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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终于进入正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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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伯爵制造的小小插曲,议政厅内很是混乱了一阵,最后以白鸦和桐夜联手卸掉傀儡的照明、发声功能而告终。除去意外躺枪的费德里克被送去了医务室,剩下的大部分人多半只是虚惊一场,没有大碍。
好容易尘埃落定,被强光波及的克利夫兰用丝巾擦去泪水,眼眶泛红地提议道:“请问,能把这个傀儡收起来么?我有一点儿轻微的人偶恐惧症……”
“一直以来伯爵都是通过傀儡列席会议,怎么今天才觉得接受不了?”凯利作为人类议员中与他亲近一些的前辈,这时候的表情有些诧异。
“那位伯爵把它们做得太逼真了,我反而不觉得那是人偶……”
“现在它只是被毁容罢了,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
“我知道,可有些事是我控制不了的……啊多谢,这样看上去好多了。”
诺拉回以微笑,那只被部分拆卸的傀儡此时已经被购物纸袋扣住脑袋,诡异磕碜的脸总算不再残害人偶恐惧症患者的脆弱心灵。
白鸦侧头琢磨了一会儿那个特立独行的纸袋,对她说道:“是家新店?”
“还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家,他们最近换了新logo。”大概是场合不对,诺拉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在继续会议之前,我想我有必要为伯爵解释一下,这一型号的傀儡之所以进行升级是为了更好地帮助执法者。执法者部队并不适合维持基础治安,这对他们来说太大材小用,并且现如今阿卡迪亚的居民数量也太多了,这十年来一直是伯爵的傀儡通过预编写的指令协助执法者。但傀儡终究只是傀儡,它们不懂得变通,因此很多时候又太过笨拙。”阿曼达柔和的嗓音尽力将话题正了过来,“我率领的研究小组尝试了很久,希望实现由中央主机集群直接操纵傀儡,前段时间才有所进展。为了下一阶段的实验,我们拜托伯爵对傀儡警官进行一次升级,并额外添加一些便于制服嫌疑人的能力。”
说到这里,她也不免有些微的尴尬,“现在看来,伯爵更喜欢用硬件升级来实现这些小功能。”
我在内心默默捂脸,那个死宅绝大部分时候都足不出户,又是单人战斗力称雄的魔法侧DPS,你根本不能指望他了解什么叫作警用装备……
伯爵应该属于超自然生物当中非常典型的一位,他对神秘学知识相当精通,遇到事情也会优先考虑如何用魔法解决,包括当年作为第一次接触电子游戏的菜鸟疯狂送人头的时候。更重要的一点是,由于神秘学知识的特点,几乎所有异类都和他一样,多半更偏向于独自思索可能的解决方案。
虽然广义上讲魔法也属于“科学”——或许用“知识”这个词会更容易理解一些,但魔法正是因为特殊才被冠以神秘系的称号。不像人类发展起来的科技,神秘系知识往往并不能批量传授给下一代,没有一定天赋根本不可能入门,而即使跨过了那道门槛,也有可能因为个体差异,最终掌握的力量却有天壤之别。就好像我与伯爵都身为血族,除去一些比较定律化的法术和共有天赋,我们两人的能力差异极大;就算是我们都会用的魔法,同样知晓的知识,也因为个人领悟而有不同的理解。
科技与魔法,归根究底都是尝试了解并改变这个世界的手段。
前者从各种各样的事件中归纳知识,然后一点点学会如何去运用知识,逐渐接近世界的本质,这一过程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才会蜕变,如同一个指数函数曲线;后者则依靠个体的天赋,从一开始就可能会有惊才绝艳的生灵直接“观察”到世界更本质的一面,如世间万物得以构建、发展变化所遵循的法则,魔法师通过直接操纵藏在表层世界以下的“公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就是神秘系的本质。最终,二者指向的都是真理本身。
这也是为何工业革命以后人类的社会进程便愈发快速,而从理论深度上看魔法并没有多少进展,更多的是将从前粗浅的运用方式进行优化,得出更多的变式。说直白点,和人类学会不可控核裂变之后就开始尝试可控裂变有些相似,只不过人类科学家可以成群结队组团刷这个课题,魔法师们却多半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目前为止,除去猎魔人这种奇葩完成了成规模且标准化的神秘系人才培养机制之外,也只有以家族形式传承的异类能借助类似的天赋将先辈的智慧传给下一代。但教团又与族系传承不同,他们本来也是人类,现在看来极其凶残的战斗能力并非与生俱来,是他们或有意或无意用人为手段铭刻在血系当中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不这样做,他们无力与当时统治这个世界的诸多神系抗衡。
在那个时代,自称为神的超自然生命用呼风唤雨的个体力量赢得了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人类则还处于蒙昧的童年,猎魔人的起点也仅仅如此。但如果让那帮被教团干掉的家伙来到现在这个年代,他们也不可能再走上神坛,曾经与蝼蚁无异的普通人,会用炮弹把神与神的王座一同炸碎。
……其实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诸神与现代科技社会的碰撞。然而几千年前神话时代就已结束,圣者时代的猎魔人简直凶残得和传说一样。
圣者伴随神话时代落幕一同逝去,教团虽不复当年鼎盛,但他们的凶残程度似乎依然不遑多让,尤其会议桌另一头正盯着我的某个猎魔人导师。
“昨晚没睡好,现在没什么精神。”我私聊发出一条消息。
埃尔文有一个不明显的垂眸动作,随即他抬起眼眸,用目光回了我俩字:“呵呵。”
“只是稍微发了会儿呆……”
大约是对现在的情况感觉奇怪,布莱恩中校身体略微前倾:“议长,您想说什么?”
