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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   周正造房子,选在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人知道的都去搭了把手。周正也是个大方人,凡是去帮忙的,都管饭还管饱。这下,村里的懒人都去帮忙了。

      全村出动,热热闹闹的造房子,让原本许久没热闹过的里河村恢复了些生气。

      人多,房子造起来也就快,转眼就到了上梁的日子。

      刘家直接请前几日帮忙做饭的大姑娘小媳妇,到了他们家去做炒菜。周正说房子造好了,上梁这一天热闹些才好,做一顿好的感谢里河村村民们。

      所以,这一日夏安舒不是待在家里面独自闷头做豆腐,而是去了刘家厨房。

      来厨房帮忙的人不少,掌勺的是村里有名的厨娘,夏安舒只是在后面择菜帮忙。

      有女人的地方总是不缺话题的,厨房里挤了一堆女人,这话题是一个接着一个。

      周正这个有钱的大方人成了女人们的第一个讨论对象。

      “唉,这周正呐,也是个好人,可是这世道,好人都没个好命呀。你瞧瞧,他还多年轻呀,就没了妻儿爹娘。”烧火的吕婶先开了话头。

      这些话,她们是压着声音说的,就怕被刘家人听到了,会伤心。

      “唉,这世道都不容易。”剁菜的吕家媳妇接了话。

      这家的婆媳关系很不错,媳妇进门来,婆媳两十几年没红过脸。

      “可不是,我觉着这周正身强力壮的,就这么孤身寡人一个人可不行。我看他也是个会赚钱的,好生攒几年,取个媳妇回来,才是正经事。”厨娘忙里偷闲,跟着凑热闹。

      吕婶折了一根柴,见火烧得旺,将头露出灶台,“讨了媳妇儿又有什么用?我听当家的说,现在是成王接了咱们这片地方,成王仁慈,体恤咱们老百姓,知道咱们女人在家不容易,才不要男人们去打仗了。可谁知道过几年,过几个月会不会又打仗呢?这世道也乱的很,什么事儿可说不准呢。讨了媳妇,还没热乎两天呢,又被拉去打仗了,那才是真难受啊!到时候,难受的还不止他一人咧。”

      “婶子说的是,可也不能说打仗了,就不过日子呀,有一天好日子就过一天呗。”

      “你以为人家讨不着媳妇哇,要是想讨,他身子好,有银子,还有手艺,要讨个媳妇儿容易呢,人家是不想讨。”洗碗的李婶一脸的高深莫测。

      “婶婶,那你说说,他是怎么想的?”

      “婶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女人们的好奇心被她勾起来,别看她们现在聊得起劲,真正和周正说过话的却没几个。她们对这个外来的,沉默不多话的男人可感兴趣得很。

      李婶享受够了女人们的目光,才慢悠悠道,“你想,他来了咱们村,明明可以在刘家找一个房子住。非要说为了不麻烦自己的妹妹要自己造一个房子。那也不是瞎折腾吗?”

      “可不是,有这钱造房子,拿来做什么都行。”

      李婶又道,“你们懂什么?这周正的,想得周全呢。刘家没了男人,家里就他妹妹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他一个大男人住在妹妹家,住久了可不像话。他自己拿钱出去造房子可都是为了妹妹着想。我看啊,他是真心想护着妹妹一家,不想讨媳妇咧。”

      “倒也是。”女人附和。

      “婶子,菜择好了给您。”一个扎两根辫子的小姑娘把自己择好的菜递上去。

      “这么快就择好了呀,哎呦,这些闺女手脚真勤快,往后谁家得了咱们村的这几个闺女,可是有福了。”吕家媳妇接过菜,赞不绝口。

      女人们八卦、感慨了一番。转头就打趣起了夏安舒等几个未嫁的小姑娘。

      李婶离夏安舒最近,她接过夏安舒手里的菜叶,“这日子呀,也是过的快,你爹都丢了有四五年了吧,闺女都这么大了。要他回来呀,这么俊的闺女,怕都认不出来嘞。”

