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今朝醉》安殊

3、章三 云想衣裳花想容

　　美人如玉剑如虹，美丽的东西，通常不是有毒就是有刺，勿要招惹，是为上策。

　　云鬓花颜金步摇，回眸一笑百媚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芙蓉如面柳如眉……

　　打住打住，兄台您说的李夫人还是杨贵妃？美人啊美人，人生得见如此美人无憾无憾啊，果然美人还须美人配啊……

　　沿着某个摇头晃脑的的视线看过去，怔住了一群人还有一只狗——话说哮天犬听从哪吒调停先行来到杭州，嗅到了主人一行的味道急忙前来报信，听见儒生的对话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哪知他一看便愣住了，不由暗自嘀咕：主人……他们比斗变化么？它是没有看到什么美人，只看到了一只美……猴王还有俩神仙……大约主人他们变化后的样子是美人的样子吧？

　　抱着学习欣赏的好学态度，哮天犬又望了一眼，奈何在他看来凡尘的人长得那个叫差不多，变化了的一行在它眼里也同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和之前没甚差别，不信？你闻闻，那气味，你看看，那气质，不是都差不多么？最多就是孙大圣褪了猴毛，主人和三太子换了衣服……

　　哮天犬正在冥想之际，忽然耳边传说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少女声音：“叔叔！”

　　一个绿衣女子眨着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表情天真憨顽可爱。

　　哮天犬非常无言地滴下一滴冷汗，顺理成章地联想到了路上偶遇的小猫小狗的眼神：哪吒三太子？您您您，这是什么眼神？看得小犬俺心慌啊，您是要来抢我们猫猫狗狗的饭碗的么？

　　在哮天犬沉思之际，哪吒变化而成的绿衣少女偏着头问道：“你一定是叔父了吧？”哪吒眨着眼，一派天真，心中暗道：哼哼，装天真我还不会的话，岂不是白白在师傅那里混了这么久！

　　想到在苏州郊区的情形，哪吒就不由得对这对暂且被当成背景的暂时夫妻有点儿担心——之前他曾经向演出经验丰富精湛到欺瞒了天界所有的人、含辛茹苦、苦心孤诣、护妹成狂、爱甥成性、重情重义成痴的演艺界前辈杨戬大哥请教过，只是杨戬大哥走的是忧郁闷骚性格强硬风，对其他的演出风格不甚了解……

　　而孙大圣，虽然说在西天路上化身过无数美人，却在自己转而请教他的时候，丝毫不顾自己的美人形象，搔搔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咚”，一只乌鸦坠地。

　　哪吒擦去冷汗，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彪悍的人生……哦，不，猴生……居然可以在有着如此丰富的经验的情况下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看来果然只能靠自己了……

　　哪吒索性静下思索，既是扮天真的少女，那么就是装咯？在师傅的耳濡目染之下，虽然自己觉得有些丢人，从来不屑去做这种演出事宜，但是师傅都能顶着那张脸面做出这样那样的事，难道自己会没有天赋么？

　　既然是天真那么索性便就直接送入哮天犬的“犬口”得了——直接让哮天犬把自己拐去危楼，省得一来二去还麻烦。于是哪吒下定了决心，便趁着那“哥哥嫂嫂”被当成美人模范夫妻瞻仰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溜了了过来：毕竟两个美人站在那里总比一个还未成年的美少女有吸引力的。

　　且说哪吒眨着眼，眼皮都酸了，但哮天犬居然还是毫无反应，不由暗自腹诽道：话说哮天犬，我眨眼这么久了，你就没看出我在打暗号么？

　　可惜，哮天犬虽然是二郎神麾下神犬，却没有主人九转十八弯曲曲绕绕的玲珑心肠，只当哪吒这眨眼是迎风症状——这不是还有迎风流泪的么？

　　“啊……”哮天犬只能发出如此无意义的声音，表达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言语的心情。

