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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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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你房里的喜儿呢?怎么不见她?”
两驾马车停放在娄府正门前,家丁和车夫正围绕着马车上下打理。娄舜华左右看了看,向来和娄穆清形影不离的小丫头竟然不在。
“我把她留下来照顾娘了。”娄穆清道,“怎么?二妹找她有事?”
娄舜华摇了摇头,面露担忧,“路途遥远,舜华只是心忧长姐身边无贴心之人照料,恐多有不便。”
“谢二妹关心,只是喜儿这段时间常常随我照料娘,对我娘的状况比较熟悉,我娘又对她很有好感,留她下来我比较放心。”
“喜儿那丫头确实是机灵能干,留下来照顾大房也好。”娄老太握着娄穆清的手与她站在一处,“只是穆清你可找到合适的丫头与你一起去了?”
“祖母放心,穆清房里也不止喜儿这一个丫头,自然是还有人的。”
“一定得要找个机灵点的,那些笨手笨脚丫头看着就来气。”
“知道了祖母~”娄穆清摇了摇牵着娄老太的手,“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这便走啦~”
娄老太点了点头,笑容慈祥,“去吧,一路小心。”
这趟去春云观娄余让娄武备了两驾马车,娄穆清坐一驾,娄舜华和娄舜兮坐一驾。随行婢女、家丁、车夫共计二十余人,香火钱近百两银子。
因着是去祈福,两架马车的外观并不十分豪华但内里也算是充足,而娄穆清是嫡长女,她的那驾马车自然要更胜一筹些。
“大小姐,喝口水。”
一身着青色收袖布衫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倒了水递到娄穆清跟前,一直低眉顺眼,生怕冲撞了这位贵人。
娄穆清接过水抿了一口,“我看起来这么吓人吗?竟然让你这么害怕?”
“奴婢不敢。”
娄穆清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已经跪在她脚边的人拉起。
“起来。”
“是……”
“欢儿,你来我房中也不少日子了,虽然一直是在给喜儿打下手,但我也知道你做事勤快,心思细腻。”
“谢大小姐夸奖。”
娄穆清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下,“我身边一直只有喜儿在打理,这段时间我将她放在我娘身边伺候,自然我身边便没了合适的人。”
“大小姐……”
“我今日将你带出来便是看中了你,有意将你提到我身边日后与喜儿一起照料我。”
娄穆清拉住了欢儿的手,语气真挚,“你可愿意?”
欢儿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她呆愣了一瞬后猛地朝娄穆清跪下,“谢大小姐,奴婢日后一定尽力,不让您失望!”
“你看看你,怎么又跪下了?起来起来。”
娄穆清再一次将她拉起,笑道,“去拿点吃的过来吧,我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小姐稍等。”
娄穆清看着欢儿转身从包裹里取吃食时,眼底闪过一丝嘲笑。
她还真得感谢宗秉文,若不是他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被安了这么一个眼线,还埋的挺深。
这个欢儿两年前来到她房里伺候,处事小心谨慎,从未有什么差错。原本只是在后房做一些杂活儿,大半年前喜儿见这人不错便带到身边打下手。
娄穆清原本不准备带欢儿出来,但她昨夜收到宗秉文派人送来的暗信,这才知道这个欢儿竟然是王氏家的远房表亲,打从一开始便是王氏安在自己身边的钉子。
“小姐,厨房备上的都是便于携带的干粮,您且先将就吃着,等到了观里奴婢再找道姑寻清斋。”
“恩。”
干粮是一些烙饼和麻薯团子,本就不是什么精致之物,味道也是马马虎虎。娄穆清自然是不期望出门在外能够做到锦衣玉食,倒是不甚在意这些琐事。
这一次她来这春云观自然不可能是单单为了祈福,从她自家里出来的那一刻起,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便开场了。
原本娄穆清只是准备随意找一个婢女带出来,不过收到宗秉文的消息后她便临时变了主意,且为了不让王氏和娄舜华收到消息做别的打算,她特意今早上出发前才把欢儿叫出来。
“欢儿,我们已经出来了半日了,你去问问车夫还有多久的路程,能多赶一点便多赶一点。”
