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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章十三 ...

  •   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或者说,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加猛烈。

      那一位高中状元的学子今年竟然有五十高寿,老眼昏花,只能勉强看得清书卷,让皇帝大为无奈,只许了他一个不大的官勉强慰藉了他苍老的心。

      而陵松,则以不俗的谈吐和云淡风轻的进退博得了他的好感,入了吏部。

      这一路上来太过顺风顺水,让人有些不太心安。

      吏部不必其他,手里握着的可是官吏的选拔和起调,人多,是非便多,若非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在这一块实在是难得如鱼得水。

      虽然,这个官职在他人眼中是一块油孳孳的大肥肉,可是我却偏生觉得,陵松这般的人无福消受。

      这些话自然只能憋在心里,不能出口,他从不同我说朝政上的事情,我亦明白女子不语国,只是看着原本门可罗雀的陵府忽然来了许多访客,心底的不安便好似按下去的木板,又渐渐浮了上来。

      在卿府时那样躲在帘子后偷听他们的谈话实在是最傻的办法,陵松如今已经不似当年那样贫弱,更何况当时他也并不知道那帘子后的不是猫而是我,若是让他知道身为他的妻子的我竟然还会担心他的为人处世,恐怕也不知道会产生怎样偏激的想法。

      男人的自尊和占有欲,大抵总是喜欢被人崇拜而不是被人管制,虽然现在家里尚且只有我一个主母,可是我也知道我现在同他虽然是表面波澜不惊,可是却是毫无情愫,他如今忙于仕途,我一无所出,久而久之便会有人催他纳妾收小,到时候又当如何是好。

      三妻四妾是古之常情,若是指着他的鼻子要求他专宠我一个,实在是贻笑大方。

      更何况,这个婚姻自从最当初,便是一场试探,两个人都没有下重金来赌,谁又能够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放下父亲送来的家书,我反复琢磨着父亲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深意。

      抓住陵松,住他成就一番事业,或者抽身而出,在卿家的外宅继续过我想要的悠闲生活。

      这是父亲所给出的最大的承诺和让步。

      ……

      陵松归家,我正在房里刺绣。

      花袭找人送来的花样,样式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我看着那大团大团娇艳欲滴的盛放牡丹,眉毛都要拧成绣绳。

      “怎么了?”他换下一身朝服(咳,别和俺纠结几品官职才能上朝或者皇帝殿试能认命几品官职,这文是言情,捂脸。),坐到我身边看着我手中的刺绣。

      我摇头,将针和绣簸小心收好,放在一边转身看他,指指旁边桌上那一封开口的信,道:“父亲来信了。”

      “竟然是岳父大人。”陵松对父亲一向很是推崇,并未看不起他是商人,如今听说他有信来,神色之间倒是有几分欣喜。

      只是,不知道他当真瞧见上头的话,又会是何反应了。

      抬头看着窗外抽蕾的桃花,春风吹得极暖,不消三日,想必就是花香满园。

      身边的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宣纸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我不敢随意猜测他的面色,亦不敢抬眼去瞧,只能默默数着围着新绽的桃花飞舞的蜜蜂,维持着这诡异的沉默。

      没有质问,也没有辱骂,柔软的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片刻之后,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始料未及。

      随之而来是三日冷战,白日吃饭时他都遣人回来说在外头应付,晚上更是独自一人睡在书房,借口处理公务。

      下人虽然猜想纷纷,却见我依然淡然地在府里帮着处理事务,也不好开口随便散播谣言,整个陵府都被波及,弥散着奇怪的氛围。

      却不料最先找上我的是李叔。

      将门打开,他却固执地站在门外不肯进来,道对陵松的影响不好,我知道他是当真为他着想,也只得无奈让人收拾好前厅,同着他光明正大地谈一番。

      支开了丫头,李叔一个上前,竟然跪在我的面前不肯低头,道:“还请卿小姐为少爷考虑一番。”

      他不管我叫夫人,却叫卿小姐,我一时拿不准他到底知道多少,只能上前欲将他扶起:“这般大礼,我可是万万接受不起。”