　　这边厢难得当上一回切切实实的主角好不容易摆脱背景主角心理意识流背景的二位在关键处卡住了，那边厢完全没有天赋永远当不得背景的二位自是不甘寂寞。

　　“你做什么！”冷叱和怒吼同时响起——虽然这声音自然是变化过了，但如此的怒火和如此的冰冷想来只有那二位。

　　这二位莫非又要打将起来？哪吒认命地叹息一声，还是决定去观望一番，拉过一脸“又来了”做无奈状的哮天犬，一神一犬直奔事发现场。

　　我挤我挤，挤挤挤……

　　好不容易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映入眼帘的情景叫这一神一犬哭笑不得——原来居然有几个纨绔子弟盯上了哪吒那美丽的“嫂子”，甚至连俊美丰仪“哥哥”都不放过。

　　“你再说一遍！”额上爆出几个十字路口状的青筋，孙悟空化成的黄衣女子纤指指着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怒火盛炽，想他齐天大圣自出生以来几曾被人言语怠慢乃至轻薄过？他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几位有何贵干？”杨戬变化而成的白衣翩翩的少年声音冷冽如金玉相击，一双冷眼冰锐如尖刃，薄唇微抿，竟是一派威严天成。

　　眼前的一对俊秀美丽的男女似乎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火二重天的压摄力。

　　“怎地？美人想待如何？”

　　这年头总是有不识好歹、没有眼力劲儿的啊！哪吒抚着有些发麻的头皮，暗自腹诽。

　　哮天犬倒是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大戏——不用记账不用担心那两位互砍的结果，只是单纯地看戏，真是幸福啊！

　　油头粉面的为首少年涎着脸，从宽大考究的衣袖中伸出保养得极好的白嫩肥胖的短手，竟伸手去摸那孙悟空化成的黄衣女子的粉颊。

　　“来得好！”孙悟空喝了一声，还不见动作那少年的手已经软软地折了下来。

　　少年吃痛蜷着脸缩做一团。

　　“不待如何，只是手痒。”凤眼一掠，半噙冷笑，孙悟空挑衅道。

　　那帮少年见得为首的伤了，既恨且恼，起哄道：“居然敢伤了小王爷，好大的胆子！”“你们与我到官府折辩！”“还不向小王爷赔礼，否则……”“得罪了小王爷你们还想在苏州立足么！”“乖乖与我们……”

　　嗡嗡嗡，一群，哦不，几十群苍蝇在耳边发出嘈杂的声音挑战着本就没甚耐性的孙大圣的微薄耐心，“砰”，孙悟空听到脑中那根名为忍的弦断了。

　　他正待发作，却听得杨戬不怒自威的冷冽声音：“不知道我二人犯了哪条萧何的律法？调戏良家妇女？欺压良民？还是倚势欺人？”杨戬眼一扫，那群少年莫名觉得气势低了半头。

　　“哼，在这苏州城，小王便是律法！”似乎是小王爷的为首少年痛过了，化痛楚为力量，一声冷哼倒也似模似样。

　　充当背景之一的主角哪吒轻声叹了口气：有见过没眼色的，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惹了齐天大圣不够，还招显圣真君来凑……当年孙大圣为了几个蟠桃都可以大闹天宫，而杨戬大哥……谁要是告诉他杨戬大哥是个温雅绝伦的人，他非要笑破肚皮不可……

　　充当背景之二的主角宠物——哮天犬见到主人的神色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这群人居然敢去招惹他那完美威严的主人，还有暴躁易怒的孙悟空，真是……

　　思来想去，他只有一句话奉送：小子们，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然后，哮天犬忽然就生出了几分文人气：“竖子寻死，自找！”

