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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一八三)什么怪事不怪事的,有爱就行啦,什么都可以靠爱糊弄过去的啦 ...

  •   藤真重新拿起才吃三分之一的汉堡,彻底凉透了,中间的芝士都变硬了,只能接着凑合吃。

      一见面就吵,闹了一通,这会儿气倒也消下去了,不过呢,暂时不想再和这家伙讲一句话。他边大口咀嚼汉堡边恨恨地瞥了牧一眼。说到归齐就是,这家伙今天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倏地神经过敏了,莫名其妙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是被自己转发的那些邮件给吓到的,这是什么逻辑,还总说自己爱无理取闹,那好啊,以后都别联系了呗,哼。

      “唔!”

      牧嘴里咕哝一声,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坐垫上,打开一罐啤酒,兀自喝起来。

      终于把汉堡吃完了,藤真拈了根薯条,不消说,这也凉透了,变得软趴趴了。多蘸点番茄酱,丢进嘴里,嗯……差不多冷静下来了,他今天可不是专程来吵架的。

      “那个——”一经开口,藤真犹豫片刻,接道,“巧克力呢,今年收获如何,不跟我显眼下?”

      牧看向他,眨眨眼,“我都放冰箱里了。”

      “没问题?”

      牧摇摇头,喝下一口啤酒,“直接拿回来了,几乎都没拆过。”又补充一句,“你也知道,我不爱吃糖。”

      藤真回头瞥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站起来拉上窗帘,牧随之把顶灯打开了。

      “冰箱里没吃的了吧,我本想咱俩一起去趟超市,回来路上找家小饭馆把晚饭解决了,哪知——”藤真瘪瘪嘴,牧接过话头儿,“现在去也来得及啊,超市又没这么早关门。”

      “要买剩下打折的食材吗?”

      牧耸耸肩坐回原位,“无所谓啊。”

      “我说,”藤真凑过来坐到他旁边,用肩膀撞着他说,“嗳,和好咯,嗯?”

      “……我也不是故意找碴儿,”牧沉吟了一下咂嘴道,他缓缓转动着手中的啤酒罐,“啧,我一早就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你知道想象力这东西,有时候真不是你想收就能收住,一旦发散下去,想象真比事实可怕哎!”

      对此,藤真也是深有体会,“你这些天不是一直安慰我来着,说什么事都没有,可无聊呢,其实是害怕得不行吧,嘿嘿。”

      “是什么事都没有呀!”遭到抢白,牧不由得瞪起眼睛,转而拍了下脑袋瓜,“嗨,其实都赖我自己。”

      “出门晨跑,也不知当时是不是真没关好门,回来发现门开着心里就犯嘀咕了,要是发现是小偷进来了反倒踏实了,这么着,忽然又想起了你发给我看的那些故事,串联起来就好像老天爷的恶作剧,故意吓唬我。”

      藤真捂嘴“咯咯”轻笑,“没准儿还真是。”不是常有人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吗,神明有时就爱拿人开玩笑,除开十月去出云休假,现在全国八百万神明都在值班,说不定此时此刻哪路神仙正在他们头顶凝视呢,哈哈。

      “我去拿巧克力检查哈!”说着他轻快地起身进了厨房。

      牧连同屁股下面的坐垫一起挪到矮桌前,就着凉薯条继续喝啤酒。

      不一会儿,藤真抱着纸袋进屋了,“就这些?”

      “还有就……就当场给队里的学弟了,正好在更衣室碰到,反正我又不吃。”牧耸耸肩。

      藤真挑出一个中规中矩的方形小扁盒,看了看包装纸上的留言,“这是那个叫梨梨子的姑娘送的?”

      “人家的名字是梨梨绘,挺奇怪的名字,你这家伙怎么偏偏记不住啊。”

      “被你传染了呗!于是,她和赤木?”由牧搭线介绍的,藤真可忘不了,“如今怎样了啊?”

