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名流水账》王大盟

4、绝对是音乐的魔力使脑海沸腾

　　莫莉太太飞去了英国，于是当晚，神乎其神地，萧季泽熬了个通宵，完全没有借助咖啡的魔法。

　　隔厅的三角钢琴旁，散落着一张又一张的白色琴谱，上边满满的画了又画，涂了又涂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乐谱草稿。

　　实际上那确实是萧季泽谱写的稿子，他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调动起最原始的记忆天赋，将脑海中记得的《槲寄生之吻》音符刻写在了五线谱上。

　　全曲四个乐章，共七分五十三秒，他只听了一次就将前两个乐章大概记了下来，由此基础上做了一些小修改，将其改编成钢琴曲。

　　从小的练耳训练在此时发挥了强大的作用。

　　在旁人看来，这是足以让许多人惊呼天才的程度。

　　萧季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音乐会结束后，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首奏鸣曲，一个又一个的音符刺激着他的内心，有一种狂热萦绕在心头，令他迫不及待地写下这些音符。

　　如果不是他给房子加了一层隔音板，或许第二天早上他就会收到来自邻居的投诉。

　　不是谁都可以是午夜凶铃。

　　第二天清晨，阳光熹微，透过窗户反射在光滑的琴面上，一闪一闪的黑白键上，乌黑透亮的发丝被微风轻轻带起。

　　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手臂上，萧季泽睡得香甜，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把他朦朦胧胧的意识拉回了现实里，他不耐地动了一下，想要将扰人清梦的东西赶走。

　　睡在钢琴上注定会有报应，他摆动的手垂下触碰到了琴键，哐当一声，活生生把自己吵醒。

　　萧季泽下意识冒了一句国骂，他懊恼地坐起身，揉了揉僵硬地手腕，把一旁完成好的曲谱简单地收拾一下。

　　看了眼手机，此刻不过早上七点二十，距离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萧季泽想也不想，揉着头发又走到自己的床上睡了过去。

　　至于真实的起床时间，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期间无数次闹铃响起全然被他当成了摆设。

　　直到——

　　Skype聊天室滴滴滴的声音不绝如缕

　　冯特浓：！！！！

　　冯特浓：我靠！！！！！

　　冯特浓：我的天啊！！！

　　冯特浓：你！！！！！

　　冯特浓：你！！！出！！！来！！！

　　莫可爱：你干什么？吵死了你知道吗？！

　　……

　　差点想把静音开了的萧季泽迷茫地趴在松软的被子上，突然想到什么，探出手抓过手机，“糟糕！”

　　前科估计又多了一笔。

　　虽然心底很想放一次飞机，可是想想今天要见合作对象，不能失礼，不能大意。

　　顾不得多少，萧季泽匆匆换了衣服，进浴室收拾了一趟自己。

　　Chris愁得要发霉了，他站在萧季泽公寓楼下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打过去的十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又不知道具体房号没办法上门找人，急得他都要怀疑萧季泽是不是突然猝死在家里了。

　　就当见到萧季泽后，满腹怨气顷刻间消散，Chris有点担忧，“你没事吧？”面前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青，头发看得出是急匆匆打理过的。

　　“抱歉，让你久等了，昨晚没怎么休息好。”萧季泽系上安全带，随后轻轻打了个哈欠。

　　Chris打开引擎，发车：“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意外了呢，你需不需要睡睡？要不今天先不去了吧，卢修斯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没事，既然答应了还是要去的。”萧季泽伸了个懒腰，放低车椅，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睡一会儿，到了麻烦叫下我。”

　　“好啊。”Chris爽快地应了声。

　　半个小时不到，小车一个紧急刹车，萧季泽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周围，还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Chris慢慢停下车，等待绿灯：“抱歉，刚刚好像前边出了什么事故，我换了一条路。”

　　萧季泽不打算继续睡下去，他坐起身，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他看到拐角的一间粉刷成深蓝色的店，“等等，在那个店前边停一下吧。”

　　“啊？”Chris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右边的街道，“那不是昨晚Uber司机说的那个音像店嘛，你要去买？”

　　“恩，时间够吗？我想去看看。”

　　“可能你需要快点。”Chris把车停在路边。

　　萧季泽整理好因睡觉起了褶皱的衣服，走进店里。店面很大，但分类明显，每个区都有特别明显的标签，不需要客人找来找去，花费太多时间。

　　他一眼就看见了欧内斯特的海报，旁边整个四层的架子都是他的专辑，不远处还有玻璃展示柜，上边摆放着几张欧内斯特亲笔签名的限量版专辑，想来是老板有心收藏的。

　　音像店很安静，人虽然不少，但都不怎么说话，大家站在自己喜欢的柜架前挑选想要的专辑，店里回荡着音响传出的轻音乐。

　　萧季泽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走向放着欧内斯特独有的柜子前，抬手拿起一张原创专辑，其中刻录了欧内斯特创作的部分小提琴独奏作品。

