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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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果然重情义，都自身难保了，还要赶来救表妹。”
“能够挣脱幻境的束缚，我很好奇，你所隐藏的力量。”
“蛊术因人而异，用错了方法，也要怪我么？”
“连续两次，这样的巧合，似乎并不能让人信服。”
“一脉相承，思维定势，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正常现象。”
“这种解释听起来更像是掩饰，而被掩饰的，会不会就是我要的事实呢？”
“侯爷如此认为，我可是会伤心的。”
婉灵以掩面，眼眸微垂，声音颤抖，泫然若泣，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她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皆是与这看似柔弱的外表丝毫不符，反倒是绵里藏针，含沙射影，字字锥心，步步为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侯爷若是这么说，那便横竖都是我的错了。”
神情依旧保持委屈，眼中却已狠戾非凡，暗藏杀意，警惕地盯着面前两人的一举一动。
婉灵心里很清楚，白亦非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就算今日她不破这幻境之术，他们也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之前两人数次交手，梁子是越结越深，加上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怕是冤家路窄。
心中迅速做出分析，白亦非想要她命是真的，但是想探她也是真的。两人虽交手数次，却从未见识过彼此真正的实力，只能通过蛛丝马迹进行猜测，但过高过低的估算都有可能直接导致惨败，白亦非如何不会不懂这个道理，想来更是不愿错过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
脑海中忽然闪过焰灵姬曾说过的梦中之梦，又联想到那个因为受力不均匀而翻倒的杯子，以及几次幻境与现实的碰撞，婉灵百思不解的心中蓦地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迅速做过假设检验之后，唇角弧度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目光未曾移动半分，心中却如同明镜般早有计较。
白亦非，我的实力和秘密，我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必你费心，反倒是自己，当心反将一军！
“王权贵胄，我可惹不起。”
婉灵耸耸肩，面色瑟缩，仿佛当真畏惧强权，若不是听懂了她别有深意的言外之意，白亦非和明珠夫人差点就信了她的邪。
“不过答案这种东西，得看缘分。”
长剑出鞘，严阵以待，婉灵虽然很想给对方压制性的一击，却也明白就那样大刺刺地冲上去和活靶子无异，更何况面前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四周寒气突然开始疯长，仿佛有生命般的冰柱迅速爬上门框，首先封住了她的后路，而后四下散开，占据了本就不大的寝殿，其中包裹着的杀气随着它们的行动一点一滴地溢出，整个屋子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硝烟四起。
婉灵有些不以为然地挑挑眉，颇有些不情愿地抽出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环境上，而后注视着白亦非的血色双瞳，皱着眉半嫌弃地吐槽。
“放这么多冷气，怎么着，侯爷，你们家热得快炸了？”
白亦非眼神冰冷，似乎并不为自己听不懂的梗所动，而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婉灵本身。
论蛊术，他与明珠夫人虽不说举世无双，却至少皆是上乘，可如今两人联手为婉灵量身打造的多重幻境就这样被她无比随意地一次性攻破，并且用时极短，这可并非常人所能企及。
如果说之前一切都是猜测，那么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女孩，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不论是因为什么，新仇旧恨，哪能一笔勾销！
“今日深夜相逢，难道不算缘分？”
在婉灵与白亦非忙着互相对峙，而一旁仿佛被遗忘的明珠夫人却突然出声，似乎是出自好心地有意打破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十足的气氛。
婉灵眯了眯眼，有些不情愿地抽出一部分注意力放在明珠夫人身上。明珠夫人不如白亦非有威胁，婉灵也自然没把重心放在她那里，听到她看似友好的劝慰，不由心下冷笑，反唇相讥。
“不是无缘，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便留下来秉烛夜谈，好好增强增强彼此间的缘分可好！”
话音未落，明珠夫人便迅速将力量聚集于右手手心气势汹汹地攻了过来，几乎是同时，白亦非所操控的寒冰也从身侧袭来。
唇边勾起一个冷笑，足下运气，飞身落在不远处的高台之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车祸现场，估计要不是两人反应都比较快，那冰柱就直接给明珠夫人戳个对穿了。
