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何处是归途》端木遥

45、昆仑山上昆仑冥(一)

　　惊雷轰隆，雨水哗啦而下。

　　当端木清鸿被断刀刺入之后，君无梦早已不在了凉亭之内，端木金一声凄嚎，他纵身而跃，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此时他正忙着对端木金实施救治，突闻端木清鸿倒地的声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柳月蓉怔怔的看着端木无忧，对着满场寂寂，目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骇然，她平生多舛，自以为所见虽不是很多，却也比一般人定力稍好，但今生所遇所见，从未有一时一刻如今夜这般残忍，一时片刻，忍不住连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端木无忧俯下身用手阖上端木清鸿的双眼，背对着萧琴琴，握着断刀，负手而站。

　　“出招！”端木无忧受伤的地方血流不停，但是他未有止血，只是用一种平静得彻底的口气，缓缓地道出一句话。萧琴琴眉目低垂，“我始知端木公子心机深沉谋略出众实力不下于一般人，却还是低估了公子……”宛然一声叹息，萧琴琴语调幽幽：“端木公子好狠的手段心肠，你自命儒士商人，不沾江湖世事，却是如此残伤人命，你可曾想过被你杀掉之人也有妻儿老母？也会有人为他们哀号、哭泣、甚至报仇？你可曾想过，端木老爷惟有的一个亲生儿子被你逼死以后，你将如何面对这个从小将你抚养长大的老人？端木公子看着这满场杀戮，难道，就未有丝毫愧疚之心么？”

　　“哈！”端木无忧挑眉而笑，“风雨楼果然脸皮奇厚，明明是自己招惹是非沾染别人家事，却在这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如此厚颜无耻果然让端某佩服！”端木无忧慢悠悠地转身，笑颜相望萧琴琴，右手横刀带血一划，刀上血珠顺风飞掠，溅在萧琴琴略带遣倦之意的俏脸上，顿时增添几分狰狞之色。

　　“哪里哪里！端木公子说这话就可笑了，风雨楼是杀手之楼，杀手收钱杀人买卖人头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正理，如果没有端大公子的这一大买家，风雨楼又怎会无原无故卷入？”萧琴琴也不在意，一句话说得义正言辞冠冕堂皇，眉目流转，盈盈含笑望了地面的端木清鸿的尸体一眼，视线滑落到旁边的端木无忧身上，“这收钱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风雨楼既然收了人钱财，自然要替人消灾。”

　　“萧琴琴，端木清鸿已死，个中内情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在这里装腔作势？” 端木无忧面色越发平静从容地道： “你以一百三十二杀手卧底端木府，个个三流手段，四流心智，武功甚至不入流……如此安排，莫非是想用人海战术耗我体力……论到心狠残忍，萧琴琴你虽一介女流，在下却自认为无人能与你比之其及……” 说着端木无忧轻轻一笑，下了定论：“我相信风雨楼之实力手段绝非如此……出招吧！”

　　萧琴琴闻言坦然一笑，道：“端木公子的意思，是在怪罪我让端木清鸿作为棋子逼杀你么？

　　呵……”她轻言细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冤枉琴琴了……我不过对端大公子说了几句话而已，谁知道他对端木公子你这般死心眼，非要弄得个两败俱伤才好……”

　　端木无忧嗯了一声，笑颜相看萧琴琴，只是潇潇风雨之下，满地尸骸之中，那越发温柔的笑在众人眼中看起来未免太过邪气，只见端木无忧柔柔的道：“是了，你不过先将端木清鸿的信心和努力彻底打垮，然后很友好很和善的告诉他，要我伴他一起下地狱，我说的对么？”

　　萧琴琴幽幽的笑：“不错。”

　　端木无忧了然的笑，心中复杂莫名——端木清鸿……是一个太痴太纯粹太没有心机而又有点偏执的人，太痴，所以放不下；太纯粹有没有心计，所以太容易被人引诱被人利用；而偏执，更是让人容易沉溺于死胡同中而不得自拔……端木无忧眼角一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风雨楼若想要得利，正时时候……我亦不相信风雨楼的打算仅此而已……出招！”萧琴琴身形不动，擒嘴一笑“端木公子料事如神，实在让琴琴不得不佩服，但是你可知我接下来会如何？”萧琴琴抿嘴笑问，端木无忧横刀面对萧琴琴，做了个起手势，“出招！”简简单单两个字，端木无忧并不厉言疾词，笑容甚至越发温润如玉，君无梦闻言心里却是大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