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情缘》上元兮风

1、智应地痞

　　南国京城

　　街上吆喝声不断，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琳琅满目，晏华清扯着司钰的袖子，怕走散了，两人都是第一次出流芳居的大门，实属与土包子进城一样，眼花缭乱，目不接暇。

　　人多的地方就有争乱，繁华如京城的大街更不例外。

　　此时，晏华清就和司钰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起围观着医馆门前的闹剧。

　　“呜呜…你这天杀的，还我丈夫命来！呜呜呜…要命啦！你不是人！你这杀人凶手……”妇人摊坐在医馆门前哭诉。

　　年轻的伙计正在努力劝说。

　　看热闹的知道的人叽叽喳喳给不明真相的人评说着像这种闹剧经常上演，据说是那妇人早年丧夫，得了失心疯，家里的医馆便盘给了别人，每逢发病时都会来闹上一闹。天可怜见。

　　见不是什么新奇热闹，晏华清只好带着司钰去别的地方逛，可挤进来时容易，挤出去就难了，两人挤了半天，被挤到一条巷子的路口，出不去，两人只好兜进巷子里。

　　“站住！”巷子的转角处几个流氓不怀好意地嘿嘿耻笑着。

　　“小美人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嘿嘿嘿…”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就是！陪哥哥们好好玩玩儿，快活快活！”

　　“哈哈！哈哈哈！”

　　四五个猥琐的流浪汉一下子围住了他们的退路。

　　“怎么办？华清？他们好像不让我们走…”司钰弱美的小脸上一脸惶恐，躲在晏华清身后。

　　两人光看外表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朗，身挑细弱，晏华清皱着眉头，精致的脸孔上也有不安，面对四五个大汉，他虽会点拳脚功夫，但也只是花架子，全凭一股猛劲儿打，真要打起来的话肯定吃力不讨好，还别说身后还有个一向怕疼怕事的司钰。

　　得智取才是，分析好利害关系，晏华清疏开眉眼，柔和道：“几位爷，我们兄弟俩初来京城，是来投奔在朝为官的亲戚的，京城太大，刚才人群太挤，我们和表哥走失了，我看几位爷像是这里的地头蛇，想必对这京城定是熟得很。”说着，握了握司钰的手臂，掏出荷包里的碎银子直接递给最近的大汉。

　　“这些银子且先收下。”

　　“若是各位爷相助，我表哥定会重金酬谢的。”晏华清一脸诚恳地与类似领头的大汉点了下头，意为是真的。

　　那大汉接过小弟递到他手里的银子，掂了掂，他们都是些混吃混喝的，有一餐没下顿的，见到银子就两眼发光，何况还有送上门的美人消遣，嘿笑了声“小美人，你那表哥当的什么官阿？怎么我瞧你们这身衣料也不像是官家人的…”说着对几个兄弟挤挤眼，猥琐地嘿嘿了两声，“倒像是那窑子里出来的，哈哈哈！”一伙人哄笑着。

　　“就是就是！官人家的谁上这乱糟糟地巷子里瞎逛阿？是吧？哈哈！”一开始接银子的小弟好笑地附和着。

　　一开始听晏华清说的，司钰本以为能唬弄住那些个流氓，谁知现在他们不但收了银子也扣住人不放，他当下便急了，学着晏华清的样子，掏出身上的银子，往前递，可怜兮兮地道；“大爷，你们放了我们吧，我身上就这些了…银子都给你们，你们让我们走吧！”

　　见到银子，最近的那大汉直接伸手去抢过来，顺便在司钰手背少用力掐了掐，□□着：“嘿！果然是又嫩又滑！嘿嘿嘿！莫不是…其实是两个小娘子女扮的男装！哈哈！”

　　“去扒了他们衣服不就知道了！哈哈！老幺儿，老大都没尝鲜呢！你小子！找死呢！”另一个挪揄着嘲笑。

　　“怕啥！老三你眼馋自己也模摸，反正老大尝完后就是咱们了！哈哈哈！”老幺儿不忿地回敬他。

　　晏华清神色一变，不好，有人开了头，自是个个都蠢蠢欲动，颇有些慢了就亏了，一会这个摸摸手，那个摸摸腰，又拍拍他们的屁股占便宜。

　　“不要…不要这样…华清，怎么办阿？我们…”司钰眼含泪花，若是被那啥了，鸨妈一定会让他们提前接客的。

　　冷了眼司钰，让他把眼泪憋回去。

　　晏华清咬咬牙： “大胆！你们敢！要是让我表哥知道了，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真是放肆！”

　　“小美人，别急，我们这就来做你哥哥～嘿嘿嘿！”

　　眼见那些流氓□□着伸手就要剥他们衣裳，晏华清憋的红着眼，大吼一声：“你们敢！我表哥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要是碰了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到掉脑袋几个字，那些流氓顿了顿，看向他们老大。

　　那老大眯了眯眼不太信，但他们能混在京城这么多年，自是要有点头脑的，怀疑道：“你说你表哥是谁？”

　　见这个有效果，晏华清顿了顿，坚毅朗声道：“我表哥可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你们真大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碰了我们你们也别想好过！”

　　那大汉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你表哥姓甚名谁？这京城里的贵人我也是见识过些的，圣上的红人？我倒是听说过，你个外来的小子可别想唬弄老子！这京城的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这些旮沓杂巷，要是你敢唬老子！你这身细皮嫩肉的可是要遭罪的！哼！”