婉灵目测了一下她与两人间的距离，突然一个俯冲，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指明珠夫人，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的空档，以极快的速度给了她一个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的机会。而后毫不怜香惜玉地踩着对方柔软的腰肢再次跃起，直奔白亦非而去。
白亦非一动不动，负手而立，狂妄自大得甚至连剑都不屑得拔，那双半眯的血色双瞳中除了鄙夷还是鄙夷，充满讥讽的神色得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婉灵的逼近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威胁，轻蔑地笑了一下，寒冰铸成的高墙便将二人隔绝开来。婉灵岂会料不到这般情况，手中长剑挥舞，施力一斩，凌冽的剑气呼啸而出，狠狠撞在冰墙之上，光洁的冰面立刻呈蛛网状裂开，而后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猛然爆裂。
婉灵隐藏在寒冰碎片之后，借着它们的掩护成功近了白亦非的身，长剑一劈，杀气四溢，不带半点手软。
白亦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迅速操控寒冰防御，婉灵轻笑，踏着蔓延而上的冰藤，借力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白亦非的身后，以足为轴，长剑一横，带着凌冽的杀气划出半个完美的弧线。
白亦非有些意外，没料到婉灵的攻势竟然这般迅猛，立刻闪避后撤，才堪堪躲开剑气所带起的飓风。
婉灵岂会给他喘息的机会，看到他后撤，立即足下运气，手握长剑，连斩数次，一套行如流水的剑法接踵而至，攻势凌冽密集，打得白亦非连连后退。一旁的明珠夫人想上前帮忙，却被婉灵的一个眼神喝退，不自觉地陷入犹豫。
白亦非顺势抓住这个空挡，抽出长剑，血色利刃方才出鞘，便已覆上一层寒冰，婉灵轻笑，在对方还没有发动更强攻击的时候，长剑一舞，停在了白亦非鼻尖几寸处。
“侯爷，你是要拆了这寝殿吗？”
“……”
白亦非没有回答，眼神却逐渐复杂，婉灵将这细微变化尽收眼底，状似无意地看向周围，她方才攻势虽猛，手下却自有分寸，故而眼下四周的墙壁上还相对完好，并没有很明显的剑气裂痕。
“就算是韩国王宫，也承受不了两个人的剑气，如果侯爷继续的话……呵呵，只会引来更多的注意。”
婉灵掩口而笑，眼中似有得意之色。
“如果这件事惊动王上，侯爷，你说，谁的损失更大？”
深更半夜，世袭大将军出现在后宫佳丽的寝殿，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脑补出各种各样的版本了。
白亦非是聪明人，当然不会想不到这件事传出去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单是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更不要说牵扯进来的人以及极有可能暴露的秘密了。
而且这还是最好的局面，如果再算上流沙趁虚而入的从中作梗，只怕这件事牵扯的所有人，包括明珠夫人，包括他白亦非，包括姬无夜，甚至包括韩王，都会沦为整个新郑的笑柄，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怎么样侯爷，想好了吗？”
“为了重创对手，不惜玉石俱焚？”
“侯爷太小瞧我了，我最讨厌赔本的买卖。”
“你以为，你能够全身而退？”
“我既然敢站在这里，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白亦非眼眸微眯，紧紧盯着婉灵，她笃定神色并不像是在说谎，斟酌片刻，终究还是收了长剑，婉灵轻笑，意味深长地扔下一句：
“我就知道侯爷机敏过人。”
而婉灵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是――
可惜了，我并不打算放过你。
*
“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婉灵双手撑着桌面，看着跟在卫庄身后的红莲，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你不是说教教就完事的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
“废话！要不是事关重大，你以为我乐意啊！”
婉灵现在真的很想打人，本来韩非使秦造成的一系列破事儿就够多的了，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压制住血衣侯和潮女妖那蠢蠢欲动的小算盘。
偏偏红莲此时突然出宫，虽然对于这个受尽韩王宠爱的小公主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常态，但眼下是非常时期，万一被人看到可是不得了，卫庄也是，不制止也就算了，还把人带到流沙的基地，这算什么？花式作死吗？
难怪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真理啊！
“你，把她送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讲话！”
指着卫庄鼻子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护夫狂魔红莲公主狠狠地拍了一下，婉灵立刻炸毛般地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主殿下如果拒不接受，我不介意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
