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让之后》牛奶怪

1、兵临城下

　　太熙十年秋。
　　“陛下，戎狄已攻至圉门，宫中有暗道，奴婢为陛下殿后。”年已四十的老太监对一个穿着冕服的俊秀男子说道。
　　“不急，以诚帮我把御书房暗格里的酒拿出来，我要喝一杯。”当朝皇帝穆耀灵笑着说。
　　“陛下——，奴婢这就去。”王以诚弓着腰退了下去，只留下穆耀灵一个人在太和殿，宫中的太监宫女除了侍奉太后的已经全部给了安置费遣散了。
　　“陛下，酒来了。”王以诚把酒端了上来，站在一旁。
　　“以诚，你走吧，到一个无人知晓你身世的地方收一个义子安度晚年吧，这些年给你的赏赐足够你舒服过上几辈子了。”穆耀灵一边泯酒一边说。
　　王以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奴婢看着陛下长大，如果陛下不走，奴婢也不走。”“你必须走，带上母后，告诉她孩儿不能侍奉她天年了。”穆耀灵喝着酒，酒烈的烧喉咙。
　　王以诚含着泪去带着太后离开，太和殿里终于空空荡荡，穆耀灵登基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冷清的大殿，一时有些恍惚，太和殿很快就会重新热闹起来吧，除非路修远不在朝歌建都，他皱眉，如果路修远在别处建都必然劳民伤财，一定要劝阻他。他抽出几张圣旨，尽皆是禅让诏书，有点歌颂路修远功业，有的痛批穆耀灵昏庸，都是穆耀灵在得知终黎国攻来时亲自起草的，他苦笑，想出这些废了自己不少心思。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路修远一身重甲率军进宫，英姿飒爽，穆耀灵看着路修远，发觉他□□的千里驹是当初路修远回终黎时自己送他的奔宵，野行万里的宝马，有些怅然若失。
　　路修远翻身下马进了太和殿，穆耀灵说道：“案子上有禅位诏书，御书房里有各个大臣履历和性格，适不适合启用我已经写好了，启用时你最好将他们的职位设的低些，日后再升，国库里的财物清单也在御书房，我私库里的财物清单也有，略少些是因为安置宫女太监的费用，后宫里现在什么也没有，你自己少选些人进去，家母——家母已离去，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亦会自尽不使你麻烦。”穆耀灵的脸色有些苍白。
　　“你说你会自尽？”路修远又惊又怒。
　　“对，不必将我葬入皇陵，我本来也没修，若可以，将我尸骨焚成灰烬随风散去，生前我无法离开皇城，死后让我随风看一看这江山吧。当然，这江山是你的了。”穆耀灵很释然。
　　“我不准。”路修远亦未自称孤或朕。
　　“罢了，人死如灯灭，我的尸骨随你处置。”穆耀灵有些伤感，那个幼时玩伴终究长大了。
　　路修远到案边看禅位诏书，边看边读：“昔者帝尧禅位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齐道陵迟，世失其序，降及朕躬，大乱兹昏，群凶肆逆，宇内颠覆。今王钦承前绪，光于乃德，恢文武之大业，昭尔考之弘烈，皇灵降瑞，人神告征——你治下齐朝国泰民安，瑞气千条，你哪里昏庸了？重写。”
　　穆耀灵一愣，说：“历朝历代禅位诏书上都这样写。”毕竟没有帝王在国力鼎盛时让位给别人。
　　“我说，你写。”路修远挑眉。“期运有终，归禅与能。所以大唐逊位，然兴歌，有虞揖让，卿云发采，遗风余烈，光被无垠。朕闻至道深微，惟人是弘，天命无常，惟德是兴。上天垂象，四灵效征，图谶之文既明，人神之望已改。百工歌于朝，庶人颂乎野，亿兆抃踴，倾伫惟新。於戏！王其允执其中，敬遵典训，副率土之嘉愿，恢洪业於无穷，时膺休祐，以答三灵眷望。朕退位为齐熙侯。”
　　“我必须死。”穆耀灵这才明白重写圣旨的原因，欣慰之时又理智非常。
　　“别拿那些大道理唬我，你若是死了，我便屠城三日，做一个暴君。”路修远太明白穆耀灵的软肋了，他的命门不是他的母亲，性命，荣誉，而是百姓，他执政十载，实在践行了“民贵，社稷次之，君轻”的思想，不然自己也不会不费一兵一卒就攻下齐朝——穆耀灵下令将士百姓不抵抗直接开城门投降，条件是不得伤人，不得践踏田地。
　　“你无耻。”穆耀灵恨恨地说。
　　“不要忘了你可是即将禅让的亡国之君，得罪即将登基的帝王真的好吗？我不让你死，万一让你生不如死可怎么好呢？”路修远笑了。
　　穆耀灵在心里痛骂路修远这个无耻之徒，表面上却说：“什么时候禅位？”“等不及了？后天是黄道吉日，到时候在禅让也不迟，这几天你和我一起住在宫里吧。”路修远调侃道。
　　“好，正好做一下交接手续，免得你不知道情况一头烂额。”穆耀灵缓了缓才说，走到御案处继续喝酒。

作者有话说

　　穆耀灵真的是一个好君王，非常爱民，不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