　　眼睛又是一看，萧季泽惊讶地拿起另外一张专辑，上边标着“Original Symphony”,心道这人真厉害，不止会写小提琴曲，还会写交响乐。当下对他的欣赏立即又上升了许多。

　　萧季泽看了看时间，当机立断把每一张专辑都拿了下来。

　　于是众人注视着他抱着厚厚一沓专辑走向收银台，甚至有人向他调侃地吹了声口哨。

　　“看来小伙子你很喜欢亚里恩啊。”收银大叔一张一张地刷商标，收银机滴滴滴不停直响。

　　“还好吧。”萧季泽掏出银行卡递过去刷了一下：“他真的很不错。”

　　“他可是欧内斯特·德·亚里恩啊。”想了想，收银大叔用盒子将所有专辑装了进去，“下次你再来买专辑，我给你打个折吧。”

　　萧季泽掂了掂重量，笑了笑："谢谢。"

　　Chris在车上等他，见他来了，督促道：“赶紧上车，快一点的话也许我们不会迟到。”

　　看他抱着盒子，有些好奇："你买了什么？这么多东西？"

　　萧季泽把盒子小心地放到车后座，上车拉上安全带：“亚里恩的专辑。”

　　“我的天，那得多少钱。”Chris挂挡倒车，“怎么？你也狂热地迷上了亚里恩？”

　　萧季泽懒懒地抱胸，“算不得狂热，不过他的音乐真的很棒。”

　　Chris笑道：“他是个迷人的家伙，全世界的女性的梦中情人，当然，也有男人想要追求他。如果我是弯的说不定我也会爱上他，就算只能打个炮。”

　　萧季泽瞥了他一眼：“我在说他的音乐，你的脑中除了约|炮还有什么？”

　　Chris视线不离前方的路，讨好道：“还有你的音乐，我亲爱的Shaw。”

　　萧季泽耸肩：“哦，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不久，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间墨西哥餐厅，属于卢修斯弟弟卢克的餐厅。

　　Chris想着既然卢克开了家餐厅，不如中午约在那见面顺便吃个饭，下午再一起去录音棚。

　　“欢迎光临！”穿着白围裙制服的服务员迎上来，笑问：“两位吗？”

　　“是的。”Chris答道：“可以请你叫一下你们老板吗？我们跟他约好了。”

　　服务员请他们坐下，又给他们送上水，笑道：“好的，请稍等几分钟。”

　　不一会儿，卢克走了出来，与哥哥高大的身材不同，弟弟卢克有些胖，剃得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刺刺的，看起来比哥哥还要不良，只因胸前挂着粗粗的大金链。

　　黑人佩戴金链是最没有违和感的。

　　“你们好，我是卢修斯的弟弟，你们可以叫我卢克。”卢克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Chris，我旁边的这位是Shaw。”Chris伸手回握。

　　萧季泽也笑着握上去：“你好卢克，很高兴认识你。”

　　卢克拿过菜单递给他们：“欢迎来到我的餐厅，先吃饭吧，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菜单上没有的也可以点喔。”

　　萧季泽尝了口特制柠檬水，道：“给我来个墨西哥特色的辣豆吧，听说加上酸奶油与芝士条味道很不错。”

　　Chris翻了几页，“其实我都不挑，要不卢克你给我推荐一下？”

　　卢克就坐在Chris旁边，他翻开菜单的第一页，指着上边的墨西哥玉米煎饼卷热情地说道：“你可以尝试一下这个，辣的不介意吧？”

　　Chris没意见，卢克立即让餐厅厨师做菜。

　　突然想到什么，Chris拿出手机，点开昨天做好的小demo递给卢克，“这是我们昨天尝试做的伴奏，你听听，我们希望在中间过渡穿插一首rap，你看合不合适。”

　　卢克接过，插入耳机听了起来。

　　他粗壮的手指叩在桌面跟着节奏打起拍子嗒嗒嗒响，眉飞色舞，像是被调动起了情绪，“OK，我可以唱首《black Beatles》，或者《caroline》这样的比较适合过渡的歌曲。”

　　萧季泽点点头，“我们待会去试试。”

　　很快服务员就把餐盘端了上来。

　　较软的面皮饼包裹着厚厚的培根与柳条，搭配黄瓜条，又香又辣的酱汁淋在里边，小咬一口，酱汁溢在嘴里，肉肥而不腻，黄瓜的清爽中和了辣味，口感极佳。

　　Chris吃得很爽，大口大口地吃着手上的食物：“这也太好吃了吧。不错啊卢克，你家做的食物太好吃了！下次我还要来吃！”

　　卢克哈哈哈了几声，也很高兴，“我这可是纽约本地最正宗最好吃的墨西哥菜，欢迎你们下次再来。”