      夏安舒低头笑笑,不说话,内心无波无澜。对于那个男人,她没有多少情感。这几年,她手里也攒了些银子,若想找,也不是一点没办法。

      只是当初,他能抛下妻儿,一走了之,那她也不会顾念他们之间的那点亲情。在他好几年没有音讯的时候,还花钱费力去找他。

      李婶也就是随口感慨一下,她不搭话,以为是触及小姑娘伤心处了,便讪讪的转头和身旁的人说话去了。

      “过几年呐,这几个勤快的小姑娘嫁了,都没什么人帮咱忙了哟。”

      “是啊,这几个小姑娘勤快着呢,干活也利索。”

      “二丫,你娘给你看好人家没呀。”李婶说了几句又转过头来和夏安舒说话。

      她今日对夏安舒热情得很。

      “不知道。”夏安舒声音如蚊,低着头,似乎羞臊极了。

      “李婶,你问这干什么?小姑娘脸嫩,可经不起你打趣,难不成你是看上人家了?”吕家媳妇插了一句。

      李婶道,“我呀,还真是看上二丫了。”

      “这种事儿呀,李婶得问她娘去呀,二丫能知道什么。”

      李婶拿了一把菜叶子,把菜叶上的水滴甩了一点出去,啐道,“你们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谁没有打趣过小姑娘的。问她娘还不是得先问问二丫有没有中意的人家?呐,二丫,婶子娘家有一个与你年纪相仿的小子长得很不错。你要是还没有中意的人,婶婶可以帮你们牵线。”

      “瞎说什么呢?我们二丫头可是正经的姑娘,说什么牵不牵线的?”夏小妹从外面进来打断了李婶的话。

      李婶不轻不重的刺了她一句,“夏小妹,这不是说笑呢吗?你恼什么?这么恼火,莫不是看二丫头长得俊,想给你们家大朗留着啊?”

      “我是情愿的,那也得看二丫愿不愿意。”夏小妹没说两句正经话,也跟着她们乱说。

      “小姑,外面忙得怎么样了?”夏安舒不愿意让她们继续说下去,适时插话。

      夏小妹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我进来就是来说这事的。外面差不多了,你们快点儿,一会儿男人们弄好就得开饭了。”

      “行,这菜老早都择好了,炒一炒就行嘞。”

      那些妇人就是觉得闷,随口打趣。真正忙起来,各自顾着手上的活,也就没人说话了。

      夏安舒从小到大,听惯了妇人们的打趣,倒也没放在心上,吃了饭便自己先回家了。

      夏李氏留下来帮忙,她估计还要跟她那些老姐妹们有话聊。村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妇人有好几个,谁家有事,吃过饭,她们都会留下帮忙收拾,再聚在一起说上好一会儿的话。便是村里没有事儿,她们得了空也会互相串门儿说说话。

      对于他娘的这点儿爱好夏安舒是从没说过什么。她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过多了,有这么一点兴趣爱好,她没资格说什么。

      妇人们聊的那些内容大多是家里的困苦,还有地里的庄稼,再来就是一些比较少儿不宜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了。

      她留在那儿,一来不感兴趣,二来插不上话,便先回来啦。反正她们今天聊的是什么,回头她娘回家来还是会一五一十的跟她聊上一聊。

      这日子,说苦也苦,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底层的人苦,在多年的苦难中,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即便是在很苦很苦,只要人没有死掉,只要还有一口饭吃,他们就能够活在这片大地上,并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对于这一点,夏安舒是敬佩得的。

      果不其然,晚上夏李氏回来洗漱完,就进了女儿的房。

      “娘,你回来了?”夏安舒刚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擦头发,见她进来,便要起身去迎她。

      “不用起来,不用起来,娘过来找你说说话。”夏李氏快走几步,坐到女儿身边。

      她接过女儿手中的帕子,帮着她擦头发,“安安,今儿累着了吧?”

