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三无是萌点

7、周笙

　　市区中央地带，有城里最繁盛忙碌的商业区。
　　离午饭还有两个小时，商业区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工作氛围种。

　　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跑出来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他挑着一双桃花眼左顾右盼半晌，终于在街对面看到个招牌隐蔽的小咖啡馆招牌，径直越过马路钻进去。

　　“小周！这边！”谭礼伸长胳膊，热切的跟老同学打招呼。
　　周笙大步走到谭礼对面，服务生适时送来两杯刚煮好的美式咖啡。
　　他跑得急，气半晌缓不匀，直接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放下咖啡杯，就见谭礼一副见鬼的表情。

　　“怎么了？”
　　谭礼屈起指节摸了下咖啡杯壁，被灼热的温度烫的收回手，显然服务员并没有偷懒用冷水泡。

　　他表情复杂的望着周笙，“你不烫吗？”
　　经他提醒，周笙把迟钝的感官调动起来，总算是意识到在高温下麻痹刺痛的舌尖。
　　他连忙吐出舌头，跟狗似的让舌苔在外面散热，说出来的话变得极其含糊，“你找我到底啥事？”
　　“能有什么事啊，老同学聚聚呗。”谭礼诚恳的回答，“我说了啊，请你喝杯咖啡吃个饭。”
　　“滚，别跟我来虚的！”周笙觉得舌头疼，扰得整个人异常烦躁。
　　他想喝点东西，拿起咖啡杯，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又匆忙放下，东张西望四处搜寻。
　　谭礼连忙招来服务生，给他上了杯凉水，还贴心问是否需要加冰，态度谄媚又犯|贱。
　　周笙把凉水饮尽，砸吧砸吧嘴，似乎尝到一股子厕所消毒剂的涩味，顿时觉得有点反胃，连带看谭礼的目光都变得嫌弃起来。

　　无辜躺枪的谭礼很是懵逼，难道他殷勤献得太低级，马屁拍歪了？

　　“谭礼，毕业十多年你主动联系我四次，每次都是请我帮忙，我早就摸清你的套路了！”周笙斜斜瞪了他一眼，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说吧，到底什么事？”

　　说得你主动联系我，就不为了帮忙一样，谭礼暗暗吐槽。

　　“是有点事…”谭礼摸摸鼻子，识相的选择切入正题，“我问你，这几年你搞得营销公司，现在咋样了？”
　　“怎么突然问我公司的事了？”周笙撑着桌角，上半身前倾凑过去，视线在他脸上仔细打量，“从面相看，你今年红鸾星动，事业运也有转机，别急着跳槽啊…”
　　谭礼嫌弃的侧过头，把周笙脑袋推开老远，“谁要跳槽了？就是跳槽，也不可能去你那个皮包公司，我只是来跟你谈个生意。”
　　“啥？谈生意？那感情好啊？”周笙连忙坐正，放端姿态，眼里迸发出阵阵精光，“哪位小明星要炒作？还是哪个新商家想打开市场知名度？无论是宣传推广还是拉入赘我公司都接！”

　　什么乱七八糟？谭礼刚接触营销行业，对于他的业务范围听得糊里糊涂。
　　但周笙浑身散发出来的奸商气质他清楚感觉到了，这人就差把‘骗钱’两个字刻脑门上，明晃晃的拿出来当名片了。

　　谭礼暗自鄙夷，却还要摆出崇敬膜拜，虚心求教的姿态，“宣传推广是什么范围？贵公司业务范围涉及网络舆论领域吗？”
　　“网络舆论啊…你是要雇佣水军吗？”知道这老同学古板，周笙给他把话往细了解释，“水军是我们公司请来发帖回帖，活跃在各个平台引导言论走向的网络工作者。我们公司前两年改革，主要发展水军规模和范围。现在受雇于我的水军为数众多，遍布全国各个省市，安全放心绝对逼真！”
　　“哦哦…”事实上即使他解释了，谭礼也没怎么听明白。

　　但什么安全什么逼真，怎么都像是某种产品的广告词。
　　综合以往他对周笙人品和能力的了解，谭礼实在难以确定他所谓的网络工作者是否靠谱。

　　周笙说的口干舌燥，请服务员送来杯凉水饮尽，又尝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你问也问了，我说也说了，你总要告诉我是啥事吧？”
　　“我早就想说了，主要是这事吧…可能比较麻烦。我现在想操控舆论，让大方向倒向我们这边。但是对面人吧，我估摸着比你公司的水多…”

　　谭礼把季言遇上的事大致跟他讲了一遍，周笙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现在要想赢，重点不是打官司，而是在舆论和法律两个方面都取得优势。法律方面我尽力而为，但操控舆论真不在我业务范畴里。刚好想起你在做营销，所以才想请你帮个忙。”

