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东方探案记》捌葆桂圆

1、番邦女子（一）

　　栎城新搬来了一位番邦美人，这是城里大部分人都听说了的事。传说，她来自遥远并且神秘的罗刹国，这让城中的老老少少们，天然就对她产生了一股好奇。只可惜，真正见过她的人却不多。

　　这位番邦美人当然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小娘子——她时常上街，也经常会在一些货物新奇的摊位前驻足，只是这栎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想要随便捡一天上街就在街边偶遇这位番邦美人，也还是需要些许机缘的。

　　有人说，她生得一头乌黑长发，发丝时而编成麻花辫，时而披散在脑后。发梢微卷，在阳光下会显出些微棕红色来。眼睛也是纯黑色的，就像西部商人带回来的黑曜宝石。会说一口官话，却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奇怪口音。只是若梳起头发，安静的站在那里，就也只剩下脸上高高的颧骨以及深深的眼窝能证明其“番邦人”的身份了。

　　当然，这番话也是那些曾经在街上见过她的人传出来的，语调里还莫名地带着淡淡的炫耀。

　　除了这些，她在栎城内的住所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在一条名为葫芦巷的扁长巷子里，从内往外数第三家，仵作老余头的家里。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五、六间小瓦房，还分三面立着，天然就分出了正屋和厢房来。院子当中一棵高高的老榆树，枝繁叶茂，甚至几支枝丫都伸到了隔壁穷秀才家的院子里。

　　此时正值三伏，天气最是闷热。老余头吃过早饭就支了个藤子编的躺椅放在那老榆树下，自己倒在上面，借着树冠底下的荫凉，手中拿着大蒲扇间或扇两下，那风随带着热气，但是总体来说也算惬意。

　　突然，他眉头一皱，随着他的动作，东厢房门口挂着的竹帘子蓦地被人掀开，“嗒”、“嗒”的脚步声响起，一位梳着一根粗辫子的年轻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正是那位最近在栎城掀起一阵小风波的、引得全城人都有些好奇的番邦美人，叶莲娜。她穿着大街上比比皆是的小娘子们身上同式样的衣裳，一根粗长的麻花辫垂在脑后，却怎么看怎么怪异——倒也不是穿错了，只是她仿佛天生就与这身衣裳不搭一样。

　　老余头眯着眼睛，余光瞅见叶莲娜轻快地从她身边跑过，忙叫住她，“叶丫头，先别忙着跑，也到厨房帮我烧锅热水沏壶茶来。”他一边说，一边微抬起身子，从躺椅旁边的小杌子上拿起一个紫砂茶壶，伸手递给叶莲娜，还不忘叮嘱她，“小心些，别把我这牛盖莲子壶给摔喽……记得要用滚烫的热水沏茶！”

　　“好吧。”叶莲娜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在小杌子旁边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接过茶壶，又迈着大步子往厨房走去，嘴里还高声嘟囔着，“真是搞不懂你们，明明这么热的天，却还要喝热水……我恨不得整日都把自己泡在河里呢！”虽然嘴上如此说着，进入厨房之后还是老实地生火准备烧水。

　　“叶丫头，这就是你不懂喽！”老余头的声音又从院子里传来，“就要这种三伏天才好，喝一壶热茶，出得满身大汗……啧啧，可比吃一大碗冰都要更爽，又不伤身体……”

　　“我才不想要懂。”叶莲娜一边烧水，一边对着灶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外面老余头也不在絮叨，小院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一会儿烧好了水，叶莲娜先用舀子把锅里的水舀到小铜壶里，再把小铜壶里的水倒到紫砂壶里——沏茶，转身走到院子里，把紫砂壶放回到小杌子上，这才又回到厨房，找出一个空碗，从另一个小铜壶内倒出一碗早就晾好的凉水——这才是她刚刚从厢房出来要做的“正经事”。

　　“叶丫头，你今儿还出门不出？”

　　听见这话，叶莲娜即将迈进东厢房的步子又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我今天不出去啦。”她踮了踮脚，微蹙着眉头，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老师只告诉我那人就在这栎城内，却又说不出来是谁，只让我自己寻找……我在街上逛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找到！”她沮丧地嘟了嘟嘴，“我想今天在屋里用功试试，看能不能多寻些线索。”

　　“哦？”老余头瞬间动了动眼皮，眼底闪过一抹利光，他慢悠悠地扇了扇手中的蒲扇，“你是想用通灵的方法试图寻找那个人？”

　　“余爷爷。”叶莲娜眨了眨眼，有些丧气地绕到藤椅边上，“我也没有办法了，老师要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可是……可是栎城那么多人，我到哪里去找呢？”

　　“你老师……”老余头轻哼一声，又仿佛微微冷笑了片刻，才眯着眼睛道，“什么周围绕着鹿的人，你老师自己都说不上来那劳什子在哪儿，就让你一个小姑娘过来寻。若是找不到，就还真的不让你……”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正在脑海里试图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汇，“不让你……出师了？”

