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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奇怪的说书人 ...

  •   天空微晴,几点流云慵懒地打天边路过,给这座烟雨画栋的城市平添一分悠闲。
      C市是一个古意尚存的城市,在现代的喧嚣繁华中,人们总是可以透过它们望见从前那个时代的宁静和美好。
      午后漫步时误入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随意欣赏着巷里青砖红瓦的老屋。渐渐地,就忘记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喧嚣,仿佛是穿越时空来到了古时,宁静致远,使人淡泊俗世所有,忘情沉浸其中。
      “吱呀--”巷子里突然响起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它在浸满岁月的石板、石砖上跃动,打破了原有的安宁,却别有一番空灵的滋味,引人进入下一重梦境。
      循声而去,竟一直走到了巷尾。
      那是一家小型的茶楼,似乎还在装修,连个标名的牌匾都没有挂将起来。一个穿着古时文人长衫的年轻人在敞开的大门旁伸着懒腰,看不清楚模样。
      这巷子里的人都有午后安歇的习惯。那一声开门声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他们渐渐醒来,揉着仍有些昏沉的头,打开大门开始忙起自己该做的事。
      不过一刻,原本如画般美好宁静的江南小巷就变为了热闹非凡的长街民生。然而这并不突兀,甚至还有些和谐,好像本就该如此,事实上也是。
      一家露天茶铺前,几个壮年光着膀子坐在凳子上说着话。他们大概是刚做完搬运的重活,背上淌着细密的汗珠,肩上还有几抹摩擦造成的红痕。
      他们或一脚斜踩在长凳上或翘着腿,浑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犹自舒适地往嘴里灌着茶。茶有些苦涩,他们也不在意,只消一瞬就喝了一大碗,还问店家再来一碗。
      这次他们倒没有喝得那么急,而是一边捧着茶碗,一边侧头看着巷末的那家茶楼。茶铺离这茶楼可隔得不远啊。
      “老板,你说这茶楼开张了你这茶铺还有生意的没?”一个汉子扯着嗓子问开了。
      茶铺老板终于得了空闲,擦擦额上的汗,他笑着说道:“那地方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没有几个钱,谁会上那冤枉地方?”
      “那后生看着面生,是打哪儿来的?”又一汉子问,他看着茶楼前那个悠闲地坐在石阶上看人来人往的青年。
      老板“嗬”了一声,“听说那就是这家茶楼的老板,模样倒是挺俊的,就是不知道这茶楼在他手下能过活多久了。”
      汉子应了一声,一口茶灌下也就过了这个话题,又谈起其他话题。
      殊不知,那坐在阶上的年轻人早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他勾了勾嘴角,起身入内换了身衣服,走出古意盎然的小巷。
      巷外,是喧嚣至躁乱的世界。远方广厦近处楼,眼前时不时掠过一两辆车,尾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他看到,在这里走动着的人,心中都是浮乱的。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站着,眼神飘忽,恍若神游天外。许久,他回过神来,往一处而去。
      年轻人回来时已是傍晚。这条巷子似乎颇受上天眷顾,晨光晚霞总是光临这里。此时往巷尾天上看去,还可以看见红得火热的火烧云和暮阳散出的霞光。
      巷子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这时候,正是吃饭的光景。几家门前还高高挂着大红灯笼,笼里烛花飘摇,和着霞光打在年轻人的面上,显得美丽而韵味深长。
      几乎所有人家的门都是大敞着的,偶尔斜斜往里一瞄,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家和乐或孤灯寡人,现代的气息终于在此刻冒出了些许头来--这是电器们为它提供的机会。
      天边已经晕开黯色,年轻人加快步伐,飞也似的到了巷尾的茶楼前。茶楼檐下也挂着灯笼,只是无烛在里,徒显空虚。
      他走进茶楼。或许所有人都没想到,这茶楼里的天地,竟是如此大气。茶楼两层,底下一层西边有一个高台,台上放着一桌一椅。台后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刻着飞天孤雁,栩栩如生。高台前是一些桌椅,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却让人无端感到一点宏伟气魄来。第二层只是在第一层边上绕起的而已,透过栏杆,可以看见那高台上的桌椅。
      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就是这样的朴素,使人感觉到大气非凡。
      新木的香气还在鼻间萦绕,年轻人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笑意来,拿着手中的东西就绕过孤雁屏风到了后堂。
      他拿着的,是一块木板,约半指厚,高及人腰,宽约半米,纹理清晰。他放下木板后,取了笔墨,在上面写将起来……
      翌日,又有人送了一块长木板来,这是牌匾的材料……
      后几日,巷里的人再不见年轻人的身影,只有一声声敲打的声音伴着他们作息,像是恪尽职守的敲钟人。
      一月后,这家茶楼终于开张。世上总不乏好奇的人,开张的第一天,便有许多人入里一坐。
      此后不久后,便有传言起。巷里皆知那年轻人是个说书先生,人人知其怪。
      说书先生的怪,从茶楼牌匾上可见一斑--牌匾上书二字:“信否”,龙飞凤舞,仿佛真在问人一般,这便是茶楼的名。
      信否信否,信何?不信何?
      二怪,便是这茶楼。信否茶楼,门旁开张起就立着块木板,注着:本茶楼,只说书,茶自带。故事信或不信,有人无人,本人照说不误。
      此注的后一句,则就是这说书先生的第三怪了。说书先生说的,没有三侠五义,没有红楼水浒,亦没有千古名人,他说的,竟是一些虚妄至极的事。虚妄在哪儿?这些故事竟都是发生在另一世界的!
      人们终于知道茶楼为什么叫“信否”了,这样的故事,即便讲得再怎么活灵活现,也没有人能解其味--因不信。
      因着这些怪,这位年轻的说书先生在这巷子周边,甚至在C市一举成名。人人提茶楼首先就想起这信否茶楼、提起说书先生来。
      一日,说书先生出茶楼到茶铺饮茶。有好事者上前搭话,问:“先生,总听你讲这些子故事,这些故事是打哪儿来的?”
      先生淡笑着摇摇头,道:“不知。”
      那人犹不死心,又问:“先生以前是哪儿人?”
      先生微笑,摇头,“不知。”
      “那先生往哪儿去?”
      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一直是世间难解的问题。只见说书先生年轻俊秀的脸上现出迷茫,竟是沉默以对。那人自觉无趣,便离开了。
      说书先生很快敛了心情,继续斟茶独饮。
      恰逢茶铺老板的儿子在外工作得假归来,早听得说书先生名号,也凑上去颇有哲理地问了一句:“先生为何讲故事?”
      要知道,说书人这种职业,在这个时代,早已是凤毛麟角。而眼前这位,却还不走寻常路。
      听这问题,几乎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我为讲故事而讲故事,不拘形式。”说书先生如此答道。
      是以他说书并不如古时规范,不论不类。
      “茶楼为何叫‘信否’?”
      “我在等人,等相信我这些故事的人。”说书先生微笑着回答,随即饮尽手中的茶,掏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便回了茶楼。
      因为如此,才有了茶楼旁木板上的“照说不误”。
      茶铺老板儿子在巷里待了几天,日日于茶楼里听书。回工前,他对着自己的父亲感慨道:“这先生,不容易啊……”
      他等的人,可不知何时才能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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