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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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崔司徒正在里面，您这是？”守在太华殿外面的太监笑眯眯的回绝了拓跋濬想要进去的意图。
拓跋濬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门口的太监，抿了抿嘴，看着不太高兴的说道：“孤知晓了，在此等一等崔大人便是。”
说罢也不离开，守门太监见状只得放任，心里随即想道：太子殿下虽不在了，陛下对这个孙子还是极为宠爱啊。
似乎是见多了拓跋澜在拓跋晃和拓跋焘面前卖力讨好的蠢样，拓跋濬稍稍改了下就照搬了，看着拓跋焘笑呵呵的样子，似乎对此有些享受。
效果还不赖，拓跋濬心想。
自从进宫后，拓跋濬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内心，在拓跋焘面前表现的很是得体，有了之前的相处，拓跋濬甚至清楚什么时候该卖惨，什么时候可以适当的表现自己而不显眼。他在一步步由浅到深的提升他在拓跋焘心中的分量。
从开始利用拓跋焘心中仅有的愧疚，到如今对他的喜爱和纵容，拓跋濬十分冷静的一步步规划着，等崔浩从太华殿出来后，拓跋濬朝其低头示意后便进去了。
不久便从殿中传来拓跋焘的笑声，崔浩眯了眯眼，微笑着抚须说道：“陛下这几日龙心大悦许多，若是一直这样便是臣下万民之福了。”
守门太监听得崔浩所说，并无不妥之处，遂搭话：“自从殿下来了太华殿，陛下就一直如此，奴婢们听着也为陛下高兴。”
“哦？濬殿下有心了，陛下享天伦之乐，吾辈羡之。”崔浩说完这句，笑意满满的走了，太子殿下有一个好儿子啊！
不过宗爱也在里面？不知道他看到昔日太子之子如此得宠，内心会不会惶恐不安？
“师兄觉得我这一招如何？”拓跋澜额上带汗，轻喘着问道。
观沧海见拓跋澜拿起一旁的绢布随意擦了两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回想刚刚拓跋澜演练的招式，沉声说道：“不错，比之前大有长进。待阿爹回来，定会大为赞赏。”
“师兄说好就是好了。”拓跋澜潜意识认为观沧海武功天下第一，如今他说不错，那便是真的不错了。
两人一道进了屋子，本已到了歇息时间，拓跋澜却用凉水拂了下脸，打算再看会书。
像往常一样，拓跋澜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书中去了。观日月曾是师门的继承人之一，所藏书籍极为丰富，拓跋澜如今一心扑在上面，顿觉一叶扁舟驶在茫茫大海上，渴求无比，只想将这些都装进自己脑海。
观沧海静静看着沉浸在书海的拓跋澜，夕阳余晖透过竹窗将整个屋子都变得静谧安详，她专注的眼神落在书页上，双唇时不时做出几个口型，仿佛在诵读一般。观沧海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也跟着静了一瞬，一阵风拂过，窗外的林子有了沙沙的声音，他似乎被惊醒了一般。
有什么动了一下，观沧海想，但又恍惚之间抓不着。[1]
他有些烦躁，又看了看拓跋澜，少顷叹了口气，起身上前。
“阿澜，别看了，休息吧。”观沧海将抢过来的书放在一边，特意用了亲近的称呼劝道。
“师兄可是累了？那便早些歇着吧，我将这一节看完便睡。呵呵，明日还要早起练剑，免得师父回来后说我懈怠。”拓跋澜以为观沧海累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你该休息了。”观沧海将书牢牢扣在手下，继续说道。
“我？多谢师兄关系了，我还不困，况且这一节就快看完了，师兄还我吧。”拓跋澜微微一笑，礼貌的客气。
“你已多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长此以往，何谈报仇之事？”观沧海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拓跋澜一直粉饰的真相。
拓跋澜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强忍着泪水，声音嘶哑的说道：“若不是我太弱，阿爹怎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我明明……明明……”
明明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啊！
纵然不是很清楚这段历史，可小说中的情节她至少有几分熟悉，现在离剧情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而那时皇位上的人根本不是拓跋晃。
也不是拓跋濬。
她若是能将之前观日月的告诫多想几遍，再结合记忆，让拓跋晃躲过这次危机不是难事。
她明明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却亲手断送了所有。
拓跋晃的离去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即便有了拓跋焘和宗爱这样的杀父目标，也无法让她安然逃过良心的谴责。
于是拓跋澜只能让她自己变得繁忙和疲惫，日复一日得用这些来麻痹她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痛苦。
但是现在就连仅有的伪装也被观沧海戳破了，拓跋澜长久以来的压抑得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师兄，阿爹没了，都怪我，怪我！”
“你……你早该如此宣泄一番，阿澜，太过成熟不是好事。”观沧海上前慢慢抚摸着拓跋澜的头顶，他缓声道：“这不是你的错，陛下和太子之间矛盾渐深，就算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下下次。”
“阿澜，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失去了父亲，太过悲伤。”