　　周笙半天没接话，一杯接一杯喝着明显有奇怪味道的凉水。
　　喝到第八杯，他把空杯子砸在桌上，喊来服务员。
　　“我问你，你们这水是不是厕所水管接的？”
　　“怎么可能？”服务员赶忙矢口否认。被周笙盯得发怵，于是坦白回答道，“…是从洗手间水管接的。”
　　难道把厕所说成洗手间，你接到的自来水就高级了吗？周笙翻个白眼，挥挥手让他下去，烦躁的把第九杯自来水一口闷下肚。

　　谭礼：……

　　“谭礼，我俩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十几年交情，平常有能帮忙的，我尽最大努力，哪怕赔本都会帮你一把。”他瘫在椅背上，接过谭礼递来的烟狠狠吸了一口，才把后面话说完整，“但这个事，我无能为力。”

　　烟雾缭绕，尼古丁和烟焦油肆意灼烧，刺鼻气味蔓延在两人之间。
　　隔着白茫茫的烟雾，谭礼静静注视他，眼里并没有露出失望或责怪，还是一贯冰冷漠然，镇定地可怕。

　　周笙烦躁的耙耙短发，抱着脑袋往旁边墙上磕了两下，痛苦的跟他嘶吼，“别用那种目光看我！我是真没办法！这两年我公司是有点规模和业绩，但是你总不能指望蚂蚱翻天吧？”

　　“我记得…”
　　追忆时，谭礼依旧用淡淡的目光盯着他瞅，似乎要把他从血入骨全部看透。
　　“咱们刚毕业那会，想一起搞个艺术照，我拍照你画图。当时我说根本办不到，你说啥了？”

　　周笙把烟蒂扔在水杯中，看火光淹没在水里，留下一丝苟延残喘的白烟。
　　他冷笑一声，嘲讽，“几百年前的陈麻子烂谷子的事，我怎么记得？”
　　谭礼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那时候你给我说，即使希望渺茫，梦想是必须要有的，坚持坚持，兴许能实现。哪怕只是个积雨的水坑，挣巴着晚点干枯，说不定就能养出一窝蝌蚪，开创生物进化新篇章呢。”

　　年少时轻狂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羞耻。
　　周笙嘴角抽搐两下，无言的跟谭礼对峙。

　　谭礼叹息，“这么多年，你总说我变了，世故了，放弃追梦了，你还不是一样？”
　　“是是是！所以咱俩谁都别笑话谁。”周笙烦躁的几近癫狂，他是个耿直的人，受不了老同学每句话挖坑设计，干脆豁出去直接挑明，“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具体方法？提前说好，稳赔的局我肯定不干，输不起。”
　　“别担心，方法我已经想好了，”谭礼拿过旁边的餐巾纸，写了几行字上去，递到他手上，“输赢对半的局，赌吗？”

　　扫了两眼摆在面前的计划，周笙左右摇摆。
　　谭礼见状，加了砝码，“十几年的老同学…”
　　“……”
　　“撒尿和泥的交情。”
　　“……”
　　“你去年失恋的时候，还哭着要认我当爸爸…”
　　“靠！”周笙夺过餐巾纸，两把撕得稀烂，站起来恶狠狠地朝谭礼肩膀上揍了一拳，“你狠！”
　　从他态度来看，应该是同意接下了。谭礼又扯来几张新的餐巾纸，把他撕碎的那坨包进去一起藏到口袋，笑着伸手过去，“合作愉快。”
　　“愉快个屁！要是害我公司破产，你就等着偿命吧！”周笙翻个白眼，懒得跟他握手，整整衣服准备赶回去上班。

　　临踏出咖啡厅前，他又折回来，召开服务生。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周笙四处瞅了两眼，从架子上拿下瓶饮料递给他，“去把水倒了，从你们厕所灌点水来。”
　　服务生懵逼的拿着饮料瓶往洗手间走，还不忘解释，“…是洗手间。”

　　结完帐的谭礼走过来，表情复杂，“你是喝上瘾了吗？”
　　“嗯，”周笙接过重新装了水的瓶子，塞到谭礼怀中，“挺好喝，一口洁厕灵，爽过抽|大|烟，所以得让你也尝尝。”

　　…厕所的水。
　　谭礼犹豫。

　　周笙把他的话原模原样搬出来，“十几年老同学…”
　　“你…”谭礼无言以对，拧开瓶盖喝了小半瓶下去。周笙终于满意了，哼着小曲离开咖啡馆。

　　谭礼让一股子消毒剂味堵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本来打算给季言打电话，迫于形势只能发消息。

　　谭礼：有空吗？我去找你。
　　季言：现在？我去见你吧，我家里…可能，会吓到你的。
　　谭礼：等你来太慢，我打车过去，你把地址发过来。

　　过了半分钟，季言把家里地址发送过来。
　　谭礼收了手机，拎着剩下半瓶水，大步离开咖啡馆。

　　咖啡馆老板默默做出决定，以后凉水也应该按量收费了。
　　洁厕灵也是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