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空间帝后日常》少盏

28、团聚

　　开朝之后便没空时常来了，所以虽然已经傍晚，但还是登门一趟，武元帝是这样告诉孟媱的。孟媱非常感动，并在太阳刚刚下山之后，将这个扬言要在孟府过夜的人送走。

　　走时，他挂在腰间的香包一摇一摆，别有一番美感……

　　孟府的后门一关，忠厚老实的陈福便忍不住要说：“陛下，这香包……也太可爱了，怕是不合身份。”

　　常彧眼睛一眯：“你懂什么。”

　　是是是，不懂……陈福闭嘴。

　　孟媱则在送走皇帝他老人家之后，跑去找孟昇一起吃晚饭。哪知孟昇没有等她，自己先吃上了，看她出现居然反问：“你怎么来了？”

　　对自家兄长绝对了解的孟媱往桌旁一坐，兴师问罪：“看来你知道圣上驾临。哼，也不来救场，不怕我闹翻天么。”

　　孟昇招招手，示意再给她添一副碗筷，表情淡定：“闹什么闹，我看有人肯包容。”

　　包容，是么？被孟昇这么一提，她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相处也才几回，深切感受到武元帝是个有容乃大的人，和外界所传之形象相去甚远。他没有动不动就黑脸，没有动不动就杀人，他甚至时常对着她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爷爷。

　　这么一想，饭菜竟然吃起来比中午的可口多了。唔……慈祥的老爷爷，偷偷的，小心的，暗笑。

　　吃了没几口，门房突然拿进来两封信，一封是从凉州送来的，一封是宫里的。这下顾不得吃饭，兄妹俩赶紧拆开凉州来信。信居然是父亲写的，说不放心他二人先回来，因此他们走后没两天一家子也跟着出发了。只是寒冬腊月路上阴寒且颠簸，二老身子吃不消，故而殿前司的人帮着准备了辆包裹了皮毛的马车，还备了十几斤银丝炭给二老取暖，甚至稍了个大夫一起上路。这一路走走停停，这封信送出来的时候路程才刚走一半。仔细算算，这么慢慢悠悠的赶路，上元节时应该能到。

　　孟媱高兴坏了，嚷嚷着要把府里装点一下，像是个过年的样子。还有穿戴用的东西，皇帝派人准备的都不太合适，尤其是她二姐的，非白即黑，早就不穿亮色的了。

　　看罢家书，再看另外一封。那门房说是位贵妇人送来的，说她刚从宫里出来，顺道就拿过来了。封皮上写着孟三亲启，不必猜，会叫她孟三的除了徐侍君不会有别的人，送信之人想必就是她那做事雷厉风行的娘，那什么什么夫人。

　　信上说，一别多年，除夕宴未能长谈十分惋惜。接下来就是问她和家人的安，表达了对她这些年遭遇的同情，并期待闺蜜彼此能早日在宫里再见。其中还提到她已经琢磨透了许多孟媱爱吃的点心，特别是望珍楼的那几样，叫她进宫后别怕没得尝。

　　做点心啊，这大概就是作为好友思念她的方式。孟媱很有一番感动，想着当年徐胜也不是什么大官，父亲却是礼部尚书，徐侍君在她面前却从不谄媚，把她当真朋友就很怀念当年。

　　信的最后还提到了刑部那个地方右相的人特别多，希望孟昇能多加小心。那日除夕宴，孟昇官拜刑部侍郎这件事徐侍君是知道的，当孟媱把这段念给大哥听的时候，听者只是跳动了下眉毛，除了个“嗯”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孟媱还能说什么，除了“孽缘”两个字，没别的了。襄王无情，神女有意而已，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正月十三这一天一大早，禁闭了多日的孟府大门终于打开。迎接的并不是翘首以盼想要巴结之人，却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孟同光。

　　马车在门口停下，可以看见几个殿前司的人亲自打帘放矮凳。从车里出来的孟老面色红润，瞧着精气神不错，并没有因为旅途劳累而显出疲惫。稍后下车的孟夫人林氏的脸色则稍微苍白些许，但精神亦是足的。最后下车的是个姑娘打扮的女子，带着面纱，观眉眼似乎已非年少，那眼底自带了一份岁月沉淀的稳重。

　　相比这份稳重，站在台阶上迎接家人的孟三姑娘就显得过于跳脱了，嘻嘻哈哈地同父母说笑。趁着孟三姑娘站在门口接迎父母的机会，不相干的人们这才头一次目睹大延未来最尊贵的女人长什么模样。

　　这个好命的女人，穿着红白相见的锦缎袄子，打扮鲜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美得尤其让人挪不开眼。她看起来是那样鲜活，随便一个笑便令花羞，即便相比起来她并没有养尊处优的官家贵女看起来那般娇俏。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在孟府对面站成围墙。