      “不累,能给周叔叔帮忙,我很高兴。”夏安舒放松身体,让她擦。

      “今儿,你李婶儿过来跟我说了件事。”夏李氏说一半藏一半。

      “她说什么了?”

      “说是她娘家有一个侄儿,十四五岁的年纪啦,干活是地里的一把手,样貌也挺俊的......”

      夏安舒听着有些不对劲,及时问道,“她是什么意思?”

      “你李婶儿的意思是,让娘帮你相看相看那孩子怎么样。”

      夏安舒将手搭在夏李氏擦她头发的手上,“娘,我不嫁人。”

      “说什么浑话呢?”夏李氏以为闺女是臊着了,不轻不重的训了一句,又继续道,“娘问你,你有没有自己中意的人家?要是没有中意的,娘叫人家帮忙留意着。你也不小了,十二三岁的年纪,可以看着了,要是有合适的,就定下来,过两年就可以直接嫁过去。”

      夏安舒觉得说实话不行,便换了种说法,“娘,我还小呢,安安还想在家多陪你几年呢。你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夏李氏点点她的小脑袋,“娘也知道你还小呢,娘私心里也希望你在家多陪娘。只是我的傻闺女呀,这女儿人到了年纪还是要嫁人才好。家里父母靠谱的,儿郎出众的,谁家都是早早的就相人,看中了就定下来,免得好姑娘被人抢了。你要是留到十六七岁的年纪再说嫁人的事,好男人早被人家定走了。”

      “这女人值钱的年纪就那么几年里,要是错过了,往后留给你的就只有一些娶不上媳妇的,还有就是鳏夫......”

      安安从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变得很有主意了。家里的事情大多时候是母女俩商量着做的。商量着商量着,这日子确实也过得好了起来,所以凡是夏李氏都愿意找女儿商量。

      本来家中的事情都是要商量着来的,没道理关于闺女的终身大事就由她一个人做了决定。所以夏李氏今日在外听了李婶的话,回来就找她商量了。

      “娘,我不嫁人。”夏安舒眨巴着眼睛。

      “哎呦,我的傻闺女。”夏李氏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娘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不想着嫁人呢,等年纪到了就自然就想嫁啦。娘呢,就是来问问你,你要是有中意的要记得跟娘说一声。”

      “行。”夏安舒见天色不早了,怕耽误她睡觉时间,便点点头应下。

      先应下,往后会怎么样,谁说得准呢?

      夏李氏过来,其实是准备说两件事的。说了一件,另一件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她既已经拒绝了,便没有必要告诉女儿,叫她徒生烦恼。

      “那行,安安,早点儿睡。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娘也不打扰你了。”夏李氏还替她盖了被子。

      “好!娘也早点儿睡。”

      东屋刚刚传来关门的声音,夏安舒就听到自己窗户又被叩响了。

      “叩叩”先是又轻又快的两声。

      有了前一次的经历,夏安舒这一次没有被吓到,她翻了个白眼,没起身。

      “叩!叩!”又是两声,这两声带了点催促的意思。

      夏安舒拉下脸,凑到窗户边,轻声问了一句,“蒙戈?”

      “是我。”是蒙哥的声音。

      夏安舒刚把窗户打开,蒙戈不用人邀请就自动跳了进来。

      夏安舒:“......”

      这小子也太自来熟了吧?那日拘谨的蒙戈,仿佛是她的错觉。

      她胸前攒着一股火气,关了窗户,三两步冲到他面前,语气不善,“大半夜的你又来做什么?”

      他最好有一个好理由,要不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蒙戈不仅没给成一个让她满意的理由,还拧着眉问她,“你要嫁人了?”

      夏安舒:“??”

      “你要嫁人了?”蒙戈沉着脸又问了一遍。

      “你听谁说的?”夏安舒仰着头看她,脖子有些酸,说不了两句就放弃了。她坐到桌子边,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嗯,这么看比较不费劲。

      蒙戈不说话,是看着她,执拗的想从她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夏安舒也不傻,稍稍动一下脑,就知道他是偷听到了刚刚母女俩的对话。

      这认知简直火上浇油,她几乎是用指责的语气问的,“你怎么还有偷听人说话的癖好?”

