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莫执莫念

3、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上）

　　第二章
　　十七回家的时候，金姑姑正准备睡下。看见他回来：“诺哥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以为你还要再晚些呢。”
　　“姑姑你知道我不大喜欢在外头呆太晚的。”十七笑了笑，伸手把脱下来的大衣挂到衣架上，金姑姑点点头：“今天怎么样，这顿饭吃的如何？”
　　“还算凑合吧。”他伸手接过金姑姑泡的热红枣茶，甜香氤氲，沁人心脾：“老爷子估计真像你说的那样，眼看着年纪大了准备开始培养我，这个李莫言和他，的确没有什么指使监视的关系。就是一个普通的美籍华裔，在英国美国都待过，对于留学出国比较有经验。”他喝了一口，把茶杯握在手心，感受着暖意：“估计是香蕉人的关系，比较热情，也比较开朗。大概也就这样，聊了聊留学的事情。其他的，暂时还是看不出来。”
　　“暂时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
　　金姑姑咳嗽两声，抿了抿鬓边垂落的发丝：“你终究是这励家唯一的直系男丁，姑爷不会把你怎么着的，说句不好听的，百年以后还要让你给他养老送终，摔盆哭灵呢，既然这个人是这样的情况，你也可以试着和他多接触接触。以后出去读书也好有个帮衬的，咳咳，姑姑老了，看着你长成这样，心里也很是熨帖。好啦，天色不早了，你喝完这红枣茶就去睡吧，明天你不是和时家小姐约好了一起去做暑假作业的？早点睡吧。”
　　十七点点头，看着姑姑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终究不是小时候那般稚气的孩童，渐渐成长为一个少年。有的事情可以和姑姑分享，有的事情只能埋在心底。比如今天Ryan的热情，总让他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可是感觉终究只是感觉，抓不住又说不清楚。十七觉得心头有点烦躁，干脆将杯中的红枣茶一饮而尽，刚刚吃完火锅，身上一股子火锅味，也该去洗个热水澡再睡觉。

　　城市另一端，某个著名的同性恋酒吧聚集地，Ryan坐在那里一个人端着一杯Mojito，正在那里一个人独自享受着。今晚回到家，他觉得心浮气躁睡不好觉，今日白净温和的少年总是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有了很久都没有过的冲动。他想，也许是今夜的火锅放了什么药材，也许是最近实在是太过空虚寂寞。他想找个人回去陪自己。可是来到这里搜寻猎物，酒喝了几杯，却是一个都没看上。他要的不是整容的五官奇特的少年，也不是那些故作娇羞的少爷。他要的，是干净纯白。他想，就像今晚的少年，不媚不俗，清淡疏离。
　　一杯Mojito喝了半天，连酒保都很好奇，擦着杯子走过来，询问性的看了他一眼，Ryan没理他，继续喝着杯中的酒，酒保还是按耐不住：“你都在这坐了半天了，就一个都没看上？”
　　“换做是你，你难道就看上了？”
　　他似笑非笑，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酒保，酒保忍不住笑：“我？还真是觉得有几个还不错，你看四号桌那个，早就盯了你很久了。”
　　Ryan听他这么说，眯着眼睛看了那里一眼：“嗯，不好，庸脂俗粉，没胃口。”
　　“来这里不都是什么庸脂俗粉？”酒保忍不住笑：“来这里的，都是追求□□愉，哪来什么高贵清静？你说说，你究竟要哪种，嗯？”
　　Ryan笑了笑，他低下头看着杯中融化的冰块，脑海中却浮现出那个清俊少年的模样：“算啦，不说了，你说得对，人生得意须尽欢，哪来什么高贵什么低贱的。”他一饮而尽手中的酒，转身向四号桌走去。

