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陵川往事】③(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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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是想活着，那怎么也死不了，只是太痛了。”
顾芷芸的手从小美人的伤口处移到她的脖颈动脉处。
或许是雨幕的遮掩，她的神情都有些虚无缥缈，像是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看着小美人这么痛苦，我也会很痛心啊。”
“要我送你一程吗？”顾芷芸歪了歪头，笑着问。
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无辜地像是天真的幼童，手上却抵在了对方的要害处。
“……不……要……”小美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两个不甚清晰的字穿透大雨传入顾芷芸的耳中，她看起来又疑惑极了。
“我知道啊，陵川这里的传统，都是找些小孩子来培养做杀手，或者情报贩子，我见过他们，就算日后有了能力了，也活得跟木偶一样，哪有你这样这样鲜活漂亮的呢。”
“过不了几年，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那可就太可惜了啊。”
“你又不喜欢，又何必这么执着呢？死得了的人才是真正的轻松啊。”
“活着没有意义的话，又活着干什么呢？”
“……意……义……”小美人仰着头，雨水落下来，她还是拼命睁着眼，眼中有些空茫，她喃喃道，“……总会找到的……”
顾芷芸蓦地松开了手。
“啊，真是抱歉。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顾芷芸笑道。
不过她们谁都知道，那不仅仅只是个玩笑而已。
“不过，我真是越来越舍不得你了啊。要跟我走吗？”顾芷芸问，“「筛选」应当还没结束吧，你要继续去争一把陵川的‘王’吗，然后无知无情地活下去，还是离开这里呢？”
“离开之后……还能去哪里呢？”
“想去哪里不好呢。”顾芷芸视线稍稍后移，想了想，道，“如今我们府上少了位姨娘，你愿意来么？”
“日后若是想走我也不拦你，换个身份名字的事，反正你们这样的人，也不会怎么在意这种事情吧。”
…………
那场绵绵的小雨下了整整十天，终于是停了。
同样是天刚刚放晴的那天，顾芷芸带着小美人回了租下的小院。
还在养伤的秦琪出门见到顾芷芸新带回来的人，目光中也忍不住浮现出惊艳的神色。
虽然小美人年纪比之前的雪衣姑娘小上不少，但风华却丝毫不减，甚至更胜。
“看来我们少爷这次跟雪衣姑娘出去，玩得还挺尽兴啊。”顾芷芸先开了口，“不过，就是好像有些激烈过头了啊。”
顾芷芸向来喜欢称呼秦琪为“少爷”，有些戏谑取笑之意，却不亲近。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闻言秦琪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也瞬间暗沉了不少，“日后不必再提她。”
“那倒正好，就让我们这小美人顶替了吧。你也不亏什么了。”顾芷芸道。
有那么一瞬间，秦琪看着小美人那张冰冷却美丽的脸，就想要下意识点头应下了，但最终还是醒过神来，脸上不可控制地带上了怀疑。
“这是夫人从哪里找到的？”秦琪问。
“哎，这不是之前出门不小心遇上下雨了吗，于是就找了个地方避了一阵雨，正好碰上了这个小美人呀，我看她身世可怜，便忍不住带了回来。”
秦琪一哽，只觉得这个解释有点似曾相识。他又看了眼顾芷芸手上大喇喇拎着的油纸伞，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反正又不少这一口饭吃，你若舍不得，我来养就是，给美人分一半床我也是愿意的。”
“……我的意思是——总往府上带人也不好，传出去怕是会让夫人受了委屈。”秦琪顿了顿，又道，“再者，这人的身份也该好好查清楚些。”
“难不成秦少爷出门逢人便说你那新夫人名叫雪衣吗，没什么人知道也是不碍事的。”顾芷芸道，“其他的，你若是不放心，便让她跟着我好了，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
“这……”秦琪又看了一眼小美人，状似对顾芷芸妥协了，“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那就多谢少爷成全了。”顾芷芸笑，一边看了眼小美人，示意她跟上，“那我先去给小美人收拾一下吧，分张床也好好歹要问问喜欢哪一边呢。”
“咳，小院里屋子还多，不必如此。”秦琪轻咳一声，道，“这些事就交给下人便好了，无需辛苦夫人。”
“美人总是有些特权嘛。”
顾芷芸丢下这一句后，人已经带着小美人进了屋子，徒留秦琪站在原地，对他受伤的事问都没有问一声。
不过顾芷芸不问，有的是人主动来告诉她。
他们府上有不少都是顾芷芸出嫁时跟着过来的，不论心里如何想，面上总是向着她的。多数人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便从不吝于告知夫人他们少爷受伤的状况。
