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木阳老友

11、第十一章

　　微服出巡那日，我换去了龙袍，穿上一身绘有淡蓝色条纹的素色白衣，腰间配带玲珑青玉佩，手持墨画折叠扇，一派富家公子的模样。

　　我传太傅道:“朕出巡散心几日，这些□□中之事你与大臣商量便可。”

　　太傅用手指搓着自己下巴的小胡子道:“那老臣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陛下罢。”

　　我抬手示意:“不必了，有顾将军在，朕不会有事的，况且有随从跟着反而会引人耳目，这样更是不妥。”

　　“这……”

　　“放心吧，朕出巡十来日便回，你只要安顿好朝中，不出矛盾便可。”

　　太傅拱手道:“是，陛下!”

　　慧如走进来给我行礼:“皇上，顾将军和小郡主已在门外侯着了。”

　　她的穿着打扮，似是又当回了李员外家的小女儿，依然美若天仙。

　　我走上前牵起她的手:“那我们走吧!”

　　顾洺宇和冬青在宫门外等候我们。冬青甚至还配了把剑在腰间，并且穿着打扮像个闯荡江湖的女侠客。

　　见我到来，他俩一个连忙行礼，一个敷衍了事。

　　我绕着冬青走了一圈，对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由笑道:“哟，小郡主这是变成女侠啦，这剑是真的假的？”说着，我拔出她腰间的配剑。一道寒光闪过，剑刃锋利，剑柄嵌有琥珀琉璃，是把绝世好剑呐。

　　她连忙抢过去，又重新插入剑鞘中。

　　我问道:“这么好的剑，你哪来的？”

　　她有些得意的说道:“当然是我师父送我的啦。”

　　我嗤笑了一声:“你师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的徒弟，他的宝贝应该已经被你讨的差不多了吧？”

　　“嘁!”冬青撇过脸不看我，她望了望远处不耐烦的说道:“这马车什么时候来呀？”

　　我搂过慧如的肩，对她道:“我们走路去，过了宫城就是街道，淮安城的大好风光坐在马车里怎么欣赏啊？!”

　　冬青又撅了撅嘴，给了我一个不削的眼神，然后转身挽着顾洺宇的胳膊，兴高采烈道:“顾将军，我们走。”

　　我立刻用扇子指了指她:“唉唉，大庭广众下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顾将军忙道:“无妨，无妨。”

　　冬青得意的看了我一眼:“顾将军昨日还说喜欢我呢！”说罢便拉着顾将军往前走了。

　　我无耐的摇摇头，对慧如道:“这丫头……”

　　慧如掩口微笑，便也挽着我跟上他们。

　　淮安城虽是我从小到大一直待的地方，但因儿时父皇管教严厉，便很少有机会出去玩，甚至到现在为止，各个街道的名称我都还不清楚。

　　正值上午，刚好是赶集的时候，街道上人流居多，小摊小贩摆的到处都是，吆喝声不断，甚是热闹非凡。

　　冬青乐此不疲的穿街过巷，一会玩玩首饰，一会吃吃糖葫芦，一会便又不知从哪弄了个面具戴上，还故意跑到我们面前惊呼，真是玩闹不堪啊。

　　慧如走在我左手边，体态端庄优雅。

　　顾洺宇走在我右手边，一席蓝白素衣，他双眼直视着前方，面带微笑，玉树临风的模样，不时惹来许多女子爱慕的眼光。

　　忽然前面围了一些人堵住了去路，我便好奇的走近看看所谓何时。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下巴长了颗肉痣，满脸狡诈的人正拿着一幅字画对人群说道:“这幅山水字墨画可是当今圣上亲手画下的，很多达官显贵的人都得不到，今我便宜卖给大家，五十两纹银便可，够划算吧！”

　　人群中熙熙攘攘，突然有人喊道:“既然是皇上的字画，那你怎么弄到手的？”

　　他道:“我表舅可是曹太傅，当今圣上的老师，这些都是圣上赐予他的，他家里没地方放，便又转手送我咯。”

　　我听罢不禁觉得好笑起来，这字画是不是出自我手我倒是不记得了，但我是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字画赠送过任何人，更何况是太傅。这江湖骗子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嘛。

　　人群中又道:“你表舅要是曹太傅的话，你还用的着在这买字画赚钱？大家说是吧？”

　　“都散了散了吧，就一骗子……”

　　话音刚落，人群便散开了。那人连忙挽留道:“哎别走呀，这些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嘁，真是有眼无珠。”

　　冬青取下面具，凑在我耳边说道:“这人胆子真大，竟敢打着皇帝哥哥的旗号招摇过市。”