“你敢！整个韩国都是我家的，本公主想去哪儿还用得着跟你汇报？”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自然高枕无忧，但我们不一样，烦请殿下行行好，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留条活路吧好吗！”
此话一出，卫庄便知道婉灵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红莲与婉灵毕竟交集不深，自然不懂这话语背后隐藏的情绪，但他不同，他与婉灵一同长大，彼此之间熟的不能更熟，对于对方的习惯和黑历史自然一清二楚。
婉灵虽然不易动怒，但一生气就喜欢说反话，使用词语越是低声下气，就证明她越是怒气飙升。
何况这次本就是他的过失，婉灵会有这般反应也着实理所应当。
眼看着俩人就快因为跨服聊天掐起架来，卫庄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地将红莲护在身后，冷着一张脸解释：
“聪明的人应该有聪明的抉择。既然拥有共同的敌人，就不该一意孤行。”
“难道不计后果也是聪明人的选择？”婉灵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才愤愤回到主题，“那就请让我见识见识聪明人的聪明办法。”
扔下这句话，也不等对方反应，婉灵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像是审判的钟声。
红莲自卫庄身后走出，婉灵注意到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她没有多说废话，看着婉灵的眼，直接说出了重点：
“刺杀姬无夜。”
“……然后呢？”
婉灵突然停下了手指，空气中蓦然恢复了安静，压抑得令人窒息。良久，她才讽刺般地开口：
“没有具体的方案，也能称之为计划？”
“我会给你计划，但前提是，你得让我参与。”
“公主殿下，你要知道，即使没有你，我们依然有办法杀死姬无夜。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的建议？”
婉灵闻言，秀眉紧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卫庄，后者则是满目波澜不惊，没有赞同，却也没有反驳，心中略微思忖，便已有计较，不由嗤笑，毫不留情地驳斥红莲的请求。
脑海中想起韩非的努力和他曾经的委托，话语间不由地带上了些情绪，尚未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下一秒心里便是咯噔一响。
她这话说得严苛又嘲讽，对于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而言，似乎是重了些。余光敏锐地捕捉到红莲暗下去的眼眸，大脑已然飞速运转，竭尽全力寻找补救的方法。
然而婉灵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解决方案，红莲的反应却早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红莲那原本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眸倏然泛起难以言明的情绪，像是滚滚乌云后坚定亘古闪耀的璀璨星辰，带着属于自己的光辉和骄傲，在星河之中坚持自我，永不妥协。
婉灵突然就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那样不可一世的卫庄会为这样看似娇弱的公主所吸引了。
“我太弱了，想要变得更强。”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更没有同意的必要了。”
这条路崎岖艰险，就算红莲不似一般的公主娇贵柔弱，但综合各方面，她也绝不是可以成为同伴的最佳人选，何况这本就不是一条仅凭一腔热血就能一帆风顺的路。
这个险她不想冒，也不能冒。
“我们赌上一切，不是为了陪你玩过家家。”
“你以为我是在玩？！”红莲眼眸微微放大，神色从坚定变为惊讶，而后定格在愤怒，杏眼圆睁，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停在婉灵的身上，对上她波澜不惊的眸，“你们都以为我是在玩？？”
“有时间发脾气，倒不如谈谈你所谓的计划，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不动声色地制止了红莲濒临爆发的小宇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过看她方才的反应，也从侧面证明了婉灵的猜测。
看来，姬无夜这步棋，虽然铲除了眼中钉韩非，却也彻底踩到了红莲小公主的雷区。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红莲垂首思考片刻，最终在众人不温不火的目光中开口：
“我只知道，新郑百姓口中的金丝笼雀阁，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切入点。如果能够将刺客伪装成普通女子，再将其送入雀阁，成功的可能性一定会提高很多的。”
婉灵眼眸微阖，不紧不慢，像是一个黑洞，在不经意间容纳下红莲的所有情报。
雀阁……吗？看来，是时候撒下那张专门为将军府所编织的大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三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