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空间帝后日常》少盏

26、荷包

　　武元帝将她送回家时已经日落西山，孟媱被老妈子似的孟昇盘问了很久很久才重获自由。最后，老哥的一句话害她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有那种可能，圣上的确看上你了。”

　　可拉倒吧，是谁说她这张脸是掐不出水的老腊肉的？抛开作用谈兴趣，皇帝他老人家充其量当她是个可以逗弄的存在。

　　今天望珍楼的那一出，至少让她减寿十年。

　　是夜，她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她进宫了，和武元帝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情深缱绻伉俪情深，总之所有能用以形容夫妻情深的辞藻都可以往他们身上堆。甚至，宫里没有宸妃，没有贵妃，只有她和武元帝说着携手白头的话。如胶似漆的他们还生了个儿子，取名常耀，聪颖乖巧，才几岁便封了太子。

　　梦里的那个自己简直羡煞天下女人，醒来时，孟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梦境很真实，内容太虚假……尤其是那个仪态万千的皇后，根本不像她自己。

　　她坐起来晃晃脑袋，余光瞥见枕头边放着的册子。就是那本记载着她“文砚兄”喜好的册子，她昨晚翻了一遍的。圣上不是问她要什么礼物么，她一个穷光蛋买不起好东西就只能真的绣个东西给他，至于绣的是什么，且看他喜欢什么咯。

　　还别说，皇帝他老人家的喜好和她很是相像，尤其在颜色方面。格外需要提一下的是，没想到他一个杀人千千万的皇帝，还有爱心喜欢小动物。

　　喜欢猫是吧，那就绣只猫在荷包上送给他，让他把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挂在身上。他若不喜欢，便再送别的，左右不过是个玩笑罢了，送错了他还能生气不成。

　　有事做，时间便过得快。这一绣就是三天，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绣花针的她，终于又体会了一把挑灯夜绣的滋味。不惨假地形容，熬夜绣荷包这种事，颇有酣畅淋漓以及梦回少女年纪之感。

　　完工之后，老实忠厚的墨玉对她的猫咪荷包的评价比较中肯：“好看是好看，奴婢说句实话，就是幼稚了点。”

　　白梅则欢呼雀跃，苦苦央求：“好喜欢！主子可以送一个给奴婢么，奴婢求您了！”

　　之后，当她交代这东西是要送给圣上的后，两个丫头均表示不相信，尤其是白梅，说她愿意用两个月的俸禄换这个猫咪荷包，顺便还可以帮孟媱化解一场尴尬。

　　哦，对了，说到猫，她在梦里养了一只纯白的鸳鸯眼狮子猫，梦境真实到她现在都能回忆起狮子猫的毛摸起来是多么舒服，甚至那只猫叫霜霜她都记得。

　　——

　　福宁宫里，常彧已经第三次在殿中来回走动了，端的是愁云压城。大过年的，心尖上的人不在身边，他一个人在宫里憋得实在难受。这倒也罢了，宸妃和贵妃日日来请安，还带着孩子来。那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儿子他之前见过了，不仅大皇子来了，这回贵妃还带来了□□，这小家伙乖巧又可爱，倒是随了徐贵妃的性子。

　　可这一双儿女并没有让他感受到父慈子孝承欢膝下的温馨，反而让他思念起常耀，那个还没有被孟媱生下来的孩子。他觉得像是被关进一个牢笼，去承受他本不应该承受的责任，因为他根本不曾宠幸别人，不曾和旁人有了孩子。

　　一切，都让他无比憋闷。

　　赐了大皇子文房四宝，又赏了□□数盒珠宝，马马虎虎扮演着一个父皇的角色，一个丈夫的样子。陈福这个懂事的倒看得出他如今心放在谁身上，可总有些个不长眼的，拿他个把月未曾临幸后宫说事。

　　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何况他是皇帝，然而他这个皇帝却是很挑的。

　　“李济到哪儿了？”

　　陈福努力扮演着知心人的角色，尽管进来突然有点力不从心，笑呵呵道：“李大人已经在路上了，陛下您稍安勿躁，今儿阳光明媚，下了几天的雪总算是放晴了，待李大人禀了事情，不妨出宫走走？您上次也不带奴才，奴才心里馋那，求陛下赏个脸，这回千万要带上奴才。”

　　出宫，好啊！

　　这老家伙，想出宫的心情丝毫瞒不过他的眼睛。常彧暗笑，指指陈福一切尽在不言中，那老东西心领神会眯着眼睛憨笑。

　　常彧坐了回去，出宫的事倒也不急。早些时候郭匆来报，说跟踪的那个青年果真去了主考官的府邸，于是他下令暗中好好查一查这位崔大人。这个年啊，注定会有很多人过不好。

　　当他又一次坐不住想起来走走的时候，步军司都指挥使李济才终于到了，走路风风火火，一看就知事情多半是妥了。

　　“如何？”