　　“是进入皇家巫师协会。”叶莲娜一本正经地道，“是最高贵的组织，为了我们国家的皇帝服务的。”

　　对于这个组织是否足够高贵，老余头不置可否，“好吧，你若一定要如此，那就这样吧。只是注意不要太过于强求，反而累坏了自己。”他此时又好似突然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略带无奈地关心自己的孙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等下我就出去买。”

　　“太好喽！”叶莲娜欢呼一声，又随即蹙着眉头思考了起来，“隔着三条街外的那家酒楼有买奶香馒头的，虽说比不上我家乡的味道，但是也很相近了。”

　　“好，好！”老余头无奈地摆摆手，又特意高声嘟囔，“成天爱吃那什么奶香馒头，和你师父一个德行……也不只哪里就那么好吃！”

　　叶莲娜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会老人的絮叨，一蹦一跳地回了东厢房。

　　这个小院子内，只有北边是连在一起的三间房，还连着两边的邻居，凑成一大排。西边是一小间当做厨房，另在西南边搭了一间茅草屋，充作净房。东边说是厢房，其实只有里外两间，也说不上什么家具装饰。外屋只有简单的一张四方桌，摆在屋子中间，两张条凳，墙上也只以挂着的竹篮、斗笠作为装饰，稍微能显现出现在有位年轻女子住在这里的，只有北面墙上挂着的一只风筝。

　　里屋和外屋之间挂着蓝色印花的粗布帘子，那帘子也只遮住一半，下面还透着风。比起只比空屋好一点的外屋，里屋内还多了几样家具，两、三只箱笼错落着堆叠在一起，可放置衣物，又可当做桌子。箱笼边上是一架木板床，上面摆放着整洁的被褥。床边是一个老旧条案，上面摆放着的华美妆奁及西洋镜，同这简陋的屋舍格格不入。条案上，还放着一个粗瓷海碗，里面随意地放了几支野花。条案前放着一张条凳，看起来和外屋四方桌边的两张外形相近，还有一张摆在西边的窗根下面，地上还放着一个浅浅的空水缸。

　　天气虽热，但是叶莲娜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上窗户，又转身走到条案前，伸手入怀拿出了几样什物：一支白色的蜡烛、一把镶满珠宝的匕首、还有一个小木匣子。她把这几样东西摆放在条案上，神色虔诚，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最后，她坐到条凳上，又伸出手指沿着脖子上挂着的细链子抻出掩藏在衣领中的项链坠子，双手合十将项链坠捧在手心，微微合上双眼。

　　就这样，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做，又仿佛在努力着什么，不一会儿，额间就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她动了动眼珠，眼皮合得更紧，就在这时——

　　“啪！”

　　“啪啪！”

　　“老余头！在家吗老余头！”

　　有人一边拍门，一边在门外高声叫唤。

　　木板门显然经不起这样大力的拍打，老余头在院内“嗯”了一声，“吱呀”，木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不用透过窗户去看，甚至不用睁开眼睛，叶莲娜也能通过声音分辨出来，来者是在衙门里做捕快的一个小年轻，名字很是古怪，风飒飒，她问了好几次才勉强记住。这风捕快和老余头同在栎城衙门当差，是同僚，但是也算老余头的半个徒弟，这时候过来敲门，显然没有什么好事。

　　叶莲娜又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有没有好事都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这次“感应”被他打扰，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了。

　　只差一点——在她的心里，就只差一点，她就能感受到那个人的位置了，她好像已经看见了那只雄鹿……

　　但是，就是差了这一点……

　　她索性睁开双眼，放弃了这次“感应”。项链坠再次放到衣领中藏好，条案上的蜡烛、匕首、木匣子也收回怀里。她皱了皱鼻子，嘴里含着家乡话小声骂了一句，才转身打开了窗子。

　　窗外，风飒飒正试图把老余头拽起来，脸上也满是焦急神色，看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余爷爷。”叶莲娜将脸探出窗外，“您现在要出门？什么事这么急啊？”

　　老余头看起来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叶丫头，风小子过来说城外河边发现了死尸，让我过去看看呐。看样子，今天中午是不能给你买馒头回来喽。”

　　死尸？叶莲娜转了转眼珠子，升起一丝兴趣，“余爷爷，我能不能跟着过去看看啊？真的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

　　“去去去！”小捕头一边死命拉老仵作，一边不耐烦地用眼睛斜睨着窗后的番邦女子，“河边现在都是人，乱糟糟的，一个尸体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反而是老仵作，一脸了然地看着屋内的异族小姑娘，“你要是想跟，那就跟着吧。”他慢慢悠悠地和她约定，“只是记得，一定不要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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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脑洞的来源就是前几天看俄罗斯那个通灵类节目，看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们来到中国会怎么样呢？
于是就有了这个故事
本身也很想尝试一下这种比较有趣的题材，希望大家喜欢啦~
希望大家能多留言，多收藏，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