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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拓跋焘在各种场合不断表现出对拓跋濬的喜爱,任谁都能看出他对江山继承人的选择。宗爱时常跟在拓跋焘身边,对此既恨又惧,他内心想要活着的欲望越来越强,两个月后终于超过了对皇帝的敬畏。他借身份之便肆意联系朝中大臣,为拓跋余暗暗牵线,拜倒在多次被拓跋余怂恿和许诺的繁华前程下,对毫无防备的拓跋焘伸出了尖刀。

      一击毙命,一代武功卓越帝王,魂归宦官之手,然而令人讽刺的是大多数人在宗爱的强势下竟不敢反抗,少数为求自保只能一言不发。堂堂一代君主被害身亡,真凶却高坐明堂为下任江山之主指手画脚,何其讽刺!

      宗爱将拓跋余一手推上皇帝宝座,意气风发,虽不为皇更胜似皇。拓跋濬身为拓跋焘生前欲定下的继承人,自然成为宗爱和拓跋余的眼中钉,他们恨不能将其除之后快。

      然而宗爱刚刚露出一丝想要除去拓跋濬的意思,就被之前一直保持中立沉默的大臣们阻止了,那些人根本不让宗爱动拓跋濬一丝一毫,宗爱气的发疯也无济于事。世道如此,他虽发号施令,真正执行传达的是那些世家之人,若是他要一意孤行干掉拓跋濬,那么估计明晨之后,他所有的诏令都会仅仅只是一张绢帛,无人执行。

      宗爱被迫妥协,好在那些大臣也只是不让他动拓跋濬罢了,其余都默不作声。相互默认达成协议后,宗爱介于一直对拓跋余安静的印象,自领大权,几乎架空拓跋余,在朝堂上更加放肆。他也曾是官家子弟,后来犯事入宫成了宦官,如今终于可以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朝堂上,得意洋洋根本不足以形容其万分之一。

      然而他忘了,生在皇室,怎么会没有人对那个宝座动心,何况拓跋余还是已经坐在上面的人。他与宗爱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两人之间常常大吵,不欢而散,侍候的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拓跋余不愿再忍下去,他联合拓跋皇族诸多宗室之人奋起反抗,两厢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互相撕扯,常常两败俱伤,但双方对此都不以为意,仇恨便随之越积越多。

      拓跋濬和拓跋澜对此不置一词,和之前联系好的大臣们一起冷眼旁观,暗中积累实力。

      终于在又一次争吵中,拓跋余不再压抑怒火,两人扭打在一起,慌乱中宗爱觉得有人推了他一把,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拓跋余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而他的手,正握在匕首上。

      他的眼中只有拓跋余心口不断留下的血,鲜红的血,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他无暇思考其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旁边宫人惊惧的声音,仿佛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大叫。

      而拓跋濬和拓跋澜此刻刚刚好率着众多大臣进殿,所有人都看见是宗爱拿着匕首,杀了皇帝拓跋余。

      拓跋濬一声“救驾!”仿佛一粒石子一样打破了宗爱眼中的血色,拓跋澜随后拔剑冲上前去,宗爱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强势而来的拓跋澜一剑抹喉,大魏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宦就此伏诛,皇帝身死,群龙无首。

      拓跋澜率先朝拓跋濬跪下:“恭请殿下登位!”拓跋濬神色清明的看向拓跋澜,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拓跋澜微微一笑,拓跋濬心领神会,转头看向人群,所有人不论是否心甘情愿,都跪下齐声道:“恭请殿下登位!”

      大势所趋!

      拓跋濬深吸一口气,他的气势在须臾之间转换,一股帝王之势显露在身上:“诸爱卿平身。尽快拟定先帝谥号,准备称帝事宜。朕,愿与众爱卿一道,见证我大魏昌盛百世!”

      拓跋澜跟随众人拜倒,余光中看到拓跋濬,他于人群中独立,高傲睥睨,矜贵华丽,半壁江山从此收入囊中。无数人的牺牲此刻终于有了回报,拓跋濬站在了大魏的顶端,成了新帝!