　　晏华清冷嗤下，说得好像一开始就没打他们主意似的！想起摘星楼子里的小倌平时闲聊时就喜欢互相吹嘘那些官人大人，倒是听不知谁说过，如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好像姓楚什么的，他当然是不会凭空捏造，就是知道才敢胡诌的，“我表哥姓楚的！至于名讳，岂是尔等配知道的！”

　　听到如此不客气地语气胡诌，要是被拆穿了，司钰脸都吓白了，扯了扯晏华清的袖子，想让他收敛些。

　　晏华清暗地里瞪了他一眼，一开始软的胡不住他们，来硬的倒是有效果，你可别再乱事了！

　　司钰见他不听，只好委屈地躲在他身后，企图避开那些贪婪的目光。

　　大汉犹豫地想了想，狐假虎威着大吼一声，脸上青筋暴起：“吼！小子！你敢骗老子！”

　　司钰一下子吓得抖着腿，攥紧晏华清的袖子，泪眼婆娑。

　　那大汉本就是想吓唬吓唬，见司钰反应如此大，刚刚就要相信的此时又有些怀疑：“这大京城里谁不知圣上的大红人姓楚！你小子活腻了！信不信爷爷把你一套麻袋投城河里！”

　　晏华清脑子迅速转动，似乎那人正值及冠之年，与他们年岁相当，加之他们本来长得就白净，说是表哥确实不为过！

　　“你若不信！大可试试！看看谁怕谁！”晏华清梗着脖子，怒视大汉。

　　“他就住在那城东，你可敢当面对峙！看看他不宰了你！”

　　那大汉眯着眼，他又不傻！若真是，他送上门不就找死，但若不是就这么放走又不甘心，“哼！老子先宰了你！谁知道！”

　　司钰听到要杀人灭口，猛得尖叫了声“不要！华清！我们…”

　　晏华清就怕他穿帮，用后脚跟用力往后一踩他脚对他吼说：“谁怕他阿！就算死！我表哥也定会拉他们陪葬的！他们五人给我们两人陪葬自是不亏！反正他们杀了人是逃不出京城的！就算逃出去也逃不远的！”

　　见他说得煞有其事，那大汉本就是唬着他的，他们本来混吃混喝惯了，真要把命搭上自是不肯，他给几个兄弟打了个眼色，一哄而上，把两人身上值钱的一番搜刮缴获，“小子们！算你们走运！这钱就给哥们儿几个喝酒了！”说完就跑出巷子了，似乎是真怕慢了就给他们陪葬。

　　眼见他们溜了，晏华清呼了一大口气，刚才他们哄上来上手时，他真怕他们不管不顾，硬来的，幸好只是搜了他们身上的饰品，本来他们这些年就没有多少银钱，刚才一开头为了恐喝着他们表示他们是有钱人，就把钱都给了，真是万幸！

　　来不及松口气，晏华清怕他们回过神反悔，拉着司钰就往流芳居奔去，直到入了摘星楼里，才敢拍着胸膛缓了口气。

　　司钰擦了擦眼，哽咽着“华清，好可怕，差点就回不来了，呜呜…还好有你在，呜呜…”

　　晏华清也喘着大气，闻言不屑道：“你怕什么！他们也就只敢在小巷子里欺负平头百姓！真要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要真怕，以后不往巷子里窜便是！”这司钰胆子也特小了！

　　“哭什么！这不还没什么事么！有啥好哭的！让人看见了丢不丢人！还是不是男人了！”

　　司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一激：“怎么不能哭了！来年开春就要被楼里拍卖初夜，到时还哪算男人！再过个几年便找个愿意的人赎身，这便是一世了！我怎么不能哭！我为我自己哭上一哭还不行么！呜呜……”

　　晏华清：“……”这哭得宛如跟奔丧似的，也是一种厉害的特长。

　　想了想，斟酌着小声道：“哎，你别哭了…要不，咱们偷偷逃出去？”

　　司钰哽咽了下，用袖子擦干泪水：“逃？逃去哪儿？为什么要逃？”

　　晏华清被噎了下，看了看周围没人：“自然是逃出这流芳居，去哪儿都好，反正不用待在楼里将来以色侍人，年老色衰后遭人白眼…你还见得少么？”

　　司钰抿着唇：“所以我才说过个几年便找个人要了自己，风风光光地出楼去啊！”

　　晏华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还真想要以后天天接客啊？每天和个陌生人睡一张床？做那档子事？你愿意？！”

　　司钰撇了下嘴：“不愿意阿！不然还能怎么办？”

　　晏华清压低声线游说：“所以说逃出去阿，到时候随便打个工，哪怕去码头搬石块，也不比这强多了？”

　　司钰看了看他，解释道：“还搬石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定期服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谁会收阿？外面又那么危险，刚才不就差点栽了，再说了，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想要回报自然是得付出些东西，况且，就算要逃阿，能逃到哪去，上次逃走的那个还不是被抓了回来，打得差点要了命，还断了条腿，还不是得接些下三滥的嫖客，说起来，若不是因着他逃了被抓回来，以他的姿色混个公子也不为过，做了公子可是可以挑客的阿！所以阿，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定将来也能混个公子或头牌呢！”

　　本意是想说服他将来等他计划好一起逃的，毕竟他刚来时，不听话，老是挨打挨骂又挨饿，是司钰在夜黑时，偷偷把晚膳时剩下的馒头分给他吃的，以至于这么多年了，哪怕他胆子小又既怕事，他便也一直能帮便帮着他，出逃这事，他从没放弃过，只是暗中计划着务必要个万全的周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