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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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为我，不过是一堆肉、一口气和一股控制一切的理性。丢开你的书本！不要再被书本所困惑，那是不可以的。要像一个垂死的人一般，轻视那□□——那不过是一汪子血、几根骨头、神经和血管组成的网架。再看看那一口气，究竟是什么东西——空气而已，还不是固定的一口气，每分钟都要呼出去，再吸进来，剩下来的是理性；要这样想：你是个老年人了，不要再做奴隶，不要再做被各种私欲所牵扯的傀儡，不要再令他怨恨现世的命运，并且恐惧未来的命运。
I am what I am, a lump of flesh, a breath, and a breath of reason controlling everything. Leave your books! Don't be confused by books, it is not possible.Like a dying man, despise the flesh——it is but a net of blood, bones, nerves, and vessels.Look at that breath. What is it Air, not a fixed breath.Think of it this way: you are an old man, no longer a slave, no longer a puppet tied to various desires, no longer a man who hates his present fate and fears it.
——《沉思录》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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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词焦灼地上完了生物课，面对生物老师从笼子里抱出来的实体蜥蜴，她从最初的头皮发麻到现在的麻木不仁紧紧过去半个月。
她给斯坦发了一堆短信，却没有得到一条回复，哪怕一个字！
阿比盖尔迫不及待的想和斯坦分享自己对汉尼拔的所作所为，当下课铃打响，她是班级第一个以非健全人体格冲出教室的人。
数学班的同学大多数友好，见到阿比盖尔拄着拐杖过来，还贴心的问了问需不需要帮助，阿比盖尔点头表示需要。
在被同学的贴心搀扶下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但是斯坦仍旧不见人影。
十分钟后，上课铃打响，哈利夹着教材走进教室，他站在讲台上，俯身便是阿比盖尔的位子。
哈利侧身用食指指节敲了敲黑板，“今天谁擦黑板？”
然后最角落的黑人小哥难为情的正了一些反带的LA的鸭舌帽，小跑到讲台前，抓起板擦擦了起来。
哈利趁擦黑板的功夫，忽然俯下身，直视着阿比盖尔：“你的作业做了吗？”
阿比盖尔被突然探过来的那张俊脸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又赶紧点头，点头如捣蒜般：“做了！做了！”
“拿出来。”哈利伸出那双好看的手，探到阿比盖尔眼前。
阿比盖尔连忙弯腰从地上的书包里掏出试卷，哈利接过后，又伸手，吐出一个字：“红笔”
阿比盖尔又忙不迭掏出红笔交到哈利的手上。
哈利就站在讲台上俯身给阿比盖尔批改卷子。
看着一个个对勾阿比盖尔觉得人生高光时刻也就是此刻的，但是这个感觉一出现，随即一个大大的叉就跃然纸上。
哈利挑眉看着阿比盖尔：“上课胡思乱想就会导致这种结果，幸好我们讲的是高中数学而不是拉格朗日定理。”
阿比盖尔吐了吐舌头。
哈利将红笔放回了阿比盖尔的笔袋里，然后自若地直起身翻开课本，瞅了眼身后已经干净的黑板：“大家翻书到第二百零八页，我们开始讲课。”
阿比盖尔就从上学等到放学都没有等来斯坦的短信，一直到汉尼拔来接他。
汉尼拔接过她的拐杖，自愿的变成了阿比盖尔的人型拐杖。
她刚搭上汉尼拔的手，手机就传来短信的声音，她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
她心想，如果是斯坦，一定要打电话过去破口大骂为什么不回她短信。
当她翻到信息的时候，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那钻去，好像大脑在开运动会大家抢着百米冲刺一样，那一瞬间，好像头顶的晴朗的天空瞬时阴暗失色。
她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的发抖，她无措的看着汉尼拔，想哭却又强忍泪水。
汉尼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关切地望着她。