　　冬日的早晨，空气中带着寒冽的味道，十七早早地醒来了，却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只是盯着窗外的树静静出神。梦境太温暖，他竟然有点舍不得醒来。他梦见小时候跟着郭罗玛法回东北老家，刚好赶上冬捕的场景。白茫茫的湖面躺着无数的胖头鱼。雪白的鱼鳞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郭罗玛法抱着他站在那里看着湖面，时不时用满语和汉语交换着说话。当时郭罗玛法慈祥的笑容，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他闭上眼睛，短暂回味了一下当时的温情，睁开眼睛，依旧是那般眼神清明。逝者已矣，有的东西也不必再回味。他慢慢起身，转身去洗手间洗漱，早饭答应了时夜这个小吃货，还要一起去吃东西。

　　小吃店门口
　　时夜早早等在那里，穿得严严实实，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她身体不大好，从小就有哮喘，这样的冬天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怎么好受。本来这几天她应该回岭南，可是眼看着明年就要中考，不得不待在帝都参加补习班。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机会，立马拉着他来这里吃饭。
　　“你总算来了。”
　　时夜拉着他进了店里，脱了外套摘了围巾：“我都快饿死了，你总算来了。”
　　十七看她样子，脸似乎又圆了一圈，圆乎乎的很好玩的样子：“你怎么好像又胖了一点，我以为你这段时间忙着读书，没时间吃好吃的呢。”
　　“你什么意思啊你。”
　　时夜嘟嘴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菜单：“我这是过劳肥，读书读得累死了，大伯父说我这回期末语文英语社会考得还凑合，可是数学科学实在是不像话，啊啊啊啊补习班老师就知道叫我们做题，可我就是闹不明白什么声光电波的，你待会要不给我讲讲吧。”
　　“你干嘛不叫林竟给你讲？”
　　十七看她一脸娇憨，眼珠子滴溜溜转，忍不住笑，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时夜咬了咬嘴唇，像是不怎么愿意提起这个事情：“说我那么多干嘛，我也是晕头了，还没仔细问你呢。昨晚本来想着下了补习班约你吃饭，结果你和我说你有约，还问我哪家火锅好吃？说，究竟约了哪家姑娘啊，叫啥名字在哪读书？居然把我们励大少爷给打动了，不容易啊。“
　　“你这小丫头说什么呢。”
　　十七忍不住笑了笑，又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白开水，服务生过来，时夜要了一笼蒸馄饨，一碗小排面，又要了四个中包。服务生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问：“哎哎哎到底是谁啊？”
　　“我爸打算送我出国读书，像你哥那样。”
　　十七补了一句，又看了看时夜：“所以，我爸给我介绍了一个美籍华裔，给我介绍一下美国和英国的情况，对了，人家长得挺帅的，要不要给你看看照片？”
　　“不要。”
　　时夜摇摇头：“我没什么兴致。“
　　十七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你干嘛啊你，这幅表情，嗯？”
　　时夜摇摇头：”嗯，这个事情吧一时三刻说不明白，改天吧，改天和你说。“
　　十七见她神色淡淡，心知少女有心事，也不多问，只是自顾自的吃面：“数学和物理化学，其实就是熟能生巧。你得下苦工背公式背习题。这是硬功夫，你要是懒这个事情就做不好。“
　　“我不是懒，就是看见那些公式就打瞌睡，什么阿基米德定律，什么牛顿力学定律的，啊啊啊啊烦死了。”
　　十七看她那样，忍不住莞尔：“得得得，你先吃包子吧，待会去图书馆我好好教你。”

　　“你看这道题，你要先揣摩明白出题人的思路，他说得千变万化，你也要搞明白他想问你什么。”
　　十七讲课很有耐心，讲课也很仔细。初中和高中的课程有衔接，如果初中出现严重偏科，高中也会变得十分惨不忍睹。讲了大概一个小时，他讲的口干舌燥，眼看时夜似乎懂了一点，于是拿出书本叫她做题，自己下楼去买些喝的。
　　今天的天依旧是那般阴沉，风渐渐小了，可雪却堆集在路边一直没有融化，惨白一团死气沉沉。他下了楼梯去到小卖部，却只看见一堆饮料摆在柜子上面，皱了皱眉头，只能买了两瓶矿泉水捂在手里。他和时夜都有一个习惯，不喝太冷的东西，再热的天也是一杯清茶或者一杯热牛奶，而且饮料什么的很少喝。他想着，早知道这次叫姑姑煮些茶水带过来了，也不用这么费事。

