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屎官嫁到》熏豆姑娘

45、表白

　　第二日一早，萧玖难得起了个早。她对着铜镜好好梳洗了一番，将一头长发齐整扎在脑后，转头去了厨房。

　　孙婆婆正煮着粥，回头拿菜叶的功夫，就见有人将切好的菜叶递了上来。她一低头，道：“今儿个太阳从西边起了？”

　　萧玖笑着道：“孙婆婆辛苦了，今日我来帮你做早饭。”

　　那么多人的伙食，每日都是孙婆婆一人负责，萧玖先前跟初一学了几个小菜的做法，这会食材充足，她手脚麻利地帮着忙，倒是让孙婆婆对她刮目相看。

　　“倒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也会做这些。”

　　萧玖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前阵子现学了几个。”她说着话，一边盛粥一边往门口瞟。
　　孙婆婆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道：“你怕不是来帮我做饭的，你是想做饭给某人吃吧？”

　　萧玖手抖了一下，滚烫的粥泼出来一些，烫在了虎口处，她龇牙咧嘴地忍住了痛，将碗在桌上放下了，才将手泡到了凉水中。

　　一边泡，一边反驳道：“孙婆婆你这么见外干嘛呢，大家都是自己人。”

　　孙婆婆继续盛粥，状似无意道：“门主不来这里吃饭。”

　　萧玖手一顿，“啊？”

　　她今日很早就醒了，心里一直痒痒的想做些什么，好不容易想出这个法子，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无所适从。

　　孙婆婆笑了一声，道：“傻丫头，骗你的。喏，门主这不是来了？”

　　萧玖慌忙抬头，苏昀跟两个弟子说着话，正跨进门槛来。她看过去时，苏昀也正好抬头，朝阳的光洒在他半边侧脸上，半阖的黑眸，也似隐了几分笑意。

　　“今日怎么起这么早？”苏昀走上前来，亲手自她手里端过那碗粥。交接时，萧玖动作慢了半拍，手指相碰，似触了电一般，有热意自指尖上移，传到了脸上，霎时双颊就红了一片。萧玖用最后的自制力稳住了粥碗，抬眼道：“喝粥吧。”

　　苏昀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见她兀自低头假装忙碌，有些狐疑地走回了座位上。

　　今日的小菜格外丰富，苏昀多吃了些，才要起身将碗放回去，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萧玖将碗拿起来，道：“我来。”转身时将马尾利落一甩。苏昀猝不及防，脸被发梢拂过，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苏昀眸光一暗，忽然想起来昨夜里小五的话。

　　又联想到今日萧玖的反常，他索性重新坐了回去。

　　因了早上这小小的接触，萧玖心情格外的好。料想着苏昀吃完饭就该去忙了，她哼着小曲儿帮孙婆婆把碗洗了，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擦完手回身，才发现长桌旁坐了个人，双手抱胸，一双眼静静地盯着她，无波无澜。

　　萧玖心里咯噔一下。

　　他怎么竟然没走？那方才自己手舞足蹈的样子不是都落在他眼里了？萧玖瞪了一眼蹲坐在一旁的狗子，怪他没有通风报信。狗子无奈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趴在阳光下，不想再看这对男女。

　　四下无人，除了一只狗，只剩他二人。萧玖心里那股熟悉的紧张感又涌了上来，她努力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近前，道：“你怎么没走，找我有事吗？”

　　苏昀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日光将屋内照得亮堂，萧玖在这晨光之光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他。他今日依然穿了一身黑色，腰间长剑随身，俊秀的眉眼仿佛工笔画勾勒而出。似乎自那日那疤痕掉了以后，他就没再贴上过。
　　萧玖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初来的那一日。

　　他骑在马上，从很远的地方踏着沙尘而来，停在她面前，将她自荒无人烟之处，带回了繁华的街道。

　　两人站在一处，萧玖刚到他的肩膀。苏昀低着头看她，见她脸上腾起了一抹可疑的绯红，没来由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略略后退了一步，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的窘迫，开口道：“昨夜你可是在凉亭之中？”

　　原来昨日他竟然瞧见她了？萧玖一惊，福至心灵般接了一句：“对啊，在那等你。”

　　说完这一句，她也顾不上害羞，直愣愣地盯着苏昀，就见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白净的脸慢慢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苏昀避开了她的视线，道：“等我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对啊，有事找你，天大的事。”

　　萧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迈步。明明两人身高差分明，可此刻的萧玖身上如同带着光。她往前一步，苏昀便后退一步。步步紧逼，竟将苏昀逼到了门边。

　　苏昀忍无可忍，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继续逼近。

　　“有事说事。”

