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屎官嫁到》熏豆姑娘

19、求娶

　　萧玖坐在主殿，手边放了一杯茶，静候来领猫的。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经过上回的事，她萧玖的名声已然在后宫之中传开了。说得好听的，便道不愧是武将的女儿，行事果断大方，有大将风范；说得不好听的……那便各有各的不好听了。

　　万万没想到，竟会是三位娘娘亲自前来。

　　萧玖扫了一眼，没看到崔美人的身影，松了一口气。这三位都是选秀的时候打过照面的，虽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总还是脸熟的。

　　走在最前头的李美人，笑得格外温婉。她上前亲昵地拉着萧玖的手道：“前几日宫人不懂事，让萧大人见笑了，今日我姐妹三人得了圣上的旨意前来，还望萧大人不要误会才好。”

　　萧玖露出专业假笑，“怎么会呢，圣上已经交代过了，几位娘娘自己挑吧？”

　　见她这般好说话，全然不似风传的那般，几位美人对视了一眼，李美人俨然成了代言人，“多谢萧大人成全。”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玖虽心中不舍，但她还想有朝一日在这宫中全身而退，自然不会再做惹恼皇帝的事。她亲自将毛球和年糕送到了两位美人的手里，正要伸手去抱小灰，原本安静地眯着眼的小灰突然一个跳跃，稳稳地落到了窗台上，转头不悦地“喵”了一声。

　　李美人原本已跃跃欲试地伸手预备接猫了，见状，手尴尬地顿在了半空中。半晌，她讪讪一笑，“这小猫性子倒是有些不驯呢。”

　　萧玖立刻借坡下驴：“是啊，这三只小猫，就数这只最不听话了，刚来那一日还挠了我呢。”

　　李美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啊？这么凶啊？”

　　小灰显然不满这项指控，凶狠地“喵”了一声。

　　萧玖将她面上的犹豫之色尽收眼底，内心乐开了花，面上却露出几分遗憾，“或许是我与它相处时日尚短，李美人，要不你自己试试？”

　　李美人犹犹豫豫地看她一眼，上前试探性地伸出手，手才伸到一半，小灰忽然伸出爪子，在虚空中挠了一下。

　　李美人立刻缩回了手，心有余悸地退后一步，勉强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猫，我看萧大人甚是上心，不若就将它养在这里吧。”

　　萧玖皱眉道：“好是好，可是若是圣上怪罪下来……”

　　李美人温婉一笑，“萧大人不用担心，我自会向圣上说明。”

　　萧玖被她笑得心荡神驰，想想崔美人，再看看面前这一位，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啊。

　　那几个美人留着说了好一会的话，见萧玖一直打着哈哈，便也只好作罢，坐了一会便各自回宫了。

　　等送走了几位美人，小灰大爷终于从窗台上跳了下来，迈着轻盈的步子，十分威武地走到她面前，低低地叫了一声。

　　见她无动于衷，小灰又叫了一声，后腿一蹬，便跳了起来。萧玖立刻伸手接住，将它抱到怀里，使劲地揉了两下，边揉边道：“你怎么这么棒！”

　　小灰一身顺滑的毛被她揉得乱了套，终于忍无可忍，伸出两只前爪疯狂地对着萧玖挠了一阵，萧玖立刻将它抱开了些，躲过那连环夺命挠，见它安静下来了，才安抚地顺了顺它的毛，“你啊！”

　　送走了两只小猫，主殿一时变得空旷了不少，萧玖叹了口气，将小灰放回地上，刚转过身,便觉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

　　萧玖揉了揉眼睛，刚嘀咕了两句，便见阿秀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萧大人，不好了！”

　　萧玖抬头看向阿秀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有些无语。要不要这么准？

　　进宫以来，因着这尴尬的身份，萧玖免了去请安的礼节。是以，在选秀那一日之后，她再没有见过那长相精致舒服的皇后娘娘了。

　　只是这般情况下见到，却也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

　　萧玖恭恭敬敬请了个安，盯着皇后身后幸灾乐祸的崔美人看了一眼，脸上带着笑道：“皇后娘娘也要来取猫吗？”

　　皇后面上没有笑意，清亮的杏目定定地看着萧玖：“搜。”

　　萧玖收起了唇角的笑。

　　侍卫队蜂拥而入，径直朝着萧玖所居的偏殿而去。隔了不多时，有侍卫捧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呈了上来。

　　皇后眸色冷了几分，将那纸团展开，看了一眼，对萧玖道：“萧大人，敢问这是何意？”

　　萧玖淡淡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第一，昨夜崔美人来晚棠殿闹事，不知她是如何跟皇后娘娘说的，但脚长在她身上，总不可能是我晚棠殿将她带过来的。”

　　她见崔美人下意识地看了皇后一眼，接着道：“第二，崔美人走后，我房间内便留下了这个纸团，而今日又带着皇后娘娘来此，轻易便搜了出来。我原本也疑惑，崔美人昨夜闹了这一出，又特意留下这纸团，是何用意。如今看来，”她顿了一顿，意有所指道：“崔美人费心了啊。”

　　“你胡说！皇后娘娘，妾身对此绝不知情，实是昨夜这晚棠殿中有古怪，妾身担心这宫内有人行怪力乱神之事，而众所周知，萧大人她的母亲……妾身左思右想之下才决意禀明娘娘，还望娘娘明鉴！”

