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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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
我努力地回神细细去听，终于想起，忍不住开口问道：“陵松，我怎么了？”
自我嘴里发出的声音低而无力，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眼前依然有些黑，大约是睡得昏沉所致，我正等着对方的回答，对面却忽然没了声响。
我这才惊觉失言，他已经是我的夫君，我却不知天高地厚地唤着他的名字，实在是粗鲁无理。可惜话已出口，无力再做更改，我只能继续装作晕得天昏地暗的模样，支支吾吾不再说话。
他见我这番模样，似乎也不好发作，只稍稍离我远了些，道：“你因为在这里睡着，着凉了。”
原来是这样，我笑得尴尬，提起精神将眼睛张开，对上他一双幽深若井的眸子，立刻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将头低了去，挣扎着要起身，不料手中竟然还抱着那早已经冷掉的暖炉，一下没端稳，这小小的炉子便这样跌落在地，一直骨碌碌滚了好远，撒下一路的灰烬。
“你……”他好像有话要说，却终究是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动作僵硬地将我扶起，让我靠在一边的墙上，转身去捡滚得老远的手炉。
“给。”将火炉递给我，不期然叠在一起的双手，我冰凉的指尖稍稍触到他的手掌，准确无误地感觉到上面的温暖。
比手炉都要温暖许多的温度，我忽然抬头，刚好看见他有些不自然地忽然将手抽开，别过脸去。
“时候不早了，还请卿小姐早些回去休息。”
客套而冰凉的话语，陵松将通往外间的帘子挑起，竟然有了送客的意思。
“好。”我自然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听见他这样客气地请人，看一眼随意堆在墙角的暖被，已无力再去收拾，只抱着手炉向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只听见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发软的脚带着下跌的身子一起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带入怀里。
因为面对着他，抱着的手炉被搁在胸前，刚刚架起一个小小的空间，后腰上却是不容忽视的力量，似是握住了我的整个身子。
“对不起，得罪了。”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眼前的景色忽然天旋地转，待到回神，整个人已经被他背在了背上。
“你病得不轻，所以，得罪了。”怕我误会一般又加上一句，陵松将头埋得低低，不敢看完，我只能这样任他背在背上，稍稍低头便可以嗅到他发丝上皂角的清香，不由有些脸红。
“谢……谢了。”磕磕巴巴地致谢，两个人一时间都无话起来，只有他的脚步轻轻地踩在地上，穿过小院，穿过行廊，仿佛踏空了阳光般，快步走着。
花袭早就在院子里等着，看见陵松用这样暧昧的方式将我送回，一张俏脸立马红到了耳根，二话不问便上前将房门开了，负手立在门前轻声道：“您们二位请进，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我先下去了。”
我险些从陵松背上跌下，看着这丫头欲言又止浮想联翩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无奈。
陵松更是尴尬，将我小心地放回床上，连话都不敢说，转身便走。
花袭瞧见他匆匆离开，这才敢进来问事，我淡淡扫一眼陵松离开的方向，道：“不许乱说。”
她笑得更加暧昧，大概是知道了我的脾性，索性任性起来，“小姐，您给说说，今儿个究竟唱的又是哪一出？”
“书房幽会。”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她赶忙上前捂我的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和姑爷是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夫妻关系，怎么能够用幽会这样……不雅的词呢。”
似乎，玩笑是真的开得有些过分了，我将鞋子踢了，随手掀开一边的被子，道：“你家小姐我身子不爽，你就先下去吧。”
花袭闻言一惊，赶忙上来探我的额头。
“小姐，你……着凉了？”
“大概吧。”懒懒用被子半蒙住头，我含糊不清道，刚想闭眼，被子却被人忽然掀开。
“小姐，您着凉了还不快去看大夫开药呀，这可怎么了得，今儿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悠着点。”我眼皮沉得厉害，再无力气和她继续纠缠，将手一摆，阻了她的话，“我不过是在书房睡着了而已，没什么大事，不需要惊动大夫。”
“可是……”花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唉声叹气地坐起来，看着她，认真道：“你家小姐我现在累了，想休息，要是你当真寻不到事情做，那么，我醒来后想吃皮蛋瘦肉粥。”
“是！”花袭的眼睛亮了一亮，终于不再扰我，乖巧地将门给掩了，留给我一室清净。
窗外的风还在呜呜挂着，下午的阳光带着点橘色，我将手指搭上被子，忽然嗅到上面一丝淡不可闻的香味。
这个……
大概是陵松罢。
——
一觉醒来，果然神情要舒适许多，看着外面似乎还有几分亮色，估摸着也不过黄昏时分，虽然头还有些沉，可是好歹不再犯困，将被子拉开，穿上鞋正打算着出门去看看。
忽然门被人推开，自外而入的风带来一股熟悉的味道，我抬眼去瞧，却发现陵松正抿着嘴唇端着一个青瓷小碗，站在门前定定地看着我。
“怎么忽然起来了。”他顿了许久，终于有些生涩地开口，将碗端着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单手支着床沿，觉着这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认命地将鞋踹了，安分地重新躺回床上，道：“睡了一天，有些闲了。”
“这倒是实话。”他忽然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微微一愣，发现他身子忽然僵直，似乎是有些尴尬地将碗放了，道：“这是我方才让人给熬的药，吃了这个，身子大概就能快些好起来了。”
药。
我看着被放在一边的深褐色液体，嫌恶地皱起眉头，陵松也发现了我脸上的表情，从一边端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头，半笑着安慰。
“良药苦口。”
这样的话谁都会说，我撇嘴不以为意，却只得伸手想要去捞放得老远的碗，有些虚弱的手臂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来回几次，便听到一边的笑声。
“还是我来吧。”他起身将药碗端在手里，刚想递给我，似乎有有些迟疑，看着我道：“你能够端稳碗么？要不然……”
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我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狐疑，便见他忽然坐下，依然死死地端着碗，凑到我的嘴边。
这……是做什么？
我不解地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的嘴角抿得越发严重，良久，才启唇道：“我喂你。”
简单的三个字，一字一顿，好像耗掉了许多的力气般，说道后面，竟然轻不可闻，可是我却无法告诉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青瓷的小碗贴上了我的嘴唇。
“乖。”温柔的好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陵松的耳根是可疑的红晕，我痴痴愣愣地任他哄开了嘴，苦涩的药便这样随着他抬高手的动作灌进了嘴里。
“咳咳。”难过地捂住胸口，就知道一定会呛到，对面的陵松赶忙将手中灌空的碗放下，担心地拍上我的背脊，自我埋怨道：“是我太急了。”
“不不。”我亦同着他开口，两个人都愣住，呆呆地看着对方。
“噗嗤。”果然还是我沉不住气，最先笑出生来，陵松原本板着的脸也稍稍放松下来，看着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怎么会在书房睡着？”
“呃。”我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老实道：“去那边看书，一个不留神，便倦了。”
陵松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光泽，语气隐隐含着兴奋：“你，认得字？”
“认得几个，不过却不会写。”
陵松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将碗收了，正准备离开，忽然转身过来仔细打量着我。
“怎……么了？”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我半扬起脸回望回去，陵松立刻别扭地将脸转走，闷声道：“要不然，我教你写字，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