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言》褚槐

38、第三十八章 缘由（二）

　　“李常？”

　　几人面面相觑，这不就是楚临笙要寻的人么？

　　庄小莫饶有兴致地盯着大开的房门，看来不用去费心费神寻找李常了，这傻大个来的还真的时候！

　　“让他进来。”苏白挥了挥手道。

　　掌柜喏了一声，便出去叫人，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腾腾传来。

　　五大三粗的虬髯壮汉健步如飞地走进内室，对苏白行礼抱拳：“李某听闻苏家少爷与瑢玉公子乃至交好友，想让苏少爷替李某给瑢玉公子带句话，不知可否……？”忽一抬眼，犹如谪仙的白衣公子正立在内室一侧，他便又惊呼道，“楚少侠！”

　　楚临笙看清楚李常的模样，墨瞳微微一缩，轻打手心的玉扇徒然一滞，眸中飘过一丝了然的神色：“是你。”

　　庄小莫早已等不及，她对此事好奇已久，毕竟这件事可是连接她和楚临笙之间的孽缘的罪魁祸首！

　　“李兄，楚临笙的瑢玉为何会在你那里？”她代替楚临笙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莫姑娘！”李常见到庄小莫在此也有几分讶异，然后瞄了瞄她身边站着的白衣公子，仿佛醍醐灌顶般地兀自点了点头，便开始徐徐道来：“说来惭愧，当初拿走楚少侠瑢玉之人正是家父。李某无意中听到家父与他人对话，得知此事。”

　　说完他对楚临笙推了推拳：“李某当年承蒙楚少侠相救，才得以活至今日，是以窃来瑢玉送还于楚少侠，然而找寻多日未果，偶遇云起寨的庄姑娘，遂将此事托付于她。”

　　楚临笙便略有深意地瞥了庄小莫一眼，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庄小莫则心虚地扭过了头躲避他的视线。

　　“在下从未听闻清衡剑宗宗主膝下有子。”只听楚临笙悠悠道。

　　清衡剑宗？庄小莫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这又关乎清衡剑宗何事，听楚临笙所言之意像是拿走他瑢玉之人就是剑宗宗主大人，可据闻那宗主并无子嗣啊。

　　如此想着，她又转头看向李常，眼神带着催促之意，看他作何解释。

　　“哈哈，看来楚少侠早已查明真相，李某倒是多此一举了。”李常憨厚地挠了挠头，“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其实李某是剑宗宗主的私生子，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五岳剑派，江湖中知悉之人甚少。”

　　清衡剑宗在江湖上一向威望甚极，宗主李茂诚更是德高望重，不像是会做此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可李常为人憨厚老实，所言必定不虚，看来江湖传言不可尽信。

　　楚临笙目光看着庄小莫，回道：“此事倒在意料之中，江湖皆知剑宗宗主与其夫人相敬如宾，恩爱如常，他有私生子之事自然不能与外人道。”这番解释之言像是说给她听的。

　　原来如此。庄小莫恍然大悟。

　　“之前我派人查探，当初阮星阁派几大高手前来抢夺瑢玉，确有一人夺走了玉带而逃，只是被人半路拦截，杀人夺玉。”苏白缓缓说道，“那人，便是剑宗宗主李茂诚。”

　　庄小莫感叹似的咂咂嘴：“没想到那李茂诚听上去人模狗样，原来却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真不知他是如何当上剑宗宗主的。”

　　楚临笙在一旁神色顿了顿，听到“李茂诚”的时候，眼底似有几分厉色骤然闪现，又不动声色执扇有节奏地敲了敲手心。

　　庄小莫突然感到汗毛一竖，情不自禁地扭头瞅了一眼，正好望进他愈发幽黑深邃的瞳孔里。

　　只是当两人对视之际，那人眼底的寒戾便彻底消散，对她微微眯眼勾唇，清隽的面容上一抹妖冶惑人至极，她便脸一红，清咳一声移开自己的视线。

　　李常身为私生子虽是不受李茂诚的待见，可毕竟李茂诚也是他血浓于水的生父，庄小莫这番话说的极不顾及他的颜面，可他又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道貌岸然的人，尴尬地杵在这里搓了搓双手。

　　他自从无意中听到父亲与手下暗中密谋以后，时常寝食难安，不知是该置身事外还是该相助一方，后来还是决定前来提醒自己的救命恩人。

　　还有——

　　“家父近日或许会先从楚少侠的身边人下手，还望苏家少爷与小莫姑娘多加小心。”

　　李常最后郑重其事给了他们一句提醒，便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庄小莫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件事也会波及到自己，她惊愕地往后跳了一步，然后朝旁边一瞥，身子贴过去死死抱住楚临笙的胳膊。

　　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速度之快简直称奇，任谁都一眼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十分惜命的丫头。

　　“楚临笙！你得负责！”话一脱口而出，她立马后悔莫及，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楚临笙顿时半眯着眼，映着庄小莫身影的眉眼间衬出一丝清浅愉悦，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好……好什么……”庄小莫支支吾吾地打着结巴。

　　楚临笙笑道：“我负责啊。”

　　庄小莫立马烧红了脸：“我说的是，你要负责保证我性命无忧！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所言正是这个意思。”他谈笑自若，“不知庄姑娘是想到哪里去了。”

　　又在逗她！

　　庄小莫这会儿及时反应过来了，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懊恼的情绪，环住他胳膊的手顺势而下揪着他雪白的衣袖，又狠狠地揉皱，松开以后看到袖摆上明显的一团皱印，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楚临笙任由她蹂.躏自己的袖袍，等她尽兴以后才慢条斯理地整理抚平。

　　“你们两人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恩恩爱爱，是不是不太合适？”座上的苏白适时插嘴进来，抱着双手依着后靠，语气揶揄地说道。

　　庄小莫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苏家少爷，又听得他在打趣自己和楚临笙，牙尖嘴利道：“苏少爷莫不是春心荡漾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未娶一妻一妾，只怕是有什么隐疾。”

　　苏白霎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庄小莫对在下边悠哉看戏的楚临笙说道：“楚临笙！你管好这丫头！她现在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楚临笙悠闲自在地摇了摇折扇：“我管不了她。”

　　“他管不上我！”

　　另一声正是出自庄小莫，她此刻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就差没在苏白脸上抓上两爪子。

　　苏白咬咬牙：“你们两个倒是默契十足。”

　　几人打闹逗趣之时，内室房门忽又被人推开，随着一声清澈甜美的“临笙哥哥”响起，一名女子风风火火地从门外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