：“不是故意的！”
常彧眸中的笑更深了，捏着她的手不放：“但是朕痛，你打的，你给负责吹吹。”一别好几日，怪想念她的。
孟媱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那张昨晚不受控制跑到她梦里卖弄俊颜的脸，发现那三根手指头像浮雕似的镌刻在他脸上，左半张脸整个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倒是不大看得出来。还能怎么办，没要她的命就不错了，不就是吹一下么。
她踮起脚尖，轻轻吹在他泛红的左脸上，与此同时，因为站不稳，她的另一只手不得不轻扶在男人的肩上。再与此同时，失去了自由，被他捏在手里的那只手被有意无意地揉弄着。孟媱一时涨红了脸，正欲逃遁，却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勺。她感觉到一股不大不小的力气，把她的脑袋往前一按……
接着，她的嘴巴就碰到了什么……
啊啊啊——她的内心如是说。
一把推开男人，孟媱死咬着嘴唇背过身去，着实不能接受自己亲了一个男人。他真的很坏，坏透了！哪知这一转身，便有一个结实宽阔略带温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还有一股湿热的气流喷在她的耳边。
他说话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笑意：“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朕很是想你，这怎么办，你是彻底入了朕的心。”
孟媱绷着脸，被他突然的告白弄得手足无措。上一次见面，他说自己对他的味口，这一次便直接说把她放心里去了。她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回应。正慌乱间，燃到底的蜡烛突然熄灭了，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得亏窗外十五的月光照进来，否则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得，她让墨玉不必换蜡烛，这下好了，摸黑了。
常彧又笑：“熄灯就寝？你看，蜡烛都知道留朕。”
孟媱被他突然的这一句话骇得心脏猛跳，谁知他说完这句后却放开手臂，容她像条泥鳅似的从臂弯逃掉，“劫后余生”的她，心里怦怦直跳，失去怀抱竟然觉得有点儿冷。她短暂地怔愣一下，庆幸屋里黑着，常彧看不到她的脸有多红。
每一次被他碰一下，就跟碰了火似的，那一点火种她能带进梦里。甚至，她会梦到某些难以言喻的画面，它们那么真实的存在，就好像从前发生过一般。在梦里，和这个男人拥抱，亲吻，甚至……甚至爱意缠绵。
导致她接连两晚滚下床的那种。
她看她是魔怔了，明明清醒地知道君心难测，伴君如虎，真真假假不可全信，包括感情，也包括他过分的关爱。可她却又发昏，却又矛盾，贪婪地希望得到的这一切是真实的。她可以像父亲和兄长那样分析利弊，可她管不住这颗逐渐失控的心，当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在警惕之余，最大限度地感情用事。
“喵——”
脚边传来痒痒的感觉，是霸占了床榻已经睡了一觉的霜霜蹭过来了。孟媱蹲下身，抱起软糯糯的小家伙。
“霜霜都被吵醒了。”
黑暗中，常彧勾勾嘴角：“你是想说，朕打扰你们休息了？”
孟媱：“没有，怎么会。”
霜霜：“喵——”划拉着小爪子，想去男人的怀抱里。孟媱将它抱紧，绝不允许以上行为，接着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想去哪里，想见谁，都是陛下自个儿说了算。”
常彧收笑，凝眉：“你说这话，就是故意气朕的。逗你两句，怎么就生气了？今日是上巳节，是夫妻……”是夫妻家人团圆的日子，他特意来看她，想抱着她吻着她，话到嘴边才想起方才是自己迷糊了，错了她当作了一入宫的她。是故，当即断了话头，只余下一口气叹。
孟媱只是出于风里飘零，茫然不知而生有感叹，武元帝给什么她就受着，一点也不想抗拒。说出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在气她自己可能只是一枚暂时需要讨好的棋子罢了，对于他频繁而稍显刻意的示好，她越不甘。
她不想要暂时。
“我没有那个意思。”