　　有人道：“八年前孟三姑娘就是大京有名的美人，听说和宫里那个徐贵妃不相上下。如今全长开了，瞧着更美嘞！”

　　旁人却道：“可惜说句不好听，当真不如从前水嫩。”

　　那人回嘴：“懂什么，这叫有味道！”

　　接着有个胖子嘿嘿嘿地开口：“味道？什么味道，经过男人疼爱的味道？”显然这又是一个想当然觉得孟三姑娘长得漂亮就合该被玷污的。

　　“听说孟姑娘在凉州做了不少好事，劝县官搭棚施粥，照顾孤儿，还劝诫贪官行善事。便是经历污淖也比不知道多少人强，有的人却只会抓着某个‘可能’血口喷人。劝你小子嘴放干净点，诋毁当今圣上戴绿帽，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嘴脏的胖子只好闭嘴。

　　最近奇了怪了，起先还有许多背后议论孟家姑娘污点的，几天工夫而已，整个大京都是说她好话的，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有人在讲这姑娘的光辉事迹。渐渐的，揣测她的人愈来愈少，听闻还有几个编排坏话太过分的被抓去蹲大牢了。

　　肯定是圣上在背后动手脚，把黑的说成白的！胖子呷呷嘴……怎奈世间和他一样的聪明人太少，唉，这世道没救了。

　　孟媱抱着母亲的胳膊，扶着她老人家走上台阶。林氏乐呵呵地捏捏她的脸，喜道：“白了几分呢，也圆润了几分。”

　　“真的吗！”孟媱高兴坏了，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放着光，“女儿每日都用牛乳泡澡洗脸呢，咱也奢侈一把，可不能让这张脸被人瞧不起。”

　　一下子重回富足生活，这荣宠还更胜当年，林氏的病哪还有不好的。说到底，那是心病，跨过这道门槛，她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孟媱嘴上不停歇：“爹娘一路辛苦了，咱们也别在这门口说话，风大仔细着凉。”

　　孟同光左边手臂是被孟娴虚扶着的，右边则是孟昇，上台阶半点也不吃力，半个多月前他还是个病秧子模样呢。一家子跨过门槛，身后的大门随之关上，外头再多的议论，不管好话还是坏话，一概进不了他们的耳。

　　送爹娘回到主院，苗守义备下的暖炉早已烧热，热茶点心皆备全了，像是个大户人家的样子。这一路行来免不了心生感慨，孟同光听闻那日宫宴兄妹俩也参加了，一刻不歇，还没坐稳便要问清楚。孟昇便意简言赅地把陛下为何复用孟家，为何立孟媱为后交代了大概。

　　孟同光捋捋花白的胡须：“道理说得过去，这脚却站不大稳，依为父看，还当小心谨慎，仔细琢磨，切不可听之信之。对了，近来可有人拜访？”

　　孟昇递上茶盏，示意父亲解解渴再说：“府门一直便没开过，亲疏远近皆等父亲回来再作决断。族长倒是来过一次，有意将父亲重写回族谱，儿子不敢擅专，本想打马虎眼应付，哪知陛下突然登门，说了几句，想来族长是不敢再提族谱的事了。”

　　除了孟媱和孟昇，二老和孟娴皆眼睛微瞪，惊讶于皇帝亲自登门。孟昇再把皇帝已经来过两次的事一说，三人看孟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林氏左看右看，实在没看出孟媱身上有什么问题。女儿漂亮是漂亮，说她能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亲自上门会佳人，那就差点火候了，连提醒她一句“切勿以色侍君”，都觉得不现实。

　　倒是二姐孟娴突然岔了话题：“对了，娘不是说明天去一趟佛光寺还愿么，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娘您舟车劳顿还是早些补觉吧。”

　　开开心心迎接父母，却一不小心沦为盘问对象的孟媱给她二姐送上感激的眼神。

　　林氏长舒一口气：“对对对，降罪的旨意下来前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去佛光寺祈福，求佛主保佑我孟家平安无事。如今回来了，该尽快去还愿才是，后天是上元节了，咱得赶在明天去。”

　　几人本就知道君心难测，被孟娴这么一茬话题，倒也不再追着问皇帝来府里是怎么回事，闲扯几句后便要各自散去，二老补眠，孟娴休息，孟媱和孟昇正欲离去，门房突然带了个人进来。

　　来人正是常彧的贴身侍卫，带来一封信，孟媱在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视死如归地将那封信接过来，感觉如有针芒在背。

　　此时，孟昇又一次站出来给二老解释，非常合时宜地补上一刀：“哦，这是陛下给媱媱的信，打上一回离府后，便每天都有一封。”

　　孟媱什么屁都不敢放，给爹娘行个礼就滚了。

　　孟昇扫了眼她略显“屁滚尿流”的背影，坏笑着再补一刀：“我偷看过，字里行间颇有老夫老妻的相知相识感。”

作者有话说

　　孟媱：“就你知道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