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遗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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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女士，您对穆牧先生了解多少？”
“二十五岁，男，摄影师，死在自己公寓，监控拍到此前进入他公寓的只有b市市长家的太子爷，你们却迟迟查不出凶手。”
“你什么意思？！”
做记录的小刑警气结，为了穆牧的案子他们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宋队更是家都没回，天天睡在警队。
死者穆牧被发现是案发第二天早上了，死者身上有明显刀伤，法医判定是他杀，但是现场没有凶器，连打斗痕迹都没有。
当晚监控拍到他和李市长家的太子爷李子系一起回的公寓，但对方在案发前的一个多小时就独自离开了现场，在多次传唤中表现的对案件一无所知，加之对方后台又硬，根本无法定罪拘留。
但是著名摄影师穆牧死在自家公寓的消息却被许多媒体跟踪报道，北国周刊的记者甚至直接指出警方对嫌疑人李子系的不作为，当天新闻一出，舆论哗然。
三天前，他和周队又去了一次死者公寓，在床底发现了穆牧本人写的一封信，收信人就是对面的女人。走了那么多程序终于把这个女人请来，对方却张口就是不阴不阳的语气，真当他们是吃白饭的？
“常照，注意态度。”宋从晏从小刑警背后走到桌子跟前。
根据信的内容，只能判断这位赵女士和死者有情感纠葛，而且多半是死者一厢情愿。但是一个他杀案受害人，死前却认认真真写了封指向性很强的信，实在奇怪。
对面的女人，赵君同，二十五岁，北国周刊记者，当初指出警方不作为的人就是她。
“赵女士是北国周刊记者？”
“你们的报道是我写的。”
宋从晏笑笑：“言论自由嘛，我们请你来是别的事情。”
赵君同抿了抿唇，对面的男人笑得那么无所谓，好像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闲人：“我下午还有个跟踪报道，有什么事请尽快说。”
宋从晏明显感觉到女人的防备和敌意，从她报道穆牧的稿子中不难看出，这个女人对体制内很抵触，“穆先生生前留了一封信，署名是你。”
赵君同明显一滞：“只留了一封，只写给我？”
“是。”
赵君同眨了眨眼，原来被传唤来是因为这封信，穆牧这个男人，果真到死都忘不掉自己。宋从晏站在赵君同的对面，看到她唇角明显的笑意和眉眼间突然扬起的不屑，皱了皱眉眉。
“我现在可以看这封信吗？”对面的女人语气缓和许多。
“抱歉现在还不行，我们只是想先了解你和穆先生的关系，时机成熟，我们会……”
“赵君同，女，二十五岁，和死者穆牧认识至今九年，在一起三年，三年前和平分手。”赵君同抬头对着天花板角落里的全角监视器。
“死者三年一个月零十九天内给我写过三十九封信，打过百余通电话，信我没有回过，电话在两个月前接过一次，是因为我换了手机，黑名单没有更新。”说完，她挑眉冲着对面的男人眨了眨眼，好像在问他:满意了吗？
宋从晏没有接招，转而说道：“穆牧这三年来没有感情经历，圈子也很简单，树敌的可能性很小。”
赵君同闻言皱了皱眉，对方明显认为自己和穆牧的死有关：“女伴一定有的，而且不下于两个。”
“你的推测和我们手中掌握的事实并不吻合。”
“可我说的就是事实。”
宋从晏左脚点了点地，双手环胸：“你们三年多没有联系，你怎么知道呢？”
“两个月前我接过他的电话，你难道没有认真做笔录吗？”赵君同说着责备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刑警。
常照抬头瞪了她一眼：“为人民办事，记录事实当然要仔细，不像有的人，为了博关注什么都能编。”
“常照。”宋从晏再次低声轻喝，很明显，女人的较真其实在指桑骂槐，但他不打算接招，“所以两个月前的那通电话你们说过什么？”
赵君同的脸上再次涌上毫不掩饰的傲慢：“他说他是穆牧，我就挂了，什么也没说。”
宋从晏将信将疑，“那么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有两个以上的女伴呢？死者家中并没有女人的痕迹。”
“因为他只会去对方家中，或者宾馆。”赵君同意犹未尽似的继续说:“他的客厅或许有我的画像？而且他不会找经济不富裕的女人，也不会选择有家室的女人。”