      “还好吧,”牧寻思道,“最近人家没跟我提,我也不好打探,应该就是风平浪静处着吧。估计她送赤木的巧克力是特别的。”

      藤真“嗯哼”点点头,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咖啡色纸盒,盒子里只有四块普通巧克力,典型的友情向,他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含着。

      牧问:“你打算都拆开挨个尝啊?”虽说数量不是特别多,可每盒吃一块牙齿也会受不了的。

      藤真继续在纸袋里挑挑拣拣,“光看包装当然看不出蹊跷,一看就不对劲的东西,谁还会收。”

      牧吁了口气,晃晃啤酒罐,一口喝完剩下的。“咱就到此为止吧!别再挖掘情人节巧克力怪谈了,不然整个人都要变得神神道道了,我可不想那样。”

      “噢对!”藤真猛一击掌,“要不要去做个法事,你家不是有资助的寺院吗,请住持给你驱邪来个加持,这不就踏实了嘛!哪怕写道辟邪符也好。”

      净天禅师啊……那位可亲又可敬的老伯好像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再说为着一点儿事就上门麻烦人家——牧回过神来,正色道,“胡闹!给你这么一说,好像我被不干净的东西黏上了,真被附身过的那个是你吧,你不也没沐浴净身外加与世隔离一段日子吗。”

      “哎!”藤真一听有点恼火,“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才提议的耶!到神社驱驱邪不是很寻常的事吗,就算只为图个安心,也有不少人会这么做呀。干吗要扯到我身上,铜镜那件事也是在和你家有渊源的寺里解决的呀,所以我让你去做个驱邪法事哪里不对了,你急个屁!”

      “我才没这么怕事!”

      “哈!”藤真抓住牧一时口不择言,“说出来了吧,哼哼,终于承认了啊!越是逞强就表示越心虚,你心里就是怕得不行,碍着‘面子病’必须死撑到底,好了好了,我懂,我都明白的。”他带着调侃的快意,一口气说完。

      牧顿时面红耳赤,索性一把剩下的薯条一股脑塞进嘴里。

      呵,藤真忍不出“扑哧”笑了,这样子的小一还真可爱呢,遂蹭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牧猝不及防,愣怔几秒后,冷不丁一口咬了他左额角上的伤疤,藤真吓一跳全身一哆嗦,“嘿,你这是犯规!”

      “干吗,就许你主动,嗯?”牧抚着他的脸颊轻笑,藤真露出任性的模样,嗔道,“咱们还要去超市买东西,再磨蹭下去……”他眼波流转,晃着肩俏皮地说,“哎呀,可真要打烊了,连打折的食材也买不到咯。”

      “嗨,超市什么的,”牧眼球一转,牧蓦地捧住他的头又咬了那处伤疤,“什么时候去还不都一样。”

      藤真忍笑戳戳他的腰眼,情人节虽然错过了,情人间的事,该做还是要做的,嗯哼哼~

      然而偏在此时,一直自电脑音箱中流泻而出的背景乐戛然而止,“!”二人呆住,不禁面面相觑。

      怎么搞的啊?电脑是藤真来时打开的,直接找到牧收藏歌曲的文件夹,打开来一看,赫然发现里面多了不少原创乐曲,顿觉开心,以为牧又找到了一项新爱好,便用媒体播放器按顺序依次播放。

      “……你要不弄,我还不知道呢。”牧用有点不自然的声音解释,“我都忘了自己多久没看过那个文件夹了,是别人存进去的,寒假住在这里的校友弄的,复制完毕后忘记删除存档了。”

      藤真趴到屏幕前,操作鼠标“咔咔”用力点击几下,终止的曲子再度响起,“你的电脑,好像有问题。”

      “呃啊,是吧,可能中了点病毒,要么就是系统垃圾多了,我还没来及请人修,所以——”牧只见藤真把左手食指压在嘴唇上。

      “不是‘那个’哦。”藤真略笑着重新蹭到他身边,双手环绕他的脖子。

      “嗯!”牧使劲吸了吸鼻子,抱住对方的腰。

      这一首温婉无唱词的曲子还是蛮应景的,情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多是一笔糊涂账,吵过嚷过就过去了,切莫计较的啦!

      事后,牧想起买给藤真的包,就起身从衣柜里拿出来给他。

      “喔?”藤真顿露些许欣喜,迅速拆开塑料袋拿出新包,“咦,这一款应该有白色的吧,不过还是谢喽。”

      “啊,我主要是想着,色黑百搭嘛。”牧忖道,“大人您先凑合用着吧。”

      “噢!”藤真忽然翻着眼球懊恼一声。

      “我本来是想做巧克力的,可……我姐姐和未婚夫吵架,她说什么都不肯准备了,我自己在家做又不适合,唉,这回委屈你了。”

      “这是说哪里的话了!咱俩之间几时需得这么计较,”牧把胳膊搭到他肩上,嬉笑道,“大人您这一辈子啊,只要送个‘小藤叶’,我就知足了。”

      “天哪,”藤真歪起半张脸,无奈道,“你现在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拿这个说事了。”

      牧一时起意,亟亟从撂在地板上的书籍本子中翻找出练习用的画册,打开来给藤真看,“咱们的小祢祢公主很有旧时名门闺秀的气质吧,哈哈。”他的口气可有点得意哩。

      他居然连名字都取好了,藤真愣怔盯视着牧不语,无话可说呗!