      十月登位之后,拓跋濬施展怀柔政策,下令休养生息,意在恢复拓跋焘征伐战乱所破损的民生。又以帝王之父也为帝王之意,追封拓跋晃为景穆帝,封拓跋澜为长公主。

      众人皆知拓跋濬兄妹两感情深厚,负责督造长公主府的官员也不敢懈怠,加班加点及时赶出了府邸。

      拓跋澜之前一直住在太子府,观沧海也随之不动,如今拓跋澜就要搬入公主府了,观沧海却提出了告辞。

      “师兄,我府邸刚刚建好,竟不再多留些时日吗?”长公主府门口,拓跋澜看着观沧海牵着马挽留道。

      观沧海摸了把马头,顺了顺毛,看向拓跋澜笑了笑:“不必,以后还有机会,师妹莫要拒绝才是。”

      “呵呵,前些日子多谢师兄襄助啦,不然我和哥哥肯定没有现在这么顺利。”拓跋澜感谢的笑道:“你什么时候想来,我必扫榻欢迎。”

      观沧海可疑的停顿了下,似乎在思考拓跋澜用词的真正含义,两息后才答道:“……好。”

      拓跋澜不疑有他,向观沧海一抱拳:“那师兄你回去后代我向师父问好,我要再留一些日子,总要多帮些哥哥,哥哥太辛苦了。”

      “好,你一切小心。”观沧海点了点头。

      “嗯嗯,师兄你也是,一路小心。”拓跋澜见观沧海上马,遂回道。

      观沧海骑马远去,拓跋澜怅然若失的转身准备回府,不过几息复又听到马蹄声,惊喜的转头:“师兄!”

      拓跋澜未等观沧海停下马,径直冲上前去,抬头眯眼笑道:“师兄你不回去啦?”

      观沧海控好马匹,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拓跋澜的笑脸,眼中的神色软化了一些,他温和的说道:“师妹,还未恭贺你长公主之位。”

      拓跋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望,一闪而过,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仍然被一直盯着她的观沧海捕捉到。

      拓跋澜随即笑笑,竟有几分憨厚:“嘿嘿,师兄就不要取笑我了。哥哥宠我罢了。”

      观沧海定定的看着拓跋澜,大概有十几息左右,忽然拉动缰绳,马匹扬起前蹄,拓跋澜被惊的后退,就见观沧海头也不回的转身策马而去,只空中传来一句。

      “我走了,师妹,祁邙山等你。”

      “好,我很快会回来的!”拓跋澜也不管受惊,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在后面大声回了过去。

      因着拓跋澜从小在军事上的天分,她师从观日月时所学也都侧重兵事,拓跋濬对她更是近乎溺爱,便拨了一万军士专由拓跋澜统率,虽然朝堂上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拓跋濬为了哄拓跋澜闹着玩的,只是拓跋濬行事向来有章法,拓跋澜也不过分弄权,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曾想拓跋濬登位仅一月,就传来了陇西叛乱的事情,拓跋濬面色沉重,上朝时脸色黑的都能滴下水来,问道何人平叛时底下那些武将都沉默不言,若不是平城局势尚不安稳,不能轻易调兵出去,拓跋濬根本不至于看这些人脸色,他心中怒火高涨,面上却愈加平静。

      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陛下,长公主自请出兵平叛。”

      满殿哗然!

      拓跋濬面色复杂的宣:“传。”

      “禀陛下,臣已将一万兵士安排在城外,随时可以出征,请陛下恩准。”拓跋澜一进来就板着一张脸单膝下跪。

      不待拓跋濬说话,就有人抢着问道:“莫非长公主当真觉得无敌了?平城玩腻了就想去外面?殿下还是回府里好好睡睡吧,朝堂,是男人的地方!”