　　“哮天犬，你最近读了不少书吧？”哪吒决意夸奖下好学不倦的好狗哮天，顺道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当那群人调戏那俩的时候，我觉得他们真是眼神不好；当他们再接再厉不放弃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色胆包天；当那个劳什子的小王爷居然调戏大圣的时候，我猜想他们不是眼疾太严重，就是太白痴看不出眼前的危险。当大圣折断小王爷的胳膊其他人围了上来的时候，我只能为他们默哀；当杨戬大哥居然遭到反驳的时候，我已经连默哀的力气都没有了。”许久以后哪吒曾经如此总结——那群人的下场他简直不忍回忆，那不是凄惨凄凉悲哀等字眼可以形容的，如果不是他阻拦或者会更……
　　话说当时正在和哮天犬唠嗑的哪吒眼一瞥，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

　　他生怕那几个凡人被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一凑到一起脾气就分外火爆的家伙，难得一次合作扔进十八层地狱试练……

　　哪吒急忙和起了稀泥，劝走火爆的“嫂子”，拉走冷厉的“哥哥”。然后，他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抚着头直烦恼：被这突发时间搅成一团乱麻的既定和更改过的一系列计划，他要怎么办啊？
　　光顾着烦恼的哪吒，没有看到几个少年一闪而过的恶毒眼神。

　　第二天，哪吒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字堵在了无人的小巷。

　　看到对方的眼神，他直想拍掌大笑，哮天犬啊哮天犬，你办事效率果然高！这难道是传说中，你自己想到的诱拐计划？不，拐卖计划？

　　正高兴间，哪吒意外地看到了很眼熟的一……群少年？诶，一群？

　　对，没错，确认过后，哪吒认出这浑身裹得像粽子包得像埃及特产木乃伊坐在椅子上、不依不饶、自以为是的一群少年，正是昨日那群不知好歹的恶少。

　　哪吒顿觉无趣，这年头凡人的眼睛都长在哪里了？要不是小爷近年来修身养性，早不是那抽龙筋扒龙皮打龙王的哪吒了，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哪吒便想离开。

　　“……卖至危楼……”
　　……
　　“……一切按小王爷吩咐的……”

　　听到关键的字眼，哪吒精神一振，眼一眯，忽然退了一步。围堵的大汉把少女逼得更靠角落了，哪吒的背抵着墙角，瑟瑟发抖。

　　“你们，做出如此行径，就不怕违犯律法么？”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

　　“啊哟，真是可惜了，这小脸儿，这小模样，这小身板，要不是你哥嫂得罪了小王，小王怎么舍得让小美人你受苦呢？”裹得严严实实却色心不改、想要继续染指仙佛的小王爷抱着勉强抬起欲要抚上哪吒的手，又缩成一团。

　　几个看戏的跟班连忙扶起那团名为小王爷的生物。

　　“哼，律法，小美人，皇家便是律法！”咬牙切齿，小王爷忍着痛，强硬得不容辩驳。

　　哪吒一怔，“我的话就是军令！”

　　每每托着宝塔坐在军帐之中的李靖总是如此回答自己关于行军布阵的建议意见，居高临下不容反驳——原来被称作父王的给予自己的不过是依仗着力量支使的比对生人更不友好的态度，而母兄的眼神却还不及这心怀不轨的小王爷友好。

　　哪吒心中一痛，淡笑道：“小王爷，只怕你们会后悔。”

　　“后悔？小王要让他们对昨天悔不当初。”

　　这种死脑筋的人既然执意要卷入这次的事件，那么哪吒他也就懒得费脑筋，他也就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地顺水推舟了。反正进得危楼得益的是他嘛！

　　“纸笔，没有我的亲笔书信，兄嫂要如何得知亲爱的小妹现在如何了？”顺理成章地支使，更顺理成章地送呈纸笔。

　　哪吒化身的绿衣少女下笔如有神。

　　而离本章最后一节案发现场有一定距离的客栈热闹的乒乓之声隐隐传来，哪吒微笑。

　　他想到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大约不久之后就会因为不堪重负到他的客栈，又有机会进得危楼执行计划，顿时心情大好，字字恳切的书信如泉涌一般水到渠成：“妹危，虽现今无恙，然困于危楼如黄莺入笼，心忧如焚，不知明日如何，乞兄嫂援手于水火，救妹于危楼。顿首泣下以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