　　我轻笑一声，走上前瞧了瞧那人另外挂在墙上的字画。他面前放有一张台桌，上面摆满了古董首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玩物。见我上前翻看，连忙走过来嬉笑着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气质高贵，绝不是俗家子弟，你手上拿的这幅正是当今圣上为爱妃画的人像。”

　　我转过头看了看慧如，她正在帮冬青梳理被面具弄乱的发髻，甚是温柔贤惠，可比这画中的女子漂亮多了。

　　见我没回话，那人又连忙拿了个玉盆对我道:“这是当今圣上平常洗手用的玉盆，实打实的真玉。不信你摸摸！”

　　我摆手拒绝，在心里纳闷道，我平常都是用金盆洗手银盆洗脚，什么时候这么奢侈改用玉盆了！

　　顾洺宇也走上前来，拿起其中一幅人像画细细打量了起来。那人又赶紧过去给他介绍:“公子手中拿的这幅，画的便是当今圣上本尊，是一位高人所画……”

　　我听罢凑上去瞧了眼，那画上的少年头发松散着垂在肩上，穿着一身薄衫，手撑竹竿，眼神飘逸，甚是好看。画的确实是朕呐！

　　那小贩见我上前观望，便细细看了看我，又转过头看了看画上的人，然后露出门牙悠悠说道:“这位公子与当今圣上长的极其相似，当真是圣人面相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顾洺宇忽然道:“这画我买下了！”

　　那人听了立刻喜形于色:“公子真是好眼力，这画我平常卖一百两银子，今日就收你八十两吧。”

　　顾洺宇掏银子的间隙，我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这画十有八九是假的，哪个名家大师会想到画朕呐？”

　　顾洺宇轻声回我道:“一会再跟陛下解释！”说罢便把银子交到那人手中，接过已经卷成筒装的画卷。

　　那人得意的把银子藏在腰间，转脸又向顾洺宇道:“公子，我这还有几副佳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你要不要看看？”

　　顾洺宇笑称:“不必了！”

　　冬青刚在旁边的首饰店里买了两支发簪，慧如一支，她一支，都是坠着玉蝴蝶的簪子。她插在发髻上问我们道:“好看吗？”

　　“好看！”

　　“那我好看还是慧如嫂嫂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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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起折扇，无耐的回她道:“慕女侠，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装扮，你应该去买个斗笠戴着，更符合你的气质。”

　　她听罢愣是白了我一眼。我就纳闷了，从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缺，平时戴的首饰都是价值不菲的金翠玉器，不知怎么会看上这种簪子。

　　我们往前走着，转角便绕到了淮安主街。街道瞬间宽阔了不少，人流也不会接踵而过，小贩小摊少了，横竖贯通的街道都是大店铺。

　　顾洺宇左手放至身后，右手握画卷垂至胸前，昂首阔气。我上前问他道:“顾卿可否告知朕刚刚为何买下那幅假画？”

　　他转头看着我，眼神似水般清澈温柔。

　　“那幅画是臣画的！”

　　“啊？”我尤为惊讶，为何呀？

　　他继续道:“两年前我路过苏州的洛溪河，那日下着蒙蒙细雨，我便坐在船蓬内执笔画景，正巧看见对面船头站着的陛下，于是我便画下了。可谁知在返回的途中被人偷走了画卷。”

　　我还是一脸诧异:“顾卿不是说画景么？为何只画了朕。”

　　他想了一会，回道:“或许是因为，陛下比景色要好看些吧……”

　　我哑然。

　　冬青挽着慧如的手臂走在我们后面，她向慧如比划着手中的配饰，不知说些什么，但场面倒是其乐融融。

　　路过挂满花灯的石桥，看了路边热闹的耍猴戏。很久没这么走过路了，双腿便开始有些酸痛，于是找了间阁楼，先休息几个时辰罢。

　　阁楼名叫绵绵客栈，我们订下了楼上最贵的一间客房。房内的摆设极其整洁，地板也打扫的一尘不染，还铺着白绒绒的大毯子，主要是还有一扇大窗户，这样就可以一边欣赏外面的街景，一边吃午饭喝茶了。

　　我们按位就坐。店小二提着水壶替我们倒水，笑脸相迎道:“客官想吃点什么？我们店应有尽有。”

　　冬青对他道:“上几道你们店里最贵的菜吧，尽量少辣，我家哥哥不吃辣。”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是是，客官放心，我们店的菜肴绝对让你们满意。”说罢便走出去传菜了。

　　冬青还算有心，还知道我从小便吃不得辣。

　　我对大家道:“我们吃过饭后，先休息休息，下午到黎阳再找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