　　一如往日冷淡的语气，可瞧着他脸上那不自在的红，萧玖心里忽然有了底气。她笑吟吟地看着他，眼带赤诚，一字一句，缓缓道：“苏昀，我喜欢上你了。”

　　苏昀脸上原本的一层薄红，霎时如同晚霞般烧了个彻底。他侧过身子，避开了她的视线，道：“胡言乱语什么？”

　　萧玖急道：“我认真的，比真金还真！你怕不是害羞了？”

　　此话一出，苏昀的脸色显见得更红了几分。

　　搞到就是赚到。萧玖盯着这张脸，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一阵欣喜。她还待再进一步，苏昀的视线落到了一旁洗好的碗筷上，勉强在如雷的心跳中寻回了几分理智。

　　就听他语气沉稳，一字一句道：“姑娘家的，怎可如此轻浮？”

　　这话却重了些。

　　萧玖一愣，满腔欢喜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拒绝了吧，是这个意思吧？

　　想想自己方才的行径，简直跟个轻薄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一般，她脑袋里来来回回地回荡“轻浮”二字，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那……”抱歉二字尚未出口，就听苏昀道：“今日我要去镇上采买，你要一起吗？”

　　萧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视线对上苏昀的侧脸。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只是通红的耳朵，依然彰显着他内心不同于外表的激动。

　　萧玖才凉下去的一颗心，慢慢地又暖了起来。

　　出乱花潭的时候，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狗子被留给了小五照顾，苏昀带着萧玖出了林子，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市集。此处离上京甚远，却又不同于北峪的荒凉，萧玖跟着他熟门熟路到了镇上的粮油店，为大家买好了必备的物资后，苏昀抬步走向了一家成衣店。

　　彼时萧玖正拿着个糖葫芦，许久没吃甜食，这寻常的玩意便显得尤为可口。跟着苏昀踏进了店，就见苏昀对老板娘说了几句什么，老板娘笑眯眯地迎了过来。

　　“这位姑娘生得好，身材也好，咱们店里新来了几匹上好的绸缎，是从上京刚进到的货，姑娘快来瞧瞧！”

　　这热情来得猝不及防，萧玖错愕地被那老板娘拉进了店里，混乱之中，将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塞给了苏昀。

　　老板娘手法十分老练，嘴上说着“小姑娘，你郎君真是生得俊秀”，手上动作麻溜地给她量好了尺寸，一量之下，便发现店里的一套成衣正合适。

　　“这不是天意么，小姑娘，你快去试试，这可是今年上京最流行的料子，这衣裳你穿上，定是……”

　　萧玖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看了一眼苏昀，见他点了点头，被老板娘推到了屏风后面换衣裳。店外人来人往，苏昀背靠着店门，盯着手里被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由于尺寸合适，苏昀直接让人打包了两套衣裳带走了。回去的路上又给孩子们买了些糕点零嘴，两人提着一堆东西往回走，萧玖意外地发现，苏昀的话多了不少。

　　虽然两人之间仍保持着一肩宽的距离，萧玖不动声色地朝他那边靠近些，便见他脸色不变，默默地朝旁挪了一点。萧玖玩得乐此不疲，刚要出言调戏，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萧玖回头，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旁走过，方才正是他撞到了自己。男子似乎也有所察觉，转过脸来，面上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萧玖也便跟着点了点头。那人临转身，似是若有所思地从萧玖看了一眼。那一眼消失得太快，萧玖也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眼花。可等她定睛去看，那人早已消失在人潮中。

　　见她愣在那里，苏昀道：“怎么了？”

　　萧玖摇了摇头，转头见到街角有个卖麻花的。萧玖便立刻忘了这回事，拉着苏昀道：“我想吃那个！”

　　等两人回到乱花潭时，天色已经擦黑。才下船，便见到了正陪着狗子遛弯的小五。见两人回来，小五眼前一亮，道：“阿玖，你可回来了，这狗子可太难伺候了！”

　　狗子冲小五呲了呲牙，显然十分不满。萧玖蹲下来，摸了摸狗子的头，道：“好啦，肚子饿了没，带你吃饭去啊。”

　　小五忙道：“方才给它吃过了！这小祖宗，还真是半点荤腥都不沾啊。”

　　萧玖笑道：“这不是正好么，安全。”

　　大约是对他们的评头论足不满，狗子忽然跳起来，将她手里的一带麻花叼了就跑。萧玖惊呼了一声，提步就追，一时没有留意脚下，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眼看着脸要朝着地面趴下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中，一只手从背后绕至身前，一把揽过萧玖的腰，将她身子翻了个面儿，顺利止住了她下坠的姿势。

　　四目相对，萧玖一瞬间感觉连呼吸都停了。

　　狗子也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这两人。唯有一旁的小五，看着他们，慢慢眯起了眼睛，总结道：“你俩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