　　萧季泽全程淡定吃东西，真的很好吃，待会记得打包一个。

　　吃饱喝足，他们前往卢修斯的录音棚。

　　有车总是方便很多，至少不用辗转几处赶纽约那繁忙的交通线，上下班高峰期乘坐地铁就像沙丁鱼挤在罐头里，当然，大道也是堵车堵得厉害。

　　Chris自认从来不是路怒族，可是接连错过三个绿灯让他真的很想下车揍人，萧季泽建议他给交通管制部门写毫无用处的建议信。

　　倒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卢克一直开玩笑缓解气氛，“不如听听歌，降降火气。”

　　这时候除了音乐还有什么是最能令人心情愉悦的？

　　想着，Chris打开电台广播，调到他最喜欢的频道。

　　带着旧年代呲呲的电流声，一首惠特妮·休斯顿的惊世之作《I Have Nothing》婉婉传出：

　　don't make me close one more door
　　不要让我再次禁闭心房
　　i don't wanna hurt anymore
　　我不想再受到伤害
　　stay in my arms if you dare
　　勇敢地依偎我怀中
　　or must i imagine you there
　　或者幻想你就在那里
　　don't walk away from me
　　不要离我而去
　　i have nothing，nothing，nothing
　　不然我一无所有
　　if i don't have you，you
　　如果没有你

　　萧季泽非常熟悉这首歌，自他有意识起，莫莉太太时常播放惠特妮·休斯顿的歌曲，或者会在他睡觉前不顾他的意愿哼唱这首曲子当作晚安曲，他更忘不了前几年当他母亲听闻了女神死讯时难过得循环了整整一个月的歌曲。

　　母亲的偶像会不会化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为了安慰自己的妈妈唱了一整年惠特妮·休斯顿的歌曲，其中这首经典自然是滚瓜烂熟。

　　卢克简直要热泪盈眶，萧季泽猜想，卢克当年也买了很多专辑吧。

　　下午两点，他们进了录音棚，卢修斯忙得腾不出时间找他们，卢克自然而然地带着他们进了最大的一间录音室。

　　设备基础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空间大了许多。原本这个房间只是作为填补仓，被开辟之后卢修斯懒得再把墙拆走，就让这个大空间保留了下来，还多摆了一套茶几与沙发。

　　卢克从柜台拿出几个杯子，倒了满满的咖啡递到他们面前，萧季泽正将伴奏小样传进电脑里。
　　Chris打开音箱，调好调音台，示意让萧季泽播放。

　　抒情的吉他和弦与钢琴声悠悠传出，萧季泽听了半会，说：“加上鼓点试试看吧。”

　　说着他拿出打击垫，说是打击垫，其实就是方方的一块合成电子乐器，上边一格一格五颜六色的键，每个键经过调试能发出不同的电子音效。

　　“光是抒情可能不够，开头必须与后边的潮流新曲有连接。”他让Chris调到伴奏开头，一边播放伴奏，一边有节奏地敲按打击垫，到了第二曲过渡，他变换节奏，加入电子音效，听起来像是打煤气灶一直打不着的声音。

　　卢克捏着杯子靠在沙发上，一边听一边想，突然他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开头用电音让声音失真作起始。”

　　“卢克你来试试？”Chris问道。

　　卢克走进隔音录音室，调整麦克风，戴上耳麦试了试音，他对Chris打了个手势，Chris立即打开音轨。

　　“let's talk about the music.”即兴编的一句不够十秒的歌，卢克结尾用了数个转音延长。

　　他食指顶住左手手掌，打了一个暂停手势，然后走出录音室。

　　Chris立即站起身，将电脑前的凳子让给他坐。

　　卢克打开镶边效果器，将录好的音轨进行失真与镶边处理，使录好的干音变成极具现代科技感的电子音。

　　萧季泽将做好的音轨与原先做好的伴奏合成，然后他将伴奏拉至中间，问道：“想好用什么歌了吗？”

　　“《pop style》吧，与后边的伴奏更连贯。”卢克道。

　　萧季泽拿过键盘，打开开关，弹了一段二合音跳音，又拿过打击垫录入了一段鼓点，卢克跟着试唱了一段。

　　卢克看见录音室里只放着两个直立电容麦，他说：“行，就这样整理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萧季泽趁这个时间一边与Chris商量，一边修改伴奏，尽量让每段伴奏之间连接更为自然。

　　Chris没想到这次的制作会如此顺利，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将全曲录制完毕。

　　Chris友好地拍了拍卢克的胸膛：“谢谢啦哥们！”

　　“有帮忙的地方请尽管说。”卢克电话响了，他做个接电话的姿势，笑着往门外走。

　　萧季泽摘下监听耳机，拿过咖啡喝了一口：“接下来就是MV了吧？”

　　Chris摸摸脑袋，一脸苦恼：“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MV的点子。”

　　歌曲都做好了还没任何点子想想也是着急。

　　萧季泽站起身关掉设备电源，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收拾好放进背包里：“待会我带你去个地方。”

　　Chris关掉录音室的灯，疑惑道：“什么地方？”

　　萧季泽把背包挎在肩上，“去了你就知道了，先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