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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晕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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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前,木棉刚来就看到别人被抬去医务室。
这一个多星期后,她被人抬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
空气里弥漫着微微消毒水的气味。
小蕾闻不惯这味道,不停的搓鼻子,担忧地盯着木棉。
“木棉嘴唇都发白了,真的没问题吗?”
叶君问披着白大褂,拿着一杯葡萄糖水,递给了小蕾。
“你来,给她喝下”
小蕾一下子愣住了。
看看左手拿自己刚喝完水的空杯子,右手是满水的杯子。
床上的木棉嘴唇有点发紫的趋势,站在面前的叶君问正在用死鱼眼瞪自己。
“她……没醒……怎么喝?”
小蕾这货明显是第一次照顾晕倒的人,不知道怎么办。
“笨!让开!”
叶君问毫不客地开骂了。
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朝木棉走去了。
把木棉上衣的最后几颗扣子解掉。
动作干净利落。
再顺势侧坐到床上,弯下腰把手臂伸到木棉颈项下,用力一托。
被托起的木棉软乎乎的,撑靠在了叶君问身上。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不拖拉。
小蕾手上没有拿东西的话,一定话现场拍手叫好的。
眨个眼的功夫,就已经看到木棉靠在叶君问怀里……
还在昏迷的木棉皱起眉头,竟然勉强转转头。
她刚要把头转走,叶君问就把她转回来。
这一来一回,最后还是叶君问力气大些。
叶君问蛮横地直接用下巴固定住木棉的头,不给她乱晃。
“看戏啊!把水给我!”
小蕾哆哆嗦嗦捧着杯子递了过去。
心想着刚才那场戏,简直是顶级拉扯啊!
叶君问把水杯抵到木棉嘴边,倾斜了一些角度保证喝到水又不会溢出来。
好不容易喂完水,两个人像打了一仗似的。
木棉软软地躺在叶君问怀里,终于不挣扎了,眉头也舒展开了。
就是脸还红红的,耳朵尖都红起来。
小蕾疑惑地问:“小叶,她脸那么红,真没事吗?”
叶君问伸手探了下木棉的额头。
“温度已经降下来了,目前是没有问题,是中暑才晕的,以前她没有经历过那么高强度的作训,身体受不了,脱水撑不住就倒下了,在我这里观察一下,看情况用药”。
小蕾听到这些,才稍微放心。
“那就好,你照顾她啊,快到饭点了,我要回去了……”
“你少吃一顿会吃亏吗?!”
“我,我要吃多点,下次木棉再晕倒才能接住她!”
“快走吧你,乌鸦嘴!”
叶君问实在受不了好吃懒做话还多的蕾蕾,连忙赶人。
小蕾蹦跶地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跑。
临走前,还是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木棉。
只见木棉整个人被叶君问搂在怀里,弱小无助地被夹住。
小叶像在呵护花朵一样。
轻轻地呵护着柔弱地木棉。
平时木棉都不喜欢被人挨着,就算是女生并排一起走路,互相挽手这种程度的接触她都会别扭。
现在竟然乖乖巧巧地窝在另一个人怀里!
眼前这两个搂在一起的女生,姿势有点……
实在是太难以启齿……
可是莫名其妙的竟然有点养眼!
等小蕾离开了,医务室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有电风扇的嘎嘎声。
叶君问怀里的人呼吸平稳,软软地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她的手也随着这个节奏一张一弛。
柔软舒服的触感,让人有点舍不得放下。
这时,小叶才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在和木棉同步。
心脏在砰砰的加速跳动。
已经迷糊的木棉肯定不记得这些。
更不知道,盯着她的人,偷偷地滑动了喉头。
等木棉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掺杂了一丝的甜味。
咔嚓咔嚓。
“醒啦?左手别乱动,扎针了。”
叶君问啃着苹果,还吃得有津有味。
眼神瞟着木棉扎着针管的左手。
木棉反应了一小会儿,才感受到血管里扎进异物的不适。
抬头盯着冒气泡的药瓶发呆。
回想在自己晕倒的时候,似乎是有个软软地怀抱。
还听见了叶君问的声音。
现在房间里只有叶君问啃苹果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过了许久,木棉有气无力地声音打破宁静。
“嗯……谢谢”
“嗯~我应该说不用谢吗,一般医生应该会说,哎呀这是我的职责……”
叶君问把果核抛出弧度扔进了垃圾桶,贱兮兮地笑着。
这个语气似曾相似,仿佛在说,你看我欠揍吗。
欠揍地叶君问把椅子拖近病床,屁股都不舍得离开椅子。
“呵哈哈,你干嘛一直盯着那个药瓶啊,你不会是以为我要下毒报仇吧?”
“没有”
木棉实在是懒得理她,余光斜了她一眼,接着环视四周。
上次和她对着干,激怒了她,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次在她地盘上,木棉打算换个策略,用软的。
叶君问的笑容逐渐冽到了耳朵根。
盯着过来的眼神放光,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大手一挥说。
“放心咯,没毒~你在找什么?”
“嘿嘿……饿了嘛?这是从食堂打包回来的,还有点温温的,吃吧”
她接着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铝饭盒,利索地打开盖子。
捧着饭盒,投射出期待的眼神。
似乎是,那盒饭一交接,她就赢了……
饭菜的香气在房间逸散开来。
有人不争气的肚子,饿响了。
木棉还是接过了那盒饭,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谢谢”
“那个鸡腿!超级好吃!”
第二局,胜利者,叶君问。
胜利者在兴奋地搓手,满面笑容地等待着回应。
半天依旧没有等到想听的附和声……
这种可以奚落对手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叶君问又开始叨起来。
“你这人很有趣吶!怎么病了一下像换了个人,上次耍我的那个人是你吗?”