阿比盖尔最受不了汉尼拔关切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像快注满水的海绵，汉尼拔的目光就将她的眼泪都挤了出来。
她转身泪眼婆娑的望着汉尼拔，汉尼拔看得出她需要他的拥抱，他伸出手将阿比盖尔揽入怀里，阿比盖尔在汉尼拔的怀里，哭的一颤一颤，惹人心疼。
“发生什么事了？”
阿比盖尔响起斯坦的信息，觉得心脏某处不断的抽搐。
斯坦在信息里回复她——阿比盖尔，我得了白血病了，是不是太朋克了。
阿比盖尔难以置信的不断喃喃：“斯坦出事了！”
汉尼拔紧紧地环抱住阿比盖尔，就像是曾经环抱住另一个阿比盖尔一样，他不顾往来人的目光，温柔地拍了拍阿比盖尔的背，什么都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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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得了白血病，T型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他前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觉得冷，特别的冷，冷的打哆嗦。他是个男人，他一直这么要求自己，所以回到家他即便难受的不行也是强撑着陪着杰克玩了一把我的世界，才倒头睡去。但是天还没亮，外面雾气蒙蒙的，他被喉咙的刺痛感疼醒。
他只当自己是口渴，但是当他从冰箱拿出冰水，准备一饮而尽，却发现自己连水都喝不下去。
他觉得很奇怪，但是喉咙里的灼热与刺痛以及身上的疲乏都让他没有力气多想，或许是发烧吧。
他穿着大裤衩，衬衣没有系扣子，露出好看的小麦色的肌肉纹理，他的皮肤本来很白的，但是苏珊总是说太白了没有男人气概，为此他去了海盗晒了一个月，可惜白人的体质并不能维持多久。
一直到中午，他的状态真的太糟糕了，父母就立刻带他去了医院。
常规流程是验血，当结果出来后，医生一脸严肃的将斯坦带进了急诊室。
斯坦记不得骨穿是什么感觉了。
“我真的记不得了。”斯坦看着红着眼眶的阿比盖尔说。
他戴着口罩，阿比盖尔看不到他的笑。
阿比盖尔也带着口罩，这样斯坦也看不到她想哭却强忍而抽搐的嘴角。
汉尼拔站在阿比盖尔身边，他安静的站在那里。
“记那个做什么，你还不如想想出院后我们去拿玩呢！”阿比盖尔岔开话题。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毕业旅行去去日本、芬兰还有中国。”
“是啊，所以你这段时间好好规划下路线！芬兰我没去过，你得做我的导游，不过日本我很感兴趣。但是中国是我最熟悉的啦。”
斯坦啧了一声，怀疑的看着阿比盖尔：“说得好像你去过似的，你熟悉个毛线。”
阿比盖尔不顾在场的家长，直接叉起腰，和斯坦争辩起来，她拧起眉毛，瞪着斯坦：“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你没去过。”斯坦优哉游哉的说，摆明是要气阿比盖尔。
“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阿比盖尔哼了一声。
“反正你就是没去过。”斯坦不甘示弱。
“那都无所谓，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听过。但是……那都没用，你没去过就没去过，难道你没听过实践出真知吗？”
“哼！你这样我不和你去了。”
斯坦听阿比盖尔这样说，连忙示弱，他嘿嘿一笑：“别啊，你刚刚都说你熟悉了，其实，我心里已经就把你当导游，而且我都已经打算包吃包住包来回机票了。特别有诚意！”
“那还差不多！”阿比盖尔眯起眼睛，二人拌嘴的样子好像周围的场景不是病房而是教室一样。
汉尼拔瞅见斯坦的父母彼此对视一眼，他看得出，那一眼含了太多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做化疗啊？这样才能早点好呀。”阿比盖尔咬了咬牙，问。
“额……”斯坦有些犹豫地挠了挠眉毛，“这个……”
“怎么了？”
“主要是……那个，医生啊，他说……咳咳，他说，我肾不好……不能立刻化疗，但是！但是！我怀疑他可能是误诊，你知道吗？误诊！”
斯坦一边狡辩一边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摸了摸锃光瓦亮的脑壳。
“哈哈哈哈哈，肾不好，哈哈哈哈哈！”阿比盖尔笑的极其夸张。
“你够了！”斯坦呵斥住阿比盖尔的嘲笑。
“好好好。”阿比盖尔做了个OK的手势，“其实，你光头也挺帅的，你看，电影里的硬汉都是光头！”
“比如？”
“比如……杰森斯坦森！”阿比盖尔伸手在空气里点了点。
“还行，就是有点老，和我年纪不符。”斯坦认真的点评。
阿比盖尔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屁事怎么这么多啊！”
斯坦嘿嘿的笑，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
