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好逑》空碗待饭

32、‘汪’就一个字（四）

　　因为多年在外的儿子写了家书说近期要归家，徐老爷一直憋着没往远些的铺子去巡视，这左等右等，终于没等住，想着去一去马上就回，没想到就是这样巧，他这才一往远了去，徐浩凌就回来了。

　　他一得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想到紧赶慢赶地到了家，却没见着那个……不孝子的人影。

　　“夫君，你回来啦。”

　　“他人呢？”徐老爷的眼睛在屋子里头转了转，还特意看了看一旁立着的屏风底下有没有人脚。

　　“浩儿说出去办点急事，说是去去就回，中午和我们一块儿吃个团圆饭。”

　　“怎么刚回来就出去，什么事这样急？”

　　“具体我没问，应该是公事吧。”看徐老爷的气息有些急促，徐夫人明白他这是赶回来的，也对，毕竟是亲生的。

　　“……让厨房多加几个浩儿喜欢吃的菜，这么多年没着家了，只怕他都快不记得家里饭菜的味道了。”

　　“早就吩咐下去了。”

　　在娘亲跟前，徐浩凌那是扑通一下就给跪下了，到了他爹这里，徐浩凌只是鞠了个幅度不小的躬。

　　“爹，儿子回来了。”

　　“嗯。”徐老爷好似很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似要看清楚儿子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良久，他才开口问道，“这次回来，能待多长时间？”儿子既然是官身了，自然是不可能在家里待太长时间的，这一点，徐老爷十分清楚。

　　“最多半个月。儿子这回回来，主要是执行公务。”徐浩凌这回是当着七品的官，做着从六品官的事，若是差事办得好，那这个从六品就算落到实处了。

　　“啊？最多只能半个月？”一旁的徐夫人有些接受不了，儿子一走就是六年，这回来居然只待半个月。她觉得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要问他的，这半个月时间怎么能够呢？

　　“你懂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儿子这是替朝廷办事，是大事。”徐老爷摆出一副十分明事理，深明大义的模样，徐浩凌见了只想笑，但他不敢，他爹现在依旧算是壮年，若要执行家法，力气还是足足够的。

　　徐夫人看了徐老爷一眼，要她帮着盘账的时候，就说她是这世上最聪明最漂亮最贤惠的，现在暂时不看账本了，就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了？这个没良心的冤家。

　　“浩儿啊，那你刚才出去，就是为了这趟的差事吗？”

　　“……是。”徐浩凌其实今天早些时候就回城了，不过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先去寻了柯老爷商谈征用他们家的商船运粮的事情。

　　听说儿子办差找的是柯家的人，徐夫人眉头紧蹙，“那个柯家的少爷，名声可不大好。”

　　“娘，儿子看的是柯家行商的名声，至于柯家少爷的名声，儿子管不了，该由柯老爷管才是。”

　　徐夫人其实极想说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但想一想柯家的那些个商铺，经营得倒还确实都比他们徐家要强那么一些。

　　“那你和他们谈的时候，还是多注意些，商户多奸诈。”说完这话之后，徐夫人愣了一愣，想起自己其实也是商户，“当然，我们徐家做生意还是很公道的，那是童叟无欺。”

　　“娘，我可不是代表我自己和柯家谈生意，儿子代表的是朝廷。柯家就算真的想赚银子想疯了，看在我的身份面上，总还是要掂量一下再行事的。毕竟这要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子固然要受罚，他们也是逃不脱干系的。”

　　“呸呸呸，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这回的差事，一定能办得顺顺当当的。”

　　“托娘的吉言了。”

　　中午用饭的时候，徐夫人自己也顾不上吃，就忙着给徐浩凌布菜，一碗堆满了，就让丫鬟再拿一个碗来继续堆。饶是徐浩凌觉得自己是很能吃的，看到跟前一个一个小山堆一样的碗，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肚子发胀，“娘，您别忙活了，您自己也吃点儿吧。这也太多了，我未必能吃的完。”

　　“娘不饿，娘就爱看着你吃饭。你这么大的个子，得多吃点儿。这么多年都没吃家里的厨子做的菜了，这回就让你吃个够。”

　　“娘，儿子又不是明天就走，这些个菜，绝对吃来得及的。”东西就算再好吃，他也只有一个肚子，没法儿都装下去。

　　饭后，徐浩凌松了松腰带，直挺挺地站了好一会儿，吃撑了，根本就坐不住。

　　徐夫人呢，这话匣子一开，就有些收不住，徐浩凌这几年在外头的事儿，事无巨细地，徐夫人只要想起来便要问上两句。要些不大好的经历，徐浩凌只隐而不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又何必说出来让他娘再难过一次，只说自己如有神助，到哪儿都能遇上贵人，这六年的日子都过得极顺遂。徐夫人是双掌合十感谢老天爷保佑，徐老爷却明白徐浩凌这是报喜不报忧。

　　这说到最后，徐夫人终于问道了重点，“儿啊，你这么多年在外头，你可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徐浩凌本来都回答地游刃有余，一被问起这个，只愣了一下，“……暂时没有。”

　　徐夫人毕竟是女子，这女子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直觉，“哦，你没有心仪的姑娘，那么……可有姑娘心仪你呢？”

　　这个问题太尖锐，徐浩凌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儿，倒是真没必要和娘亲撒谎。

　　“真有啊？”徐夫人一副‘我儿子就是生得好’的表情，然后继续问，“是一个姑娘还是几个姑娘？你为什么不喜欢人家姑娘呢？容貌生得不好还是身段不好，还是出身不好？难道是她爹娘难相处？”

　　脑中浮现的那张明媚的脸，让徐浩凌愣了一下，“都不是，她很好，只是我和她不合适。”

　　很好，却不合适，徐夫人有些理解不了这样的说法，还待再问问清楚，徐老爷已经开了口，“儿子才刚回来，你就东问西问地问了这么多，你不烦，我们都烦了。浩儿啊，你先回房去休息去，这些事，以后再说。”

　　知道爹这是替他解围，徐浩凌点了点头，就往自己的院子去了。这么多年，他虽然不在家，但是听他娘说，他的屋子还是日日有人收拾的，就和他在家的时候一样。

　　“我这都快要问出来了，你怎么突然就出声打岔了？”徐浩凌一走，徐夫人就开始埋怨徐老爷了。

　　“儿子那么为难的模样，你是真没看见，还是假装没有看见？”

　　“我这不是……想让儿子和咱们商量一下吗？”

　　“咱儿子有主意着呢。”十五六岁就知道离家出走的孩子，能说没有主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