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极化短篇集》修栉

5、5、前田的第三封信（完结）

　　化名‘四郎’的前田藤四郎和前主人前田利政在这片小小的村屋里生活着，与世无扰，期间，德川和丰臣家仍不死心，又各自派来了两回使者，见到如此卧病榻上的老人满脸颓丧，便确定他不会参战而回去了。
　　对前田利政来说，这便是他现下所求的安宁。
　　他并非有大志向、大果决之人，他所顾念的是他小小的家——籍姬存在的家。否则也不会在前田家都看好受到武将们支持的德川家情况下，仍独自投向西军，所为的不过是被西军抓为人质的妻子的一点平安罢了。在这个时代，能舍妻割子舍身的武将们太多了，他们被视为英雄、男子汉、大丈夫，毕竟只要功业在，还愁什么东西再得不到的呢？
　　前田利政，或许正是被宠爱的小儿子的缘故，天性带着一丝悲悯和柔和，即使有秀吉亲手教导和称赞过的才艺，他也不愿去做那等大人物，只想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如今，多了一个叫四郎的孩子。

　　躺在床上的前田利政怔怔地望着窗户。
　　现在应该是白天吧？还能听到几声寒鸦叫声。
　　但他眼前的一切却是昏暗而朦胧的。
　　继肺部之后，眼睛也不行了啊。
　　“大人。”
　　前田藤四郎连叫了三遍，见前田利政仍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慌了，他端着碗跑到床边，连碗里的滚热汤药溢出后给手上带来的灼热感都感受不到了。
　　前田利政如梦初醒般地回神了，看到少年手上的汤药水还冒着白气，吓了一跳：“烫伤了吗？赶紧拿点冷水冲下。”
　　“没事，没事，没事……就好”
　　前田藤四郎连说了三遍，才让自己确信。
　　前田利政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他久久未愈的咳嗽表明他的病已经很重了。这与历史上记载相差不多。
　　不知道分别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呢？几个月后？一个星期后？几天后？
　　还是……
　　下一秒？
　　前田藤四郎鼻子一酸，赶紧说了一句：“我药洒了一些，我回去再补一点。”
　　他借着背身掩饰自己红了的眼圈。
　　前田利政苦笑不已，对于阿籍未来，他有了很好的安排，能让她富足地过完一生，他也没有什么担忧了。但对于这个才认识一个月多的孩子，明明相识时日那么浅，但他每次见到他总有种相处得比自己爱妻更久而积累出的那种感情涌出。他无法深究原因，只是凭着心意，愈发对四郎放不下心来：这个孩子，有时在不经意间会提到他的主公，他在叫‘主公’时，露出的是快乐而思念的笑容。
　　但这个孩子，又为什么抛却他的主公，而来到这儿呢？

　　前田利政在他再次端药回来时，问他。对方惊慌了一下后，告诉利政“主公让我出来游历，以求提高自己的实力。”
　　“你的武艺已经很不错了。”
　　“但我和游历回来的小夜比起来，还差很远。”
　　前田利政差不多弄懂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少年的主公好像让好几个身负过人武艺的孩子们出门历练，只是规定不能干涉政事和战争，听起来像是不世出的隐士。
　　那么，这等隐士应当不会不知道，这等武艺若不出仕也毫无用途，又为何让他们出来游历呢。
　　兵荒马乱的天下，若不争权夺利，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高卧东山才是最为幸福的生活了吧。
　　不，争权夺利者能善终的有几何呢？
　　“那你想做点什么呢？”
　　“陪伴在大人你身边呀！”
　　这孩子瞪大眼睛，理所当然答道。
　　前田利政苦笑不已，他不得不直接点：“我死了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前田藤四郎久久没有回应，这么静，过了一会儿，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四郎！”
　　前田利政难得用稍微疾速而严厉的语气叫道。
　　“对、对不起……我没想好。”
　　“阿籍！”
　　前田藤四郎擦干眼泪，还没多问一句什么，在看到利政大人喘着粗气，脑门冒汗时，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撒腿向外跑去，只不过，他边跑边掉泪。
　　夫人正在厨房生火，他突然闯进去后，对方在看到他那一刹那，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提了和服下摆蹬蹬蹬跑出去。
　　前田藤四郎又赶紧跑去找医生，他全力跑起来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更不是他这样外貌的少年能实现的，但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待他们到达时，前田利政已是弥留之际，即便是医生也无力回天。
　　前田利政却很平静，他与妻子的话已经说完了，见到四郎，便圆了最后一个念头了，只是说：“带着头盔，守护好你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前田藤四郎有些迷糊地重复了一遍，接着才感到这句话的不祥，他看向前田利政，对方仍看着他，目光慈和，只不过眼皮已经不眨了。
　　“呜呜……大人……呜呜……”
　　前田藤四郎跪在床边，伏倒在前田利政身上，失声大哭。

　　“夫人，大德寺到了。”少年喑哑的声音自车头传来。
　　“谢谢你了，四郎。”
　　“我帮不到夫人什么忙，对不起。”前田藤四郎帮助这个瘦弱的女子将亡夫的灵柩抬入了寺庙里。里面前田利政的母亲——已出家的芳春院端庄肃然地为自己儿子念经。
　　前田藤四郎站在那儿，默默擦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
　　人类，真的好脆弱，一个秋风一吹，就死了呢？

　　他悄悄地离开了，他无处可去，只能回主人那了。可惜自己枉费主君的一番苦心，什么进步都没有，真差劲。
　　他徒手走到门口时，有人在后面叫他：“等等！”
　　前田转身，看到一身素白的籍姬夫人正向他跑来。
　　这是怎么了。
　　“你忘了东西了。”
　　前田接过那个包裹，打开一看，是头盔，吓得赶紧退回去：“这我不能要！这是大人的遗物，该是夫人的！”
　　“阿政跟我说过，虽然体格确实不太合适，我希望你能收下，就当是利政的衣钵来继承……我们没有孩子，阿政说你就像他的护身短刀一样，虽然小，但暗藏锋芒，他对你寄寓很大期望。”
　　“这，这真当不起。”
　　“刚才你去找医生的时候，阿政他又跟我说，他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心爱之人隐居起来，这个乱世之中，能守护自己心爱之人的一生已经颇不容易，也足够幸福了。”
　　籍姬夫人笑了笑：“你有次跟我说你的斗篷是‘她’送给你让你出来游历的，这是位避世的公主吧？”
　　前田藤四郎胡乱地点头。
　　“好好加油啊。”
　　籍姬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作为告别。从此，她再也没见过这个孩子。
　　正如阿政所希望的，这个孩子在世外应当找到平静的生活吧？

　　“致主君：
　　利政大人还是去世了，如历史一样。
　　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
　　利政大人执意送给我象征着‘守护’的头盔，我决定接过他。
　　对我来说，现在重要的人就是您，我会永远保护您的，所以请您一直使用我，直到我折断为止吧！”

作者有话说

　　接下里是新年刀剑们的聚会篇。
新年篇完了可能是不动的极化篇或者堀川的极化篇，你们想看哪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