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陵川往事】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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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秦琪带回来的雪衣姑娘，离开陵川的日期又往后推延了几日。
看来秦琪虽一时被美色所惑，但也没有到脑子坏掉的地步。
除了第一日带回来时见了一面，往后那雪衣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顾芷芸的面前。
这也让顾芷芸觉得有几分无趣，怎么说那也是难得的美人了，不过自从见了另一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小美人，她对其他的倒没那么惦念了。
不过那几日秦琪出门时，都会带着雪衣姑娘出去，这种事顾芷芸也是从下人口中听到的。
下人一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顾芷芸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秦琪这人向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哪怕是找个发泄的对象那也得有点用处的。
花街酒馆之类的地方，向来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但连顾芷芸都没想到，那雪衣姑娘会死的那么早，甚至秦琪都差点折在那里。
那是秦琪将人带回来的第三天，他又收到了一封请帖，是陵川一富豪家的宴会邀请，并不怎么正经，却能结识到某些意外有用的人。
顾芷芸一早便与秦琪交代过，她不会跟他出席任何聚会活动，只想在小院里混吃等死。
于是秦琪大早便出了门，还带着雪衣姑娘。
顾芷芸一直睡到日上竿头才醒，下人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在收拾那把伞。
伞上有些伤痕，这几日她闲来无事便坐在院中修修补补，外表倒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但顾芷芸忙得挺高兴。
“哎，确实好像屋子里闷太久了，我也该出去晃一晃了。”顾芷芸伸展了一下手脚，觉得有些僵硬，“不然可得长蘑菇了。”
在顾芷芸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有下人追上来，送上了那把伞。
“听说这阵子还会下雨呢，夫人还是带把伞吧。”
……
在顾芷芸走到河边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这次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且也早有迹象，倒不如上次慌乱，但街上的人也慢慢少了。
顾芷芸撑着那把土黄色的油纸伞，顺着河流往上游走。
河面上漂着一小片的暗红色，断断续续地往下流。
迎面有人惊慌失措地往下游方向奔跑着，跌跌撞撞的，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跑，满面惊恐。
有人喊：“不好了！何员外家也出事了！好多人被杀啦！”
还有行人扯紧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调转脚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又到这时候了，真是作孽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路边上了年纪的老者摇着头嘱咐身边的年轻人，让他们近日不要出门。
“回家把门关好，最近几日千万别再出门了。”
旁边另有明显是外乡来的人想要再追问，那老者却怎么都不肯再开口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进了屋子，锁上门前，还提醒了一句。
“要是想活着出去的话，就不要知道太多东西。运气好点还能避过一劫，以后可不要这时候来啦……”
顾芷芸不紧不慢地走在雨里，迎面而来的人中有稍显镇定些的，大多都上了年纪，见这小姑娘走的方向，也有好心劝阻她的。
“小姑娘，前面乱得很，何员外家出了大事，你可不要再去啦，免得受牵连。”
“我知道了。”顾芷芸只是轻笑着道谢，“谢谢提醒，我不去那个何员外家，只是顺路找人罢了。”
“可这条路走下去，就只有何员外家了啊。”那人不解。
顾芷芸笑笑，不多做解释。
她找人就只是顺着这河中的血找。
前世的战争，陵川也被牵扯其中，也因此，顾芷芸对陵川的了解更多些。
陵川有个很残忍的传统，本来主要是陵川暗处的势力之间进行的活动，每隔上二十年，都会有一次「筛选」，为期十日。
简而言之就是杀戮，同行相杀，强者为王，决出未来二十年的地下统治者。
只是这不成文的传统多年发展下来，内容便有些变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有人借着这个时机，大肆屠杀城内的普通人，早先还有个惩奸除恶名头，到最后便只是单纯的屠杀，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乡人，只要身处城内，便都有生命危险。
但普通人遭难，还多少有个度。越到后期，那些参与者活下来的人越少。
活下来的便是赢家。