      片刻后,才提醒道,“依我看,你真的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污染了耶,建议你洗澡的时候用柚子叶擦擦身。”

      “快别胡说八道了,咱不是讲好不再想那些了。”牧颇不耐烦地挥挥手,接着指着自己的画向藤真说明,“我有些理解你向往回到兵荒马乱年代的心情了,荣华富贵,一城之主,一国之主,只要能够建功立业,天下人都会把我们的小祢祢称为公主。”

      藤真迅速环视一圈,左手贴上他的额头,严肃地探问道:“你究竟是谁?”

      “……”牧眨眨眼,轻轻把他的手拿开,“我又怎么了?”

      “没在旧货商店啊古董店啊,这些地方买过稀奇的武具吧?怀疑你被旧时某个武士的残念感染了。”

      “你又来了,我说,说认真的,咱今后少看点的鬼故事吧。”牧挺了挺胸,“我阳气旺盛着呢,气场也稳定,才没那么容易被干扰。”

      “切……”藤真歪头乜斜他,“今天不是还心里犯嘀咕呢,就是害怕啊,却总要拿无神论当借口逞强。”

      “这和那不是一回事!”牧辩道,“几时胆小就等于容易撞邪,胆大就一定百毒不侵了?”

      “哈,这你自己说的啊!”藤真倏地勾住他的脖子,坏笑道,“你终于承认‘胆小’了,我记住咯,往后也别想抵赖,呵呵呵。”

      牧自知争不过他,哼了一声,稍用力在他脸上咬了一口,赶紧岔开话题,“我对古代的着装要求,尤其是女性这边,几乎外行啊,和服发展到江户时代,已婚妇女的和服礼服仍可以穿振袖吧,现今的窄袖就是以前的小袖,对吧?”

      “还有就是‘十二层单衣’,那究竟是怎么套上去的啊,太教人费解了,需要用到才发现根本摸不着头绪。小女孩的衣服有什么讲法,还有头发的讲究,古代女性将头发视为生命的,见发如见人,绝对不可以随便剪,脑中只有个概况印象,细节部分犹豫半天不知该怎么下笔。”

      “《延喜式》和《源氏物语》里面都有详细介绍过,你不可能完全没读过吧。”

      “那些细节描写实在是太繁琐,太繁琐了啊!一件器物能写好几段,”牧有些急躁地挠挠眉,“读的时候我都匆匆一瞥带过,唉。”

      “这倒是,”藤真点头表示同意,“你画的是武家,用不着套用宫廷里那套麻烦礼法吧,武家洒脱多了,嗨呀,反正就一涂鸦,画个大概其就行了,瞧你认真的。”

      “没办法啊,学设计的就是要在细节上较真,而且忽然发现亏了读过那么多本书,竟然还如此无知,”牧咂咂嘴,说得挺坦白,“心里不大是滋味嘛。网络上能找到的资料都不全,等再回到家里问问妈妈吧,她时有光顾和服展,彻底闲下来时再重读古籍。”

      “这回寒假作业,我们还被要求通读古籍复印件并深度剖析写感想哩,一句注释都没有哎,难写的汉字一堆,通读下来,字典都要翻烂了。”藤真接茬儿抱怨道。

      “那什么书?”

      “算是……仙台藩某教育家写的论文吧,并不是流传很广的东西,估计市面上没有现代语版本,所以阅读难度才大啊。”

      牧默默颔首。

      “我姑且就按印象中电视剧里的小姐画了,喏,这是她的房间,旁边这个人影是乳母,小祢祢和乳母在府中庭院玩皮球,很快乐呢。”

      画面上的小女孩一头垂发,单衣外面披着应是“打褂”的外罩,“等等,”藤真打断他,“那我们呢,你没画画?”