斯坦的父母站在一旁也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安慰。
阿比盖尔见父母二人的眼眶也是红红的，看样子已经大哭一场过了。
斯坦也觉得气氛过于肃穆，他又立刻找了个话题。
“嘿，我和你说，我现在胳膊里还插着个PICC管，你知道吗，细细软软，一直通到靠近心脏的地方。”斯坦说起来还有些骄傲。他举着那只插着picc管的手臂，冲阿比盖尔扬了扬。
阿比盖尔看着他故作无碍的样子，心里疼的好像被人拿刀剁过一般。
阿比盖尔只得顺着他说：“嗯……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充满了男人味，铁血硬汉就是要经历点风风雨雨呢。”
“没错，你真是独具慧眼，对了，你以后要看我的时候，不要带这么大一捧花，你可以给我送点，那种的，就那种的！”斯坦在空气中比划。
“哪种？”
斯坦嘶了一声，“你都不上ig的吗？就是那种把美元折成花朵形状的，一大捧的那种。”
“你给我滚远点！你怎么睁着大眼睛还能做梦呢？”阿比盖尔无奈的挑起眉毛，随即又说：“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我给你一美元一束花，一天送你一束，逐天递加，怎么样？你要是乖乖听医生话，恢复的好，我就把莱克特医生给我的零花钱，拿出一半，都给你！”
汉尼拔站在一旁，听到自己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出去，无奈地看向阿比盖尔，眉眼间藏匿着淡淡的笑意。
“那可太酷了！就这么说定了！”
阿比盖尔咬了咬嘴唇，“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斯坦：“这还用废话吗？你过来。”
斯坦说着也吃力地想从床上起身，但是骨穿太疼了，他疼的呲牙咧嘴。
阿比盖尔见状，眼睛瞬时被雾气遮盖，她借机抱住斯坦，不让他看到自己流眼泪。
“我就允许你享受躺着享受拥抱的待遇。”
“谢谢。”斯坦拍了拍阿比盖尔的肩膀。
“我以后经常来看你，可以玩手机的时候就多和我说话，不然我会特别想念你，当然啦。不是相思病，我才不会对你生这种病！”阿比盖尔玩笑着说。
斯坦点点头：“我知道的。”
他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如果阿比盖尔此刻凑近一点，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也钻进了水汽。
“那我和莱克特医生先回去啦？好吗？我明天再来看你。你……保重。”
“好，我等你。”
阿比盖尔提了提口罩，深吸了一口气，“放心啦，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莱克特医生跟在阿比盖尔的身旁，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斯坦的父母感谢的将阿比盖尔与汉尼二人送出病房。
斯坦躺在床上，看不到阿比盖尔离开病房的那一瞬，决堤的眼泪。
阿比盖尔也看不到，斯坦这样的男子汉用手盖住眼睛隐忍着小声啜泣的模样。
他们默契地把最幽默最平常的一面展现给彼此，没有生离死别也没有哀怨愁闷。
阿比盖尔被汉尼拔扶着，缓缓地如牵线的木偶一样，机械地行走。
“莱克特医生。”阿比盖尔轻唤汉尼拔。
“嗯？”
“如果我能替斯坦分担一半白血病就好了。”阿比盖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感受不到她思想的起伏。
但是她的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她已经失去苏珊，她不能再失去斯坦了。
那样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保护他的男孩，肯听她无趣的单相思的小秘密的男孩，怎么就能得白血病呢？
他是橄榄球队的队长，他是学校里女孩子最喜欢的对象，他可以轻松地跑十公里，就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得白血病呢？
阿比盖尔心里发慌，她从未想过生命这么的脆弱。
在伽马星球，人人都长寿的好像老妖精。
忽然，她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她错愕的抬头。
汉尼拔牵住了她的手，他垂下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他俯身，深深地注视着阿比盖尔。
“如果是那样，我愿意分担你所有的病痛，但是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说出替谁分担白血病这样的话。”
他的眼里好像吹进了海风，吹起来细小的海浪。
她望着他，四目相对，什么都不说，但是好像什么都懂一般。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1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