不是没有人想管，只是一来此地周围环境险恶，外人不熟悉便很容易吃亏，二来此地位置微妙，一个处理不好便易造成国与国的战争，三来，陵川争斗从来只在城内，并不影响外界。
最终便没人再管，那些遭难的人么，只能自认倒霉了。
虽说这个习俗知道的人都三缄其口，但数百年下来，陵川的赫赫声名也慢慢传出去了。
陵川是险地。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同时，陵川地下的势力，也少有知情又有野心的人不动心的。这里几乎囊括了所有暗处的职业，偷窃者、犯罪者、暗杀者……无数大才之人隐藏于其中。
但没有人有那个自信可以掌握一群疯子。
所以直到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之前，陵川依旧是个特殊超然的存在。
也是个极端危险的地方。
若问顾芷芸怕吗，她当然是怕的，她有多想活着就有多怕。
只是自从重生以来，她所有负面的情绪都淡薄了许多，淡到几乎不存在一样，于是她做什么事也就少了些顾忌。
况且她也多少有点私心。
——那个小美人大约也是这场「筛选」的参与者之一。
她没想救人，但说不准还能见最后一面呢。
算算时间，这时候也快要结束了。
那样的美人，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可就太可惜了。
不过，这次是何员外吗……
顾芷芸隐约想起来，早上秦琪去出席的聚会举办人便是姓何。
不过那也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河流上游没有人的地方开始，便出现了尸体，有一身黑衣的，有衣衫华丽的普通人，越往前越多。
顾芷芸撑着伞，面不改色地越过一个又一个尸体，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座占地不小的豪宅，后门开着，尸体与血从屋内延伸出来，铺了一地。
血在雨水的冲刷下，汇聚成一小股，流入河中。
顾芷芸没有迟疑，抬脚进了后门。后门连着小院，是个小花园，亭台小池假山一样不缺，尸体也不缺。
稍微有点好奇，这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似乎不知情的普通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呐。
顾芷芸发散着思绪，视线粗粗扫过不算大的小花园，想看看有没有眼熟的白衣。
这一看，她还真发现了一个，看身形是个姑娘。
走上前两步，顾芷芸便发现那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却意外地也是她认识的人。
那正是前几日秦琪带回来的雪衣姑娘，仰面朝上，只脖子上一道伤口，此时已被雨水冲得有些发白。
也不知死前受了什么刺激，雪衣姑娘脸上的表情因恐惧显得有些扭曲，连死亡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样就不太美了啊。
顾芷芸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却再没见到第二个白衣的身影，也没看到类似秦琪身形的尸体。
说不准真是命大了。
顾芷芸倍感无趣地轻啧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边开口唤了两声。
“小美人呀，在不在这里呀，活着的话吱一声呀，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啊……”
顾芷芸绕过假山，视线不经意地下移，落到池边，然后她笑了。
“我倒忘了，这个时候，没有那么傻的还穿白衣的。”
顾芷芸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好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她笑着在池边那人身前蹲下，用自己之前受伤的那只手按上她肩上的伤口。
“小美人，你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穿着黑衣、满身伤痕的的小美人发出一声闷哼，眉睫轻颤着睁开了眼。
“还好脸上没受什么伤，真是万幸啊。”顾芷芸轻笑道，“看来上天都眷顾着这般的绝色啊。你合该是要遇到了我的。”
小美人闭上眼喘了喘气，而后才又睁开，不知是不是雨水的缘故，她的眼睛显出几分湿润，看起来无辜又漂亮。
有那么一瞬间，顾芷芸都觉得自己要腻死在那片美丽的汪洋里。
小美人的视线落在顾芷芸的手上，那只手还按在她的伤口上，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回到顾芷芸脸上。
她的身后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可踏着尸体血河而来的这人，脸上没有丝毫惊恐便罢了，好像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的目光尽数落在自己身上，专注得像是看到了全世界一样。
她知道那不过是错觉。但她却笑了。
冰冰凉凉的小美人笑起来那真是美极了。
“疯子。”小美人吐出这两个字，微弱却清晰。
“小美人说我是变态也没什么关系的。”顾芷芸只是笑。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章·【陵川往事】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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