      “我没偷听,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正好来了,就听到了。”蒙戈理直气壮。

      “那你先说说你干什么来了?”夏安舒黑脸,这小子不会是又惹什么事了吧?

      “你先回答你是不是要嫁人了?”

      今天的蒙戈难说话得很,夏安舒就想赶紧入睡,便先回了他的话,“你都听到什么了呀!没听到我说了不嫁?我还这么小,嫁什么人呐,真是......”

      蒙戈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是说了不想嫁的,这让他的脸色缓了缓,但嘴唇还是紧抿着,显示主人心情不愉。

      “你做什么来了?”夏安舒又问。

      蒙戈这小子要还是不回答,她就把人轰出去!说到做到。

      “我来送还背篓。”蒙戈似乎听到她内心的话,这次倒是回答了。

      “今天从山上下来的?”

      “嗯。”

      “就为了还我篓子?”

      “嗯。”

      夏安舒:“......”

      这是有病吧?为了还个篓子,大半夜不睡觉的赶路?!

      枉她还担心这小子走夜路不安全,那晚还让他留宿了。人走了,还特意嘱咐他要在树屋歇着,天亮了再赶路。

      敢情人家根本不用嘱咐,走夜路都走惯了,在这么黑黢黢的,没有一点月光的夜晚,还能大半夜摸黑出现在人家窗户外面!

      也就是她心善,不跟这喜欢出现在窗户外的小子计较,要是换一个人,这小子铁定得被当菜花贼捉起来。

      夏安舒平复一下情绪,看向身上没一物的蒙戈,“篓子呢?”

      “在院墙外。”

      夏家的院墙修的挺高,他自己翻进翻出不费事,但背上篓子就不行了。他试了好几次,没成,就把篓子卸在楼院墙外放着,自己先进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放在树屋里,回头我去拿吗?”

      “你那篓子放在我那占地方,就拿回来了。”

      “那行,篓子送到了你就回去吧。”

      “你什么时候想嫁人?”

      “问这做什么?”

      “想知道。”

      “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八年,说不一定。”

      “现在呢?”

      “现在不想嫁。你有完没完?”

      “完了。”

      “那你走吧。”

      “好。”蒙戈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她说,“二呀,你还小,你别听人家的话嫁人了。嫁人不好玩的,你嫁了人就要洗衣、做饭、生孩子。家里什么活都得你自己去做,还要受婆婆的气。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你嫁过去了,男人要打你还要骂你的,你想你这性子能受得了别人打你骂你吗?回头你跟人家吵闹起来,还不是你自己难受,你说是不是?

      只是个转身的功夫,蒙戈像是换了个人,前一个惜字如金,后一个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夏安舒头痛的捏捏眉心,“是,我知道。我没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蒙戈刚刚放松的脸又皱了起来,眉毛死死的拧在一起,“嫁人还是要嫁的,不嫁人怎么行?只是不要着急嫁人,你现在还小,不会选男人。等你长大些了,会选人了,还是要嫁人的。倒时候就选一个对你好,能养活你的,没有婆婆欺负你的男人就好。”

      “行了,我知道了。”夏安舒挥挥手,怎么今天所有人都在跟她说嫁人的事的。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啊。

      “好。”蒙戈打开窗户,准备跳出去。

      “哎,你这是回山上吗?”

      “嗯。”

      夏安舒看了看外面没有一点光亮的黑夜,“你就这么走回去啊。”

      “难不成飞回去吗?”

      “我跟你好好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呛人啊。”

      “是,我是走回去、”

      “火把呢?你不用火把?”那路上多黑的,碰着磕着了算谁的?

      “不用。”

      “为什么?”

      “忘了带了。”他来得匆忙,确实没顾得上准备火把。

      夏安舒:“......”

      “你别回去了。”

      “那我还睡地铺吗?”

      “想得美!”