      拓跋澜并未起身,还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只头向一边偏了偏,平静的看向那人,气势逐渐攀高,那人突然被镇住了一般,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却再也笑不下去,一种突然而来的想法惊住了他,他完全不是眼前长公主的对手,甚至会被秒杀。

      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脏跳速加快,几乎都要冲出胸膛,他看着拓跋澜黝黑的双眼,被其中愈加强甚的寒意略到,竟不敢再直视,被逼的只好偏头拱手:“臣一时失言,还请殿下恕罪。”

      拓跋澜没有说原谅与否,淡淡的回过头不再管他,仍是盯着拓跋濬等一个回复。

      那人被拓跋澜的回应气的脸颊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暗自憋气。

      拓跋濬理智上知道拓跋澜此刻的做法极为正确,不但将兵权捏在皇室手里,还可外出平叛,缓解眼下无人愿出兵的尴尬局面。可是理智上知道不代表他就会赞同,拓跋澜是他的亲妹妹,他从小就爱护的人,他宁愿继续和那些大臣们争权,也不愿妹妹四面遇敌,她的妹妹,原本该平和美好的过一生啊,而不是四处奔波,为他操劳。

      可是拓跋澜眼中的坚定与自信让拓跋濬深深的动摇。

      他心中一直都很清楚,妹妹想要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他根本无法阻止,也阻挡不了。

      只因为,那是他的妹妹,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坦率的答应,至少有他坐镇平城,保证拓跋澜毫无后顾之忧!

      想通了这点,拓跋濬神情归于平淡,他不再管朝堂上反对或赞成的声音,只肃说道:“皇妹为朕解忧,为国平叛,赐总领平叛事宜之权,若有人阻,可便宜行事。”

      “臣领旨。”拓跋澜低头大声说道。然后从容退出大殿,却在即将踏出的时候调皮的回头超拓跋濬笑了笑,眨了下眼睛。

      拓跋濬刻意维持的平静就被突然打破,他有些忍俊不禁,让底下关注着他的大臣们很是茫然,脑补厉害的人甚至都觉得拓跋濬要给人找事了。毕竟他可是冷眼旁观笑眯眯毫无预兆就干掉了拓跋余的人啊!想到这里的时候,那些人都忍不住缩了下身体,瑟瑟发抖,笑起来的皇帝真可怕。

      拓跋濬丝毫不知道这些人脑补了什么,他在看到拓跋澜对他眨眼的时候就明白了,叛军必败无疑,观日月能与天如月并为师兄弟,交出来的拓跋澜也是丝毫不差的。

      阿爹果然为妹妹找了一个好师父。

      果不其然,拓跋澜率兵平叛后,很快就捷报频传,拓跋濬无论是在早朝还是和大臣私下议事的时候都毫不吝啬各种溢美之词,极力夸赞拓跋澜,导致所有大臣都知道了他妹控的属性,被拉来秀妹妹的时候都可以非常冷漠的应对了。

      拓跋澜轻松平叛,率军回朝,准备给自家哥哥涨涨威风,期间顺路给观沧海发了封信,言道战事毕,很快就可以回来,然而还没回到平城,拓跋澜就接到了拓跋濬的诏令,让她转道潼关,以防有失。

      拓跋澜看到诏令后火速行军,终是在五日后赶到了潼关,简单休整一番后,就将所带将士安排进各个关隘,加强防守。潼关守将本就是拓跋晃的人,一看到来的人拓跋澜,再加上前些日子她平叛有功,非常果断的就将指挥权交给了拓跋澜,自己当了副手听从指令。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拓跋濬诏令中提到的那句话:

      宋帝北上,欲取多地。[1]

      自拓跋焘驾崩后,魏国经历了国主驾崩,新皇登位,又短短一年再次易主,朝局动荡让宋帝以为魏国不稳,继两年前与拓跋焘之战后匆匆北上,想要趁着这样的时机夺取魏国国土。国难当头,朝中那些人再也不敢故意怠慢,终于一直对外,然而南宋兵分多路,魏宋边境几乎处处战火缭绕,各处都需要领兵的将才镇守,拓跋濬只好让拓跋澜就近镇守潼关。

      拓跋澜只想着实现自己的抱负,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知道从她站在潼关的那刻起,便再也挡不住历史的滚滚潮流,命运终将一切推向预定的方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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