      李叔岿然不动,将紧握的拳头抬高,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道:“少爷虽然同卿小姐门不当户不对,可是下人都瞧得出卿小姐并未是那等只知道官阶钱财的粗俗人,而且少爷对小姐也是体贴有加,我一介下人原本是毫无立场说些什么,可是我自恃在陵府也待了不短的时间,肯定卿小姐听我一语。”

      “您还是先起来罢。”我最怕这样言辞恳切又以情动人的请求,气势上便输了三分,语气也软了下来,“您起来,我们好好说。”

      “少爷一直都照顾着小姐您的心情,不愿意强迫于你,所以才……”他并未完全说明,只是点到为止,“这些他都于我说了,前些日子他好不容易有了护住您的本事,却不料您竟然……”

      虚虚实实,却把所有的一切都了解了个透彻,陵松果真是看重他。

      莫非他是陵松派来的说客?只是若非当事人,又怎么可能开诚布公地真正说个清楚呢。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微微侧头,不去看李叔脸上的表情。

      “这些事……”我斟酌着自己的语句,生怕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自有打算。”

      李叔不是糊涂人,见我如此态度,想必也知道我不想同他细谈,又在前厅踟蹰许久,终还是率先出了门去。

      ……

      院子里的桃花当真如我最初猜想的那般开得如火如荼,粉色的桃瓣随着春风而落,无香却看着喜庆,我让花冉折下几枝插在房里,好歹也算给这房子添上些生气。

      傍晚灭了蜡烛,正准备褪鞋上床,门外却忽然现出一个身影,并未迟疑,而是径直敲上了门板,似乎是确定我还未入睡。

      月光淡淡,他的剪影便这样印在门板上,衣裳料子相互摩擦,声音隔着门听得很是模糊,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再次套上鞋子,前去为他开门。

      “我知道你没睡。”开始便是这样一句,我瞧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话里品出意外的笑意。

      回放重新点燃蜡烛,暖黄色渡了满室,陵松将门插好,像从前那样拉着我的手坐在桌旁,于我面对着面,静静看着我。

      看样子是需要我先开口了?我扫一眼他的表情,眼神清可见底,让我不自觉想到第一次在帘后窥他,他的模样是否也如同今日这样执着?

      “我……”

      “我先说。”他截了我的话语,生怕被我打断般开始出声,“我当日不愿意于你同房,的确是因为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心里怀着几分恼怒,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你并不是我所想的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

      是从我生病时开始?亦或是后来我主动让你入屋避嫌?

      “你进退有度,又时刻替我着想,做起事来偶尔老城得不似闺阁的女子,有时却偏生像个不谙事音的孩童,我当真是看不明白你。”

      “只是每天夜里能够感觉到你在我身边安眠,我便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握着你的手心里也泛起甜意,我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可是,我却明白,我不想让你走。”

      “你说过的,你信我……”

      分明是酸到不行的话语,若是平日我定当笑出声来骂他迂腐,可是今夜听来,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泛红。

      “我是信你,父亲当日便说过,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我不信你信谁?”

      “这是气话。”陵松的语气笃定,反手将我的手握住,“今日李叔的事情是他唐突了,你既然说过要开诚布公,便无须隐瞒些什么。”

      “我更喜欢无拘无束……”

      “我明白,你喜欢什么,我从来不拦,我只想你像在卿府一样开心便可。”

      他的确是言出必行,不然当日我找李叔学园艺恐怕已经是最好的休妻借口。

      “而且……我愿意终生一妻。”

      我的眼睛豁然长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却开始从怀里掏着什么,放在我手上,原来是一封信。

      “我已经准备修书给岳父,发誓此生定不负你,且你若是过得不顺心了想走便能够直接将我所写的这份休书拿到官府里从此离开卿府,不需要岳父那边为你提供任何东西,你喜欢去什么地方便去什么地方,你想住怎样的宅子便住怎样的宅子,全部由我出资。不过……”他忽然顿住,唇边皆是笑意:“想必那个时候你已经成了老太婆,就算要走,我也会强留住你,不让你离开我……”

      (喵喵的,嘴好甜……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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