　　此时此刻，我们的Ryan先生刚刚坐在房间里吃着自己的早点。他在外头习惯了自己做早餐，吃的也是吐司黄油一类的东西。他喜欢早上起来自己煮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一边看报纸一边啃面包。
　　昨晚本想着去勾搭一下，可是却没有什么兴趣，和那个人说话说了几句就觉得如同嚼蜡，也许是之前离得远，离得近了，对方也觉得有些倒胃口，最后还是意兴阑珊离开了酒吧。他想，也许我真的是老了，虽然才是30岁的年纪，可是毕竟不是年轻时候那样，就像对于励家那位小少爷的心动，其实是因为实在是羡慕嫉妒那般年轻的美好。年轻的脸蛋，年轻的□□，散发着青春而美好的气息，他反复回味着这一些东西，想着也许应该试着去多运动运动，买一些抗衰老的东西。

　　吃过早饭，Ryan还是觉得应该出门看看。今天是周末，总算不用盯着美国那边的市场。最近的新闻也没什么大事情，看起来一片祥和。难得清静，自然要出来好好逛逛。他承认一直以来都有点工作狂，的确很少会想着别的私事。这些年一直在奋斗，一直在努力，不自觉错过了太多，而且一直待在一个地方，难免有点腻。这也是他离开英国离开美国的真正原因。虽然帝都生活节奏也很快，可是相对而言毕竟是个新鲜的环境，新鲜人新鲜事，换个新环境停下脚步好好看看。人到中年，心性和想法就和年轻时候不一样，年轻时候的荒唐，终究不能再复制一场，昨晚之前，他本以为是这些年忙于工作，昨晚之后才大概懂得，单纯的□□也许真的不能再吸引他，而他也是这样。
　　说到年轻的□□，他总是不自觉想起那双好看的眼睛，那双暗流涌动的眼睛，却让人不自主被他吸引。他捏了捏拳头点了一支烟，努力不去想那双眼睛。这世上很多人是不可以去追逐的，他还不至于那样色迷心窍。

　　十七和时夜在图书馆待了很久，他的寒假作业已经做完，干脆拿了本原版的呼啸山庄一个人慢慢看，时不时也停下来看看时夜，看看她究竟什么题目不会做。中午时候，时夜实在饿得不行：”我饿了，我想吃饭，我想吃霁月，我饿了。”
　　十七看了看手表，的确已经是下午一点，便点了点头，时夜雀跃不已，又瞥了他一眼：“你看九点钟方向，别盯着人家，用余光，看。”
　　十七瞥了一眼，只看见一个女孩，戴眼镜圆脸蛋，看着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可是书本拿的样子明显没有上心，只是偷偷望过来，看一小眼就又看自己的书，时夜咬着嘴唇不笑出来：“唉，你知道这是谁吗？早就注意到她了，一直偷偷看你，看得人都毛了，是你同学？“
　　十七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也饿了，去吃饭吧想那么多干嘛。”
　　时夜不接话，到了楼下才开口：“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十七看了她一眼，又不接话，这个时候这样的表情，明显是他觉得时夜说的很无聊，时夜摇摇头：“你都高二了，眼看着就是17了，你居然一点点对异性的好感憧憬都没有，拉着你一起看维密秀，那些美好的□□你也没有什么性冲动，你这样，很难让我不想歪啊？”
　　“怪不得数学科学一塌糊涂，天天想的都是这些。”
　　十七瞪了时夜一眼：“你们这些小女生，是不是看耽美看傻了，看到一个男生对女孩没有那种想法就觉得有那方面倾向？有病吧。”
　　不等时夜答话，十七就补了一句：“我只是不怎么喜欢关注这种事情罢了，别瞎想。”
　　时夜欲言又止，嘟着嘴不说话，两个人说话功夫，已经走到了霁月，刚刚进去，时夜正要说话，却听见有人叫十七：“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