宋从晏想要挑眉，这个女人猜对了，穆牧的客厅确是有一张赵君同的画像，第一次去现场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注意，直到发现那封信，找到赵君同的个人信息，他才知道穆牧客厅的画像原来是她。
可他的面上并没有任何波动，因为坐在对面的赵君同正兴致满满地看着自己，像一个手拿糖果的人贩子，企图骗取孩子的惊讶和好奇——谈判桌上，惊讶就是一种示弱，只有把握事态发展的人才能赢到最后。
“请继续。”
赵君同双手平放，挑了挑嘴角，甚至眼神中带着点宠溺：“他有洁癖，又懒，不喜欢洗床品，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弄脏它们。必须用肥皂把身子洗的摸起来吱吱响了才愿意上床，他的床除了睡觉不会有任何其他功能，因为在上面办公、打游戏、吃东西，都会带脏东西上去，偏偏他钟爱裸睡。”赵君同说着轻笑了两声，又补充道：“所以他更不会带女人上自己的床，他受不了别的女人的汗液和体/液，他连自己的都嫌弃。对了，穆牧夏天睡觉必须开空调，因为天太热他就会流汗，汗会弄脏床单和被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赵君同有些口渴，看着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又忍住了，她怕自己的手会不自觉地抖起来。抬起头再次和对面一身黑衣的宋从晏对视，赵君同看到对方眼里的胸有成竹。
“穆牧很幸运啊，他念念不忘的人，原来也念念不忘着自己。”宋从晏并没有步步紧逼，今天找赵君同来主要是看看她的态度，既然对方坦荡兜底，自己也没有多余审问的必要：“赵女士，谢谢你今天提供的线索，我们会争取尽快破案，也希望以后你也能继续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罢，他转头和警员示意，收好笔录，亲自送赵君同出了警局。
※※※
“宋警官，可以留个电话吗？”赵君同站定在警局门口，缓缓开口，“我最近也在跟穆牧的案子，以后很多机会交流。”
宋从晏挑眉，这女人淡定的过分，她的前男友死于非命，留给她一封无法拆看的信，如今她站在警局门口，还不忘“使命”和警长拉拢关系，互换信息。别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被警局盯上，当成命案嫌疑人，早就趁早甩手，避之不及了。
“座机可以吗？我最近都呆在局里。”
赵君同笑笑，轻悠悠走到宋从晏身后，几近半搂的姿态从他左兜中拿出手机，举着男人的右手，纤细的食指按住他的大拇指，在按键上轻轻一按，拿着解锁的手机站定在男人身后的阴影里，静静打字。
宋从晏并没有急恼，笑着任对方出招，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些应付男人的小伎俩，正是聪明女人的可爱之处，她们不掩饰的狡猾反而更成了可爱的资本，而藏不住的马脚，又成就了她们辛辣的真实。比如得知穆牧的遗书内容，赵君同藏不住的骄傲和笑容，又比如在通讯录敲下自己全名的她，又快速删除，换成了“穆牧案女嫌疑人一号”。
“赵小姐为了不被删号码，真是煞费苦心。”
赵君同挑眉，笑得意外的坦荡：“记者嘛，人们都说是秃鹫，秃鹫捉到尸体，当然要和他的看守人打好招呼，方便下次食用。”
“赵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诗，避席畏闻文字狱。有的尸体口味不佳可能还带毒，守尸人驱赶秃鹫，说不定是为它们好。”
终于还是说到自己在北国周刊报道警队不作为的事，赵君同不屑地撇撇嘴：“秃鹫不过是个尝鲜者，它后面道貌岸然的飞鸟表面上和守尸人打成一片，趁着守尸人不备不光要把尸体啃光，有时候，守尸人的脑袋在尖利的喙下也难以幸免。”
说着，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姿势，虚空中拉了拉嘴上的拉链。
宋从晏并不想在警局门口和女人争论孰是孰非，淡淡道：“警车在等，让小王送赵小姐回去吧。”
赵君同收回戏谑的表情，把手机塞回男人兜中：“宋警官记不记得那句诗的下一句？著书都为稻梁谋。穆牧的报道我一分钱没拿，我和秃鹫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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