“奴婢明白了。”
欢儿先仔细的将包裹重新包好,才掀了帘子探出头去。
娄穆清看着那包裹,一手向自己腰间垂着的香囊探去。当然,这香囊里面装的并不是香料,而是薇草磨成的粉末。
这薇草粉融化后让人服下,便会使此人头疼不止、眼仁出血、浑身发热出汗,虽不会致命但发作状况十分骇人。
娄穆清手上的动作紧了紧,向来只有敢将刀尖对准自己的人才有资格夺取他人性命。
戌时三刻之时,娄府的马车终是停在了春云观外,来迎接他们的是观内的开云道长,一位手持拂尘的中年妇人。
“道长。”
娄穆清走在前头,她一挥手便有家丁将一箱银子摆在了开云跟前。
“这是我等的香油钱,这几日多叨扰贵观了。”
开云将手中拂尘一甩搭在臂弯上,一手立于颚下,对着娄穆清等人行了个礼。
“烦请各位道友随我来。”
娄穆清微微俯身算是回了个礼,“观内是清净之地,不宜过于嘈杂。”
“方才来的路上我瞅见半里外有个小客栈,你们将香油钱给道长送进去后便去那处落脚罢,后日早课过后我们便返程。”
“是,大小姐。”
“舜华、舜兮,你二人各带一个丫头随我进去吧。”
“是,长姐。”
方才娄穆清从马车内出来之时,娄舜华才注意到她带来的婢女竟然是欢儿,顿时心下生出不少防备。
进观之时,欢儿回头看了娄舜华一眼,后者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开云将娄穆清等人带往了后院,近日有不少人为着明日的开坛祈福而来,唯有后院还有三间空房。
“各位道友,明日卯时开坛,还望各位今晚早些就寝,明儿开坛之前会有观内的小道童引着各位净身清心。”
“多谢道长。”
开云走后,娄舜华对着娄穆清道,“长姐先选一间房吧。”
娄穆清倒也没客气,她指着最边上的一间房道,“那我便选这一间好了,两位妹妹早点歇息。”
娄舜华和娄舜兮对娄穆清行了个礼,“长姐慢走。”
次日清晨,果然有个小道童来敲了门,娄穆清头晚回了房便歇了,一大早被叫醒倒是不觉得累。
入了道观便没有身份门第,众生皆为道友,着同装,吃同食。
娄舜兮倒是有几分不高兴,向来娇生惯养的她穿的用的皆是上层,可今日偏偏必须穿什么道袍,头上还得用木钗绾一个道髻,着实难看。
娄舜兮的嘴撅得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高兴似的。
“舜兮,若是不愿就回屋待着。”娄穆清话中带了几分厉色,“心不诚,便不要去。”
“否则,求来的不是福报而是恶果!”
娄舜兮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娄穆清对她厉言相向,她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一旁的娄舜华便拉住了她。
“长姐,三妹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娄穆清一甩衣袖,冷声道,“记住,你们头上挂的是什么姓,在外的一言一行又会有什么影响。”
“妹妹知错。”
娄舜华又扯了一下娄舜兮,后者才不甘不愿的跟着说道,“妹妹知错。”
“舜华,好好给舜兮讲讲这其中的道理,虽说你们还未及笄却也不小了,不要又徒生事端。”
娄舜华眼神一暗,“是,长姐。”
待娄穆清走后,娄舜华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拉着娄舜兮的手越发用力。
“疼……”
娄舜兮惊呼出声,“二姐,你干什么!”
娄舜华没事人的冷哼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都是你惹的事。”
“我哪知道长姐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
娄舜兮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臂,“我平时比这过分的事做的还少吗?她何时这样对过我?”
“我劝你这几日安分点,否则……”
娄舜华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饱含同情的看了一眼娄舜兮,啧啧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娄舜兮也垮了脸色,本来她便觉着自己受了委屈,长姐也就罢了,她娄舜华有什么资格来“教导”自己?
娄舜华笑着上前为她理了理衣襟,“二姐只是关心你,怕你再受委屈。”
娄舜兮一把拍开她的手,不耐烦地嗤了一声走开了。
“真是朽木。”
娄舜华低声道,“活该一辈子被娄穆清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