　　“回陛下，查清楚了，此事矛头直指左相大人。”李济说着便呈上案情总述。

　　引奏太监接过来，常彧翻看两眼，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他让李济查的，正是市井中散播孟媱不利传言的事件，但凡乱嚼舌根的全都关入牢中，这两天火苗算是给压下去了。他素来是个残暴的形象，多关几个人倒不在乎。

　　李济见武元帝看了证词，补充道：“陛下，此事虽然顺藤摸瓜查到主谋了。但臣有个直觉，觉得此事还没完。”

　　常彧把那册子随手丢开：“哦？你也觉得？”

　　见自己的怀疑得到肯定，李济接着道：“仅仅两天臣便查出幕后关乎左相，这不符合常理。左相大人毕竟身居要职，他的手段不可能这么肤浅，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叫臣揪出把柄，倒似有人故意把这把火往左相身上引。”

　　“嗯。”常彧点点头，“火是谁引的，朕心里有数。不必再查了，你去右相府拜访一趟，就说朕让你去的。”

　　李济问：“那臣该说些什么，又如何行事？”

　　常彧斜勾嘴角：“什么都不说，拜会了便走。”

　　这个丁昌明，胆子再大也怕被步军司和殿前司盯上，李济和郭匆谁不知道是活阎王，是他手里两把染血的利剑。这次，虽然没有抓住右相的把柄，稍微警醒仍是有必要的。听说昨夜送去的十几个人头被堆放在他的床边，小山一样，早上起来丁夫人直接给吓晕了，丁昌明本人也愣是一天没缓过来。

　　如果还不清楚他要保孟家，早点收手，那这个右相着实缺少点脑子。相比之下，左相就显得聪明多了，表面看起来和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急着走动，极其坐得住。

　　放李济退下，懂事的陈福便凑上来问：“陛下，您看是不是准备准备出宫了？”

　　常彧望一眼殿外的天，此刻是晴空万里暖阳四散，非常适合走门走走。依旧是借采买局的车出宫，车停在徐家附近，他再走路从孟家后门进。时间已经不早了，至多能陪她一个时辰，即便时间不等人，他并没有忘记顺道买些她喜欢的点心。

　　孟家的大门接连几天没有开过了，始终处在关门谢客的状态。关一阵子再开，有脑子的自然会明白，那孟家是无意和谁靠得太近的，他们的依仗永远是当今圣上。

　　书房里，泡一壶茶，拿一本书潇洒度日的孟昇忽然听下人来报说后门开了，第一反应是站起来。第二反应，他又坐了回去，重新摸起书看。他身边伺候的近侍是他新弄来的，和府里其他皇帝的人不同，见他反应奇怪，忍不住要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笑笑，呷了一口茶，“后门儿开知道是谁来了吗？”

　　近侍答：“那必然是圣上啊！”

　　孟昇站起来，拿书照着他的脑门轻轻一敲，“啧”了声：“知道你还去！”

　　近侍：“……咱不接驾吗？”

　　孟昇呵呵两声：“知道后门跟正门的区别吗？知道陛下是来找谁的吗？不是找我这个碍眼的，懂否？”

　　皇帝是来找他相好的，而这个相好好巧不巧，正是他那见了嫌弃不见了愁的三妹。说什么来着，他就不信武元帝对他家媱媱没意思，同样身为男人，谁还不懂谁。起初他还怀疑武元帝的用心，直到不小心瞥见圣上看孟媱的那个眼神……那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水里全是桃花瓣啊。

　　可惜他家三妹迟钝得像头猪。

　　他又坐回去，再次“啧啧”两声，喝上一口茶，优哉游哉一声叹：“这朵桃花早开几年岂不万事皆好。”

　　常彧这边拎着点心从后门摸进孟家，也不着人通报，像来了自己家似的直接找到孟媱的院子。进去，院里的石桌上站着一只鸟，见他来了扑腾两下翅膀飞走了，顺便拉了坨屎在桌上。

　　“……”

　　翅膀好得挺快的。他笑笑，踏上台阶，还没来得及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孟媱精气神儿十足的笑闹声。

　　“别闹！真当你们的姑奶奶在陛下眼里是巫山神女啊，大过年来一次意思意思就够了，太阳都快下山了，陛下敢这个时候来，我就敢留他老人家过夜！”

作者有话说

　　常彧：“这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