常彧沉默半晌，终于在黑暗中开口沉沉道：“朕想陪你团团圆圆过个上元节，自以为你会高兴，现今看来也只是讨人厌。也罢，是朕鲁莽了，你也是大家闺秀，不怪你会觉得朕轻薄于你。夜深了，你早些睡，大婚前朕不会再来找你。”
这算什么话，他怎么还懊恼上了。孟媱腾出一只抱猫的手，想也没想就伸手拽住他宽大的袖子，动动嘴，却脑子僵住什么也没说出来。不想他走，却又怕他留。
俄顷，就在她懊恼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摸摸她的头，男人道：“别担心，朕没有生气。”
孟媱：“……我很高兴陛下来看我。”
然而这句话却被他当作了敷衍的解释，男人沉甸甸叹出一口气：“朕只是觉得无处使力，颇有些无奈，左右你都不信。”
霜霜：“喵——”
他竟然也知道她是“不信”的。良久，孟媱盯着他走时还不忘带上的门，终于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时，屋里已经没有常彧一丁点儿的气息了。
——那个男人，对她是真感情吗？
不知道呀，她不会再想破脑袋地琢磨，所以干脆抱着猫，黑灯瞎火的和衣睡去，连白梅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
——
隔日一早，孟家父子双双上朝去，孟媱因为昨夜失眠迟迟未能起身，等她从床上爬起来，去给林氏请安的时候，才见父兄已经回家来了，刚刚进后院的门。
怪哉怪哉，年后开朝第一天这么早就结束早朝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武元帝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暂歇朝两日，是以，白跑一趟这不就回来了么。
“陛下正值壮年，听闻去年一整年不曾休息过，更别提头疼脑热，今儿怎么感了风寒也罢朝了？”孟昇如是道。
孟同光捋捋胡子：“陛下的心思几人知，多半风寒只是个幌子。”
孟媱在旁听者，暗自对不小心真相了的老爹竖起大拇指——没错，就是幌子，真相是……她埋头看看自己的手，无比淡定。
不知道他脸上的三个手指印有没有消一点。
忽然为这个小秘密只有她知道而暗自窃喜，即便这份窃喜显得那么不道德和莫名其妙。窃喜完了，她把拟好要宴请的名单拿给父亲过目，望他把把关。岂料孟同光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道：“不要请了，变革之期仔细无心言论被人拿去做文章。你又是个野惯的，时常口无遮拦——这个字该再练练，丢人。”
孟媱瘪瘪嘴，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哦”。不请就不请，反正她也没想，请了安便打道回府乖乖习字。
——
却说偶感风寒不得不罢朝养病两日的武元帝，此时却精神十足地召见了步军都指挥使李济。把李济交上来的奏折翻一遍后，帝王脸上泛起不屑的冷笑。
整个京城里有名没名的古玩字画珠宝店全部被盯梢，谁买过东西，买了有没有送东西到谁家府上统统被跟踪。除此之外，还有跟踪店主的，一旦跟店外的人接触，定会好有一番调查。还别说，查出来整整一个册子的名单，不是跟给二月春闱主考官送礼的，就是和求人帮忙相关的。
原本此事交给郭匆在办，怎奈郭匆的妹妹即将出嫁，他父亲早逝家中全靠他做主，是以便给了郭匆半个月的假期，也算是让这个常年没休息的心腹歇歇气儿。如此一交接，倒是让李济表了次忠心。
“你叔父也收了礼，你倒是肯大义灭亲，把他的名字也写上去。”
李济：“回陛下，忠君是天，这是步军司存在的意义。”
一个殿前司都指挥使郭匆，一个步军司都指挥使李济，一个满肚子计较如何讨主子欢心，做主子想做的事，一个则忠厚本分，属于埋头苦干。两人都很有才能，这点倒是一样的。
“行了，你近日也辛苦，丁家可有动向？”
说到这个，李济急忙汇报，生怕误事：“那丁晖用自家姐妹的名义约娘娘看戏，被娘娘婉拒之后，曾放出狠话，原话是‘她怕事不敢出门，那便收拾敢出门的，左右要让她痛苦’。属下想，敢出门的，莫不是指的孟二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上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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