导师大人终于不再关注开小差的我,态度圆熟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刚才有议员质疑瓦妮莎在教团总部,是否有可能遭到不公正的待遇,”灰蓝色的眼瞳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沉稳且平和,如深海般容得下质疑,却也能转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提出问题的兰伯特顿时比我还要不自在,他是个资历不深不浅的血族,见过一点异类最后的辉煌,也曾被教团的猎杀逼得惶惶不可终日。不是谁都能与猎魔人好好打交道的,大部分异类都只会直接打一架。“在定罪之前,瓦妮莎斯图尔特仍然是阿卡迪亚的公民,没有任何人能违规伤害她。”
我替阿猫亏心了几秒钟,毕竟那天的浮空三十连挺疼的。
“我已经说过,执法者没有及时将文件上交到议会,一方面是我们发现了一些对阿卡迪亚可能有极大威胁的潜在因素,另一方面则是目前城市拓展计划拥有最高的优先级。执法者会处理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并提交一份让议会满意的答卷。”
“那么执法者大概什么时候能够给出答复?”瓦伦汀夫人问。
“这视议会与执法者各自的工作进程而定,毕竟追寻真相并不能用既定计划来衡量。”埃尔文轻轻点了下桌面,议政厅内的投影设施应声而动。“现在,请各位先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我们为此已筹备许久。”
不那么真切的光线聚焦于房间中央,描摹出一个精确的阿卡迪亚模型,从最中心的城堡到暗影森林地带,再到议政厅与教团以及其他一些行政部门所在的内城区,之后是高楼林立密集的曾经荒无人烟的外城区,稍微低矮一些的工厂错落其中,最外面的是滢滢灰白的城墙与十二高塔。
与常见的模型不同的是,代表城外荒野地区的水平地面向外延展,因空白而只有纵横交错的网格线示意它的存在。投影缓慢旋转,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目光,就连德库拉的傀儡也动了动脑袋,克利夫兰又收到了这个奇幻世界对人偶恐惧症患者的恶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面前的消息面板上弹出一条回复,我低头一看,顿时眼泪都快下来了:“请至少在常务会议上自重,否则这一年需要你处理的执法者事务我就不代劳了——埃尔文。”
“众所周知,阿卡迪亚最开始是作为超自然生物庇护所而设计的,它虽然为未来的规划留下了充足的空间,但那是对旧阿卡迪亚而言的。如今阿卡迪亚是所有幸存者的家园,足够安全却略嫌拥挤,这座城市迫切地需要更广阔的空间,而拓展计划能否达到预期目标,则要看守夜人的回答。”
来自埃尔文的直视让我非常不想回应,毕竟这时候抬头我的表情肯定不好看,吓到整个议会就不好了。
阿曼达适时补充:“研究部门已经就城市构造做过十几种不同的方案,无论时间壁垒能扩展到什么程度我们都有相应的总体规划可以适配,守夜人?”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我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时顺手将一大串“我错了”发回去给埃尔文,然后控制投影逐步放大,视线焦点集中在城市中心的城堡上,或者说,悬浮于城堡钟塔上空的一轮红月虚像。“这是控制阿卡迪亚魔能网络的中枢,红月,在它的帮助下,时间壁垒的守护范围可以得到充分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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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伯爵的一天
7:00 被守夜人吵醒,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乃至于人身威胁以及最后的武力手段后取得胜利,虽然最终手段是扒着门框不肯出门,被评价为跟幼儿园大班处于同一水平线。
8:12 赖床中,想起来忘记给傀儡打开数据传输通道,然后手动调节,把议政厅内的景象当娱乐节目看;嘲笑Joker又在埃尔文那里吃瘪。
8:37 开机,把屏幕投影到天花板上,躺平打游戏,舔儿子。
9:18 吐槽斯宾塞装模作样以及一想搞事就特别嚣张,完全不知道低调这个词怎么写。
9:35 恶意用大音量和加强型微探照灯刷存在感,看会议中断而乐成一团。继续舔儿子。
10:06 沉迷游戏,忽然记起正事,第二次刷存在感。
11:24 通过傀儡接入实时画面,旁听一段时间后决定发言,但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11:29 喂喂,有人吗?能听见吗?
11:40 傀儡重启两次后,仍然毫无回应,怀疑是否新功能不兼容导致原有部件无法正常工作,开始检查自己更改过的魔能线路并进行模拟测试。
13:15 检查无果,同时发现会议已经结束,滚去觅食。回来接着舔艺术集上的儿子,准备午睡。
17:47 在阿鲁卡多枕头的包围下醒来,发现个人频道有十多条未读信息,点开高亮置顶的那条发现是守夜人发来的会议总结,只有一句话——“有关城市拓展计划对各部门的安排:死宅你继续舔儿子吧,没你的事儿。”
其实还挺高兴的,不用操心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需要和某些人共事。
继续看下一条:“你傀儡出问题了,正在检修,过来看看,我们在城堡正厅。”
后面全都是附件,是猎魔人导师们捣鼓出来的一堆问题报告,看起来对这只新型号傀儡还是专家组团会诊。
18:10 到达正厅,看见脸上蒙着白布的自家傀儡,不由得思考这群人什么毛病,傀儡又不是真正的人还搞的这么煞有介事。
18:10 卒。
23:38 赶稿一整天的阿猫出门觅食,拎着一兜小蛋糕路过正厅,友情为伯爵盖上了一面白布,虔诚地画了个十字:“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