      “呃……”这本画册前面还有他画的各式各样的藤真,还有后面画的“夫人”,牧是不想给他看的,走神的当儿画册被一把抢了去,“哎——”完了,来不及阻止了。

      藤真匆匆翻看几页,不由得拧起双眉,他运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

      这下子牧的心吊起来了,紧张感可不亚于早上,待藤真睁开眼转过来面向他,没有发火反而微笑,但这才是真正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牧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藤真抓抓脸蛋,倒是真的没有发火,“可以确定你是个骗子了,哼哼。”不等牧反问,“亏你几次三番信誓旦旦强调,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女人看,吸引你的不仅仅是外表……这上面画的,是你的内心独白吧!”

      反正事已至此,“不这样的话,我就没法给你名分了,为了把你立为正室,你在我画的世界里就委屈一下吧。”牧双手一摊。

      “嘁!”藤真哭笑不得,“得了,你是肯定不会把我俩反过来画的,涂鸦我也会,我回去照葫芦画瓢,也来这么一出好不好,我的‘夫人’?不过呀,感觉你画工有进步啊,私底下偷偷画的挺好呀。”

      “是吗?”听到夸奖,牧有些意外,可能正是因为不必示人毫无心理负担,反而能发挥得好吧。他深吸口气,“这些,说是我的内心独白也没错,真真正正的心血,我会不自觉想到,画着画着手就好像不再受我的控制,被别的什么操纵着:画下去,继续画下去。”

      “畅想我俩的种种生活场景,令我非常快乐。”

      电脑中曲子不知何时停止了,应该是最后一曲播放完毕了,此刻屋里非常安静。而藤真脑莫名闪过仙道的怪谈小说取材一事,他兀自低头含笑,这思维跳跃得莫名其妙啊……

      牧显然是误会了,羞赧地搔搔后脑勺,然后搂着他的肩膀往怀里揽了揽,“你和咱们的‘小藤叶’每天穿着华贵的衣裳在大屋里走动的情形,真的好棒呢。”

      “咳,”藤真干咳两声,“旧时的武家,那可是最看重继承人的,没几个儿子都得被外人耻笑——”牧头一抬,没头没脑接道,“你这是让我纳妾?”

      “呃、呃,别误会啊你!”牧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我随口胡说,这事素来不敢妄想的,大人您千万息怒。”

      男人这种东西呀,藤真翻翻眼球,要想完全抹杀偷腥的念头那是不可能的,所谓的正直的家伙也不过是靠着意志啊信念啊来控制自己的行为,道理虽懂且感同身受,但是,这方面,就是得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哼哼,他一直承认自己善妒的。

      “就说不去超市了吧,咱也该出门走走吃个晚饭了。”牧讨好地笑道,“再去澡堂泡个澡——”转眼调笑一句,“好好洗洗您这一身毛,哈哈。嗯,今儿胡楂刮得倒挺干净。”

      藤真从牙缝里挤出“混蛋”,继而歪嘴哼笑,“我决定了!就让仙道尽情编排,我帮他写,让你当个深受邪物所困的黑色小说倒霉主角。”

      “哈,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牧一脸懵然,他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灰色圆领绒衣,套在长袖T恤外面,“你也快把衣服穿好,边走边说。”说着把电脑关机了。

      “你电脑都不上个密码吗,让别人随便看里面的东西总不太好吧。”藤真套上毛衫站起来。

      “我这儿又没存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噢,放重要学习资料的文件夹隐藏起来了,所以不碍事。你刚才说的什么黑色小说,这又是哪一出,你们合计什么呢?”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啊。

      “就是以你去年情人节的遭遇为题材,编撰成怪谈小说,主角理所当然以你为原型。”

      “不要吧,喂,你俩太过分了嘛。”牧表示抗议。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取材。不管怎么说,我说正经的,还是去浅草寺拜一拜吧,这样我也好安心啊。”

      只是参拜一下,求个签,当然无妨,牧点点头,“成啊,明天一起,咱俩也有日子没好好逛浅草了。”

      藤真拿上自己的旧挎包,“晚上就吃鸡排咖喱饭吧。你好好回忆一下去年的种种细节,等回来我好记录下来。”

      牧一听垮下脸来,边推着他往外走边求饶,“大人您就放过我吧,非要写书,那年发生在你身上的怪事更有震撼力哩,直接给电视台灵异节目组投稿都没问题。”

      ……

      好了好了,都吵一天了,该打住了,快点出门吃饭去吧,不过这次可要确实锁好门啊,因为天黑了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3章 (一八三)什么怪事不怪事的,有爱就行啦,什么都可以靠爱糊弄过去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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