　　皇后娘娘面色一凛，随即却是刻意将脸色放柔了些，道：“萧大人，你且告诉本宫，这纸团上的字迹，是何人的？”

　　萧玖心中一动，神色坦然道：“怀王殿下。”

　　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崔美人的反应，话音刚落，崔美人便抬手捂住了嘴，目露震惊之色，不似作伪。再看她身边那几人，一直低着头。萧玖收回了视线，对上了皇后那双好看的眼睛，解释道：“入京之前，我曾意外捡回了一只小狼，来的路上便带着了，因不便带进宫，寄养在了怀王殿下府上。至于这纸团上别的话，我也不知何意。”

　　见皇后眸光微动，萧玖轻笑了一声，补充道：“我若是心中有鬼，这纸团一早便毁了，哪里还会留到今日等人来搜？您说是不是，皇后娘娘？”

　　这话意有所指，崔美人立刻就要开口反驳，皇后轻轻一抬手，她将那快到喉咙口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皇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萧玖，对另外几个侍卫道：“可还有什么别的？”

　　“禀皇后，没有了。”

　　皇后点点头，道：“萧大人，此事本宫需请圣上定夺，在此之前，萧大人便待在晚棠殿吧。”她转向那几个侍卫，“你们几个，看顾好晚棠殿的安全。”

　　这意思，是要将她软禁了。

　　萧玖没有出声反驳，只依旧用那坦荡至极的眼神望着皇后，浅浅勾了勾唇。

　　皇后转过了身，崔美人立刻跟上，临走之前，对萧玖露出一个十足恶意的笑。

　　“你、完、了”她用口型无声说。

　　萧玖的眉眼越发弯了起来。

　　皇后走在最前头，缩在衣袖中的手无声地紧了紧。

　　方才萧玖那个笑容，让她想起了某位故人。

　　太像了。

　　几个侍卫守在门口，萧玖坐在主殿之内，时不时拿逗猫棒逗逗小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得了独宠，小灰似乎变得与她亲近了些。

　　一转头发现阿秀满脸欲言又止，萧玖笑道：“阿秀，我这不是还好好地么？怎么，担心圣上一刀把我砍了？”

　　阿秀几乎要哭了，她实在不能想象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萧玖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她眉头都皱成了一团，终于忍不住道：“大人为何不将那纸团毁了？”

　　萧玖想了想，坦诚道：“忘了。”

　　阿秀更急了，“那大人为何要承认那字迹是怀王殿下的，你可知这深宫之内，最是忌讳与旁的男子有所关联，若是圣上误会了……”

　　萧玖摸了摸小灰的毛，懒洋洋地道：“误会了又能如何？我不过是个铲屎官。”

　　“大人这官职可有可无，不过是圣上逼大人服软的手段罢了，大人怎么还不明白？”

　　萧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道：“阿秀，你很聪明。”

　　阿秀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又要跪下，但被看穿她的萧玖抬手制止了。她一下一下摸着慢慢眯起眼的小灰，语气仍然是那般懒洋洋的，但音色却沉了些。“阿秀，你在这宫中待的时间比我长，便应当知道，若是有人刻意陷害，躲，总有躲不过的一日。你让我服软，让我争宠，可是你看，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陷入这样的漩涡里了。”

　　她抬起眼，有些怅惘地看着远处层叠的屋顶，唇角微微上勾，笑意却未达眼底，“所以，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呢？”

　　阿秀愕然地看着她。

　　萧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犹如以工笔细细勾勒出来的精致，明明是很乖巧的长相，说出来的话，却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旷达洒脱。萧玖没有明说，可阿秀听明白了。从始至终，她面前的这位主子，从来没有起过真正入这后宫的念头。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是大人，若是圣上降罪……”

　　萧玖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道：“不怕。”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阿秀却莫名觉得，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慢慢地落到了实处。

　　宣德殿的人，来得比萧玖预计的要慢一些。

　　她给了阿秀一个安抚的眼神，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了殿门口。李公公看了她一眼，进去禀报过后，将萧玖让了进去。

　　苏旸坐在龙座上，一旁是皇后与崔美人，令萧玖意外的是，太后竟然也在。

　　苏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那双黑亮的眸子里，仿佛藏了冰渣子。他看着萧玖跪下请安，又在太后的温言声中站起来，从始至终背脊挺直，没有一点做错事的觉悟，苏旸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里闷得厉害。

　　萧玖的目光，从慈祥更胜往日的太后脸上，移到了温婉从容的皇后脸上，掠过一脸看好戏神情的崔美人，最后落到苏旸的身上。

　　只看了一眼，她就从容地移开了目光。

　　皇帝那个眼神，实在让人很有求生欲。

　　苏旸道：“今日早朝，怀王向孤提出，想要迎娶萧将军的女儿，我大黎的铲屎官。”

　　萧玖猝然抬头，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剧情发展。

　　她眼里的震惊不似作假，苏旸正预备开口，一旁的太后温声道：“阿玖这孩子，哀家看着甚是欢喜。旸儿，你既不喜欢人家，又何必这般作弄人家？好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能开那样的玩笑？”

　　她说这话时一直笑吟吟的，脸上的细纹也温和地舒展开来，看上去就像寻常人家慈爱的母亲一般。皇后有些担忧地侧过头，便见皇帝原本柔和了一些的脸色，慢慢地爬上了一层寒霜。

　　苏旸道：“萧玖，怀王对你情深义重，你可愿嫁？”

　　太后依然笑吟吟的，“阿玖，不必害怕，哀家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