“你很无聊吗?”
“不无聊,看你吃饭很好玩,像猫一样,吃肉都能撕成一丝丝的!“
木棉没有空回她,继续撕自己的鸡腿。
这也不影响她没话找话:“明明在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说出来的话就两个字,还没有脑子里想的十分之一,很有趣啊”
“唉~别不说话啊~怎么,还在生气那天晚课的事情啊?都过了一个星期啊……”
“对不起嘛……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我承认,那次是我太着急了脾气不好!”
一颗毛茸茸的地,突然凑进木棉的饭盒。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对视着。
那双眼睛里映出清晰的倒影。
甚至能看清面容和惊慌的表情。
“没……没事,我也态度不好……”
木棉突然磕磕巴巴起来,全身僵着不敢动。
她突然挨这么近。
残留着苹果的清香,流淌在两人的鼻息间。
叶君问突然说:“你这么好哄,你男朋友知道么?”
“我……没有……”
“真的啊?!怎么可能没人追!”
“真……“
叶君问突然有些激动得炸起来。
还没等木棉说完,突然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开始脱白大褂,止不住的笑,嘴里不清不楚的念叨。
风一样跑走了。
隐约中,听到她在叨叨。
这下好了,赚发了,我要去找那小子,别给他跑了……
留下惊甫未定的木棉。
心里空落落的。
比这间只剩一个人的房间还空。
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鸡腿也吃不下了。
自从那天同时在操场上倒下了2个人,教官似乎没那么狠了。
至少没有再出现学员晕倒的事件。
集训班不再只是站军姿,教官开始增加了技能训练,似乎作训也不那么枯燥了。
晚课有时会有分析、破译、逻辑这些大课。
上完大课后是自习。
木棉会用用自习时间再上1节小课,就是暹罗语。
就算还弄不明白为什么楚局要安排增加这门课,但糊里糊涂的已经学习了1个多月。
教课的老师是个小老头儿,对木棉特别的上心。
木棉也努力,每天都从作训里挤出时间,私下默默地练发音,背单词。
高强度的反复练习,每天进步的速度,让小老头儿又惊又喜,更喜欢这个捡来的学生了。
但就是有一点让木棉很头疼。
小老头儿上课自己觉得无聊了,会经常命令木棉给他说几个安南语笑话……
甚至有时候自己也说个笑话。
“木棉啊,我再过几年就干不动了,留下来多学习学习,把我的衣钵接过去吧“
小老头儿又半开玩笑的这样说道,都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
“老师,你又打趣我,我这讲话起来舌头的打结的,哪里敢接你的衣钵”
“哈哈……休息一下,今天讲太多话了,嗓子干”
小老头儿把课本放一旁,做起了全国老年教师统一的动作。
端起泡着胖大海的保温杯,呲溜呲溜地喝起来。
末了,还舒服的叹了口气。
啊……
放下保温杯又无聊地翻起木棉摆在桌上的字典。
那本安南语字典,就是从林队那里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给她的工具书……
老头儿好奇,就让木棉上课的时候带来给他也翻翻。
“木棉啊,这本字典,怎么还有署名,胡……”
“老师,后面那两个字是熹玉,有点草”
“哦,胡熹玉,这不是你的字典啊”
“这本字典,是一个老师送的……”
小老头儿翻字典的动作顿住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什么学刊上”
顿了很久。
小老头儿又不继续说了,反倒被字典里的词吸引住了。
急得木棉脑门都冒汗了,心急地打断他的沉思。
“老师?你认识胡熹玉教授吗?”
“啊?你说什么?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说我的那个老师,他在学术界发表过很多论文,您刚刚说认识他么?”
“呵呵……不认识,可能是在书刊上见过这个名字,听你一说就有点耳熟”,他扶了扶眼镜,摇摇头。
木棉顿时失落了下来。
两个老师研究的语言领域不同,一个在在深山里,一个常年在校园。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怎么?想你老师了?脸都沉下去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失踪了”
小老头儿被这回答一时梗住,“哦?报警了吗,有查到原因?”
“报警了,也立案了,没有结果,师母只能自我安慰,说他去写论文了,可能不久就回家了”
“既然已经立案,就让公安来处理吧,他说不定在一个不能说的地方……”
小老头儿的话里,透着一股无奈,共情。
在基地学习的这段时间,木棉一直藏着个疑问在心里。
在这么个偏远的深山,为什么小老头儿在这里……
“老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哎,你说”
“来这一个多月了,好像就只有我在学暹罗语,也只有您在教……您是一直在基地吗?”
“哈哈……你个小脑瓜,终于问了啊哈哈……”小老头儿毫无顾忌的大笑。
木棉被他这一笑整懵了。
小老头儿给出了解释:“我是几年前来基地的,其实也在这里带过几个学生,每个学生都问过这个问题,你是唯一一个憋了一个月才问的人”。
“您因为这个才笑的?那他们有问过您,为什么会在基地吗……”
“当然有……我啊,半辈子都在研究暹罗文化,就希望能在退休前能留几份文稿给后生,像你刚刚说的老师,可能也在某个地方,在想办法留点有价值的东西给你们啊”
“谢谢老师……”
木棉哽咽住,没再继续问了。
看着小老头儿手上的字典,陷入了沉思。
或许,胡老真的也在某个地方,像小老头儿一样。
默默地伟大。
她没有告诉小老头老师,关于那本字典的。
那是在胡教授失踪被立案的一年后,木棉遇到了胡老,他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