“阿爹……阿爹那么好。我……我却连为他报仇也不能，我真是枉为人子！”拓跋澜情绪有些收敛，只是表情仍有些怨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还小，若是身体也垮了，何谈报仇？”观沧海丝毫不阻止拓跋澜的怨恨，甚至有几分加强的意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为父报仇，也是天经地义啊。
杀父之仇啊，一日日埋在心里，时不时拿出来提醒一番，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死不休。
观沧海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引诱的感觉，拓跋澜如梦初醒，她抬头看着观沧海，刚流过泪的眼睛还有几分水气，然而十分决然：“我便要他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以报我心头之恨！”
观沧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拓跋澜，透过她仿佛看见了观日月，一样的聪慧智绝，一样的疯狂怨恨。
为什么？是因为离开的那人太过重要了么，那为何他面对母仇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今日这番话，拓跋澜与拓跋焘之间再无缓和余地，他终于将拓跋澜拉到了他们这边，只是，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丝不忍？
观沧海最终拍了拍拓跋澜的肩膀，将内心的叹息都化作虚无，转身离开。
之后拓跋澜果然不再如之前那般，开始合理的安排自身，各方面也都有了提高，只是对拓跋焘的恨意有增无减。
观日月带着容止回来了。
此前观日月以游历为名，带着容止离开了小半年，如今终于回来。观日月看着有些疲乏，容止则是深沉了许多，身姿愈发俊朗，那双眼睛更是仿佛深渊一样，与之对视让人不可自拔。
又过十日，趁着观日月外出，观沧海练剑，容止找上了拓跋澜。
“小师妹随师兄来品一番茶如何？”容止微笑的邀请。
料到容止有事想说，拓跋澜便跟了去。
容止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我前些日子随师父去了趟北边，大魏对柔然这个盟友还是不错的。”
拓跋澜不知容止之意，谢过后喝了口茶，沉默不语。
容止也不以为意，自己慢慢品了一口，又说道：“我此去听了些故事，师妹可有兴趣耳闻？”
拓跋澜觉得有些无聊，想要离开却听到了容止下一句话。
“听闻当年柔然战败，与大魏重修旧好之时，曾献上三位公主和亲，以示臣服。”
拓跋澜皱了下眉，看着容止有些生气，却还是坐下来听他继续说。
容止挑眉笑了笑，为拓跋澜续了杯茶，说道：“其中一名被魏帝赐给了太子。柔然本就期望能有大魏血脉的皇子诞生，以维持两国安宁，然而在宫中的那两位一直恩宠淡淡，并无子嗣。”
容止顿了顿，看了一眼拓跋澜，见其毫无波动，又淡笑：“反倒是跟了太子的那位，率先有了皇嗣血脉。”
“你想说什么？”拓跋澜淡淡的问了这句，并未再动茶水。
容止笑意渐深：“太子的侍妾，并非柔然王室血脉。”
“什么？”拓跋澜骤然吃惊，随即又冷静下来：“这又何妨，柔然定不敢张扬出去，除非它已有不臣之心。”
“柔然自是不敢张扬，可是那女子父母亲族俱在王室手中，她只会比真正的公主更加听话。”容止的话带有深意，仿佛在暗示细作之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拓跋澜有些挫败，如果闾氏是柔然细作，那她也认了，容止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容止笑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会告诉你一切！”
“不行！三件太多，我年纪尚小，事有不可为，你若让我杀人，我杀不杀？”拓跋澜一口拒绝。
“莫急，你我同门师兄妹，我怎会让你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容止抿了口茶：“我如今也小，又孤身一人，以后遇上什么事，还想多个指望和期盼。你莫见怪，我并非让你做什么杀人害人之事，只是你力所能及之处，且帮我三回，不可推辞罢了。”
容止解释了一番，拓跋澜心中好受些，又急着想知道闾氏的事，匆匆应了：“好，只要我力所能及又不违背礼法，我应你三回。”
容止也不追究拓跋澜偷换概念，一一说到：“我恰巧听到了他们密谈，得知柔然王以父母亲族的性命要挟，给那位和亲女子送去了秘药，让她自绝。”
拓跋澜惊惧，不慎打翻了茶水，打湿了自己一身衣裳也不在意，急忙问道：“师兄莫要诓我，你说的可属实？”
容止叹了一声：“我与师父离开时，信使便已出发，如今怕是……想那女子一生为了柔然，如今却被逼死，实在是红颜薄命啊。”
拓跋澜眼眶通红，一直盯着容止看。
“师妹可是觉得我说的太迟了？”容止轻笑：“我原也可不说的。”
拓跋澜沉默着朝容止一拱手就离开了。
容止自然知道此时告诉拓跋澜这件事无异于结仇，然而他潜意识里觉得拓跋澜的三个要求更重要，只能铤而走险。[2]
拓跋澜留书一封便匆匆离开，她根本没有怀疑过容止所说的真假，事实上就算是为了她的三次要求，他也不必说谎。
然而骑在马上的拓跋澜更希望容止是骗她的。
待到平城，拓跋澜一路快马回府，看到面色红润如常的闾氏，才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闾氏惊讶拓跋澜毫无预兆的回府，之后更是欣喜过多，拉着拓跋澜好生关心了一番，才放她离去梳洗。
待到拓跋澜离开，闾氏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甚明显，只是蹙眉看着难受，她唤人拿来药丸，极为寻常的吞了下去，不一会面色也变得好看许多。
拓跋澜被闾氏询问之时，也在偷偷观察她，见其一切皆好，才终于放下一直提着的心，回到房间闷头大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