      夏安舒说想得美,还是去掀了自己的草席出来,递给他,“旁边那家屋子,你知道吧,以前你揍过人家儿子那一家。你把这个草席拿过去铺在人家屋檐下睡一晚吧。这天也不算太凉,在外面睡一晚应该不碍事儿。”

      夏家的院门是木头做的,用了许多年,一推就吱呀响。

      为防夏李氏被吵醒,夏安舒没开院门,做贼一样把蒙戈带到猪圈旁,让他先翻上去,自己把草席递上去给他。等他咕噜咕噜几声,做了暗号,示意安全到达,她才用回屋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夏安舒怕他起晚了,被人发现。

      早早的醒来开了院门,站在草垛边往赵家的院子里看,那里面空无一人,绕回家,就发现自己的草席被卷好了,用草绳捆好放在猪圈边。

      篓子在屋后的柴火下发现的,这篓子还不是空的,装得满满当当的。上面还用一层树叶盖着做了遮掩,夏安舒把篓子背回家一看,里面放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

      兴许是他这次来,她的态度不好,伤到蒙戈了。这之后,蒙戈再也没有半夜来敲过她的窗。两人的见面时间恢复到了以往的半月见一次,每次见面,蒙戈都会问一个问题,她说人家了没?

      夏安舒烦归烦,还是每次都认真回答了。如此,两人的相处还算是愉快。

      这天,是家里两个小子休假回家的日子。

      夏安舒在家里做好了午饭,等着他们回来一起吃。左等右等,等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见人来,她有些担心,便自己出门到村口去接。

      村口没什么人,夏安舒站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到两人回来。正打算继续往外走一截的时候,那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移动很快,夏安舒等了一会儿,就看清了来人,是夏鹏翼。

      这小子背着硕大的书包,飞快的往这边来。

      夏安舒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

      “怎么啦这是?小飞呢?他怎么没跟你回来?”

      夏鹏翼跑的太急,两手撑在膝盖上飞快的喘着气,语无伦次的说着话,“二姐,二姐,晕倒了,那个人晕倒了。”

      夏安舒心下一沉,“慢慢说,谁晕倒了,是小飞吗?小飞怎么晕倒了,他生病了吗?”

      “不是小飞,是一个爷爷。”夏鹏翼终于喘过气来。

      “爷爷?什么爷爷?”夏安舒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拭掉他脸上的汗。擦完也不收回去,在他脸旁不断甩着帕子,给他散热。

      “嗯,路边的爷爷晕倒了,我也哥哥看到的。”夏鹏翼来回说着这几句话。

      夏安舒听不出来是什么,便问道,“小飞在那儿呢?带二姐去看看。”

      “小飞守着他呢,二姐,就在那边。”夏鹏翼才刚喘匀气,又跑起来。

      夏安舒让他慢点,都没听。

      远远地,夏安舒就看到夏鹏飞守着一个人,那人上半身靠在一棵树上。夏鹏飞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两片大叶子,一片放在他头顶给遮阳,一片拿在手上不住的在他面上扇来扇去。

      凑近一看,这也不是一个爷爷,而是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只是他的长胡子遮住了面庞,衣裳又是破破烂烂的,看着老了许多。也难怪两个小子会认错。

      夏安舒问,“这是谁?”

      夏鹏飞扇风的动作不停,想了想,回道“不知道。”

      “你们把人家撞倒的?”夏安舒蹙眉,回个话,还要想这么久?

      夏鹏翼两只手在前面挥着,“不是,不是我们。”

      夏安舒呼出一口气,“不认识,也不是你们把人撞到的,就别管了,跟我回家吃饭去。”

      原谅她阴谋论了,谁知道这人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在路边,不被别人看到,就偏巧让她两个傻弟弟遇见了?

