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神》幽玄之间

2、求死

　　当我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的时候，却发现黑小子的床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两鬓斑白，但看起来却很干练。仔细看起来眉宇间与黑小子有几分相似。
　　“大概是这小子的父亲罢！”我自言自语道。
　　“雨霁，你到底要爸爸怎样才配合治疗？”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范爸爸的话音刚落，本来躺在床上的黑小子突然嚯的一声坐了起来，“哼！范总！麻烦你别信口开河说得那么好听！要是我要你给我妈一个名分，你能做到吗？”黑小子眼神中尽是嘲讽。
　　“雨霁！……不要逼爸爸……”
　　“哼！我早就说了！你还是回去你老婆那里罢！”黑小子尖酸地打断了范爸爸的话，“而且，我到底还有没有救，你和我心里一样清楚！你走罢！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后黑小子重又用被子捂住头，显然在下逐客令。
　　“雨霁……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子俩！但……但你不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怄气！”范爸爸一脸的无奈但仍不舍得走。
　　“……”被窝里的黑小子也仍旧没有回答。
　　“唉！雨霁，爸爸会再来的！”范爸爸只好无奈地走了。

　　“喂！你也太无情了罢？他是你爸爸哩！即使他再怎么错也还是你爸爸啊！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的？”我不满地拍着他捂着头的被子抗议道。
　　“喂！你不了解就别乱说话好吗？”黑小子给我吵得没辙，气冲冲地翻身起床，瞪着我道。
　　“怎么不了解？不就是你爸脚踏两只船，虽然自知有愧于你和你妈，但有不可能为了你们而放弃另一个家庭嘛！”小子可别小看我哦！我可是推理高手！
　　“对！你说得没错！……但，你可以理解作为一个私生子的感受吗？”此时的黑小子眼中尽是凄楚之情。
　　我的确无言以对了。是的，作为局外人的我们，即使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始终不能明白当事人的感受。
　　一下子，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黑小子茫然地望着窗外，就象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而此时我心中那称之为“同情”的感觉也正悄悄地升起。
　　“哼！真是天意！我本来就不该出生的！”黑小子目无焦距，茫茫然道，“我一生下来就见不得光。爸不敢来见我，妈也害怕别人知道我。到了我一岁学说话的时候，竟不知道该叫谁爸妈！”
　　黑小子不停地冷笑，在嘲讽着人世的不公，而我分明看到一个少年饱受尘世折磨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心。
　　“等到我两、三岁时，我是私生子的这个秘密终究掩不住，外公那边定是容不下我妈，说要是我妈不嫁的话就以后不再认我妈这个女儿。而那个怯懦的男人则选择了抛弃了我们母子俩！”
　　“这么多年来，是我妈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我长大的。我们没有用那个男人送来的钱，直至我患了这个病。”
　　说到这里，黑小子停了下来，象是忆起了所有不快的事情。然而正当我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低沉又带忧伤的嗓音又再响起。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妈因为积劳成疾，终究药石无灵……去了！……我是不应该出生的！不该出生的……”
　　故事虽然讲完了，但我们却一直沉浸在哀伤的气氛中无法自拔，一直在沉默，感觉就象对某份已死的感情在进行哀悼一般……

　　“所以，让我快点死罢！我求你了！这真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忽然，黑小子转身恳求我，眼中那份傲气早已褪去。
　　看着他的眼睛我却无端感到悲伤，因为我从那里没有看到任何求生的愿望。
　　“生死有命！哪轮到你胡乱说改就改！”我的口吻变得冷冰冰的，表情亦随之严肃起来，“生命可贵就连蝼蚁都尚且偷生，有多少人渴望活多几年都没有机会，而你这黄毛小子居然不懂珍惜！”
　　我言语愈见尖锐，心竟不自觉地隐隐作痛起来。
　　“看来今天我们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再会罢！”今天的我不想再见到轻言放弃生命的他，转身便消失在医院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