这事说来也与雪衣姑娘有些关系。
何员外府上宴客惨遭屠杀的消息已经在陵川传开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这座小城早已声名在外，却也没多少人震惊，只是有些唏嘘。
就连外乡的人也大多感叹了句倒霉。
但这种事对于参与宴会的人却不甚美妙，尤其是少数那几个死里逃生的人。
秦琪便是其中之一。
原本雪衣姑娘并非陵川本地生人，只是被卖到陵川花街之后接了几年客，也算有些人脉，恰好遇上秦琪找人，帮了些忙。
而秦琪府上女眷也只顾芷芸一个，年纪小，身份又特别，最重要的是人也有点忒狠了，他也不敢乱来。
再加上那雪衣姑娘颜色不错，秦琪便动了几分心思，最终把人带了回去。
本来他还有些忐忑，结果顾芷芸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又叫他不是滋味。
好在于他而言，雪衣姑娘也有些价值，之后便忙着结交人了，其他事便暂时放在了脑后。
何员外家的宴会便是借由雪衣姑娘牵头的，秦琪去的时候还挺高兴，甚至一时冲动还给雪衣姑娘许了些承诺。
谁知宴会开到一半，便有一群黑衣人冲进来砍杀人，原以为是什么仇怨，谁知竟只是杀人。
有些对陵川有些了解的人当即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纷纷离席往外跑。
恰好秦琪中途有事离场，还没来得及赶回去便见有人往外逃，他猜到不对，犹豫片刻后也准备离开，却还是比不上那群疯子的速度。
秦琪避之不及被砍了几刀，幸而避开了要害，他一狠心跳了河，落到下游被人救下，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小命。
被下人接回家后，秦琪连着高烧昏迷了数日才醒。
小院里顿时一团乱，等有人注意到他们夫人也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秦琪清醒之后了。
刚刚醒来的秦琪闻言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立即红着眼睛叫下人赶快出去找。
下人们还在兀自感叹着他们少爷情深，谁也不知当时秦琪想的是当初顾芷芸刚嫁给他时，顾芷芸自己还有顾芷芸的大哥都对他明确地说过类似的话——
如果顾芷芸出了任何事，那么秦家也别想活着了。
所以，在他真正强大起来之前，顾芷芸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
即便他对顾芷芸又怨又恨，那也得尽数吞下。
结果出去找的人还没回来，顾芷芸已经自己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漂亮姑娘。
见顾芷芸心情不错，下人也不敢多打扰，只是说了秦琪的近况便下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她与小美人。
听完了她名义上的丈夫最近凄惨的情状，顾芷芸却一句都没多问，也没有去看看的意思，反倒是拉着小美人去看了里屋。
“你要睡哪边啊？”顾芷芸真的指着床，一本正经地问，“我都可以的。”
“你不喜欢他？”小美人问。
“岂止不喜欢，我都要恨死他了。”顾芷芸笑着答。
这点小美人也看得出来，只是问得委婉了些。
“那你为何要嫁给他？”小美人继续问。
“仇人么，就是要互相折磨才过瘾啊，要是太容易就捏死了我可就难过了。”顾芷芸道，“他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啊，你懂吗。”
小美人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那么，就算是暂时的，你要跟着我，还是跟着他呢？”顾芷芸问。
“当然是跟着夫人。”小美人答道。
顾芷芸笑了，看起来很开心。
“那就好，不然我可有点怕到时候我下不了手呢。”
“既然跟着我的话——那你的名字叫什么？”
“没有名字。”小美人道，“跟着夫人了，便没有名字了。”
顾芷芸定定地看了小美人片刻，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后者顺从地微微抬起头，任由顾芷芸打量。
“美人真是怎么看都好看啊。”顾芷芸喃喃道，“……我刚遇到你的那天还记得吗——就在陵川城外。”
“有些事啊，我怕我到时候就不记得了。不如你帮我记着吧——”
顾芷芸转身走到桌边，提起笔写下两个字，缓缓地，一笔一笔写着，标准的正楷体。
——云、初。
顾云的云，如初的初。
再写下那个“云”字的时候，顾芷芸竟也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也确实隔了一世，那是另外两段已经过去的两个人生。
顾芷芸柔和了表情，问她：“就叫云初好不好？”
“全凭夫人做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一章·【陵川往事】③(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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