      这世道乱得很,她家里一应妇孺,她不把着点关,可不行。

      “不要,二姐,你救救他,救救他,他要死了。”做姐姐的心狠,但两个弟弟却齐齐跟她唱反调。

      夏安舒拧眉,“小飞,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好好跟我说一遍。”

      “我和弟弟下学,回来就见这个在路边爷爷晕倒了,我们就把他拖到这边乘凉,我让小飞回去喊人救人......”夏鹏飞抬手用袖子擦掉自己脸上的汗水,又给那人扇树叶。

      “救他做什么?”夏安舒打断他的话,“第一,你不认识这个人。第二,你给这个人非亲非故的。第三,要这人是个骗子是个歹人,带回去伤害了人,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夏鹏飞惭愧的低下头。

      “走!跟我回家吃饭了,饭菜都凉了,娘一会儿回家,等不到咱们回去就要担心了。”

      “咱们救救他。”夏鹏翼不死心的哀求。

      “不成。”夏安舒不松口。

      “二姐,救他吧,他是个好人。”夏鹏翼拽住她袖子,不让她走。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以前,张来财在路上堵过我和弟弟,他要打我们,是这个爷爷把他吓跑的。姐姐,求求你,救救他吧。”夏鹏翼说着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哭腔。

      “小飞,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遇见过张来财,他要我们把零食和零钱交出来给他,被这个爷爷打跑吓跑了。”

      夏安舒有些头疼。

      这人要素不相识,她可以做坏人,把人丢在路边。可人家真帮过自己的弟弟,那她这样,就有些忘恩负义了!

      “二姐把她带回家去吧,他要死了。”夏鹏飞看出二姐有些松动了,继续求着。

      “不能带他回家去,咱们家没有住的地方。”

      “可以让他跟我们住。”

      “那你们走了以后呢?你们去读书了,家中只有就只有我和娘。要是受他欺负,怎么办?”

      “他是好人,不会欺负的人的。”夏鹏翼忍不住抢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欺负,到时候你也不在家。”

      “我就知道!”夏鹏翼嘟哝。

      夏安舒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伤口,这天有些温度,但也不能把人晒晕,这人八成是饿晕的。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这是饿晕过去了,不会死的。小翼回家去拿点东西回来给他吃,就好了。”

      “好,那咱们快点回去。”夏鹏翼一点不觉得来回跑会累。

      夏安舒不放心把夏鹏飞一个人留在这儿,就只让小翼一个人跑回家去拿点吃的回来。特意叮嘱了他不能跟娘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和小飞等在这里,等这个人醒来。

      两个小子,看起来是很喜欢这个人的。等看到夏鹏翼背着左右甩动的书包跑回来的时候,夏安舒这样想。

      把大胡子放平,捏碎了一点玉米饼,放在他嘴里面,又灌了一点水进去。

      “好了吗?”夏鹏翼殷切的看着她。

      夏安舒道,“等会儿,一会儿就该醒了。”

      但夏安舒想得太简单了,好一会儿那人都没醒来,掰开他的嘴一看,她放进去的玉米屑和水都还在。她这才想起来,昏迷中的人根本不能吞咽。

      夏安舒想了想,狠狠掐了大胡子的人中,这下把人生生掐醒了。

      两个小子看着她一下就把人弄醒了,两双眼睛里满是星星。

      “吃点东西吧。”人一转醒,她也不废话,直接把吃的喝的递过去。

      那人见到食物也不多说话,接过去就吃,也不问问。夏安舒挑眉,他就不怕陌生人给的食物有毒?

      随即一想,饿到晕厥的人,哪里能顾得上食物是不是有毒呢?

      夏鹏翼在一旁看着人家吃的难吞虎咽的,也不自觉地跟着咽了咽口水。他二姐做的玉米饼最好吃了,光是闻到香味,他都流口水了。

      夏安舒察觉了,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咱们这就回去吧,回家就有可以吃了。”

      傻小子,他跑回去拿的食物,都不知道给自己也拿一块。

      “爷爷,我们走了。”夏鹏飞带着弟弟过来道别。

      那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捧着玉米饼埋头大吃,抬头一下都不曾。

      夏安舒招呼了两个弟弟,一手一个牵着回了家。

      姐弟三日的背后,那个大胡子停下了吃食的动作,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放空,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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