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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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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九月中旬一场飘飞的鹅毛更是让人措手不及，这不，阴森森的过堂风不偏不倚地吹跑了京城第一当铺头柜先生的瞌睡虫。
大大地张了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吸了吸鼻子，旁边的小童见状立时皱了两道淡淡的小眉，果然，下一刻，荒腔走板的吟唱就从这位老先生的嘴里跑了出来。虽然对于听者无疑是魔音灌耳的折磨，可是唱的人却是自得其乐，半闭着眼，摇着头，手里还拿着根筷子打拍子，想也知道，这唱得走掉，拍子自然也是打不到点子上的。好在他唱的只是一曲姜夔的旧词，仔细辩认倒也能听出几句，道是：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待要接着唱下阕，却见门外晃悠悠走进一个少年，半长不短的金色头发，一双醉眼里闪着争强斗狠的轻狂。来人正是大内侍卫副统领迪斯马斯克的亲随冰河。这冰河虽年纪不大，却已是赌场酒楼的常客，更仗着迪斯的脸面四处横行，不过对于当铺而言，他却是个受欢迎的主顾，只因冰河时常拿些宫中的物件前来换喝花酒的银子，之后也定是没钱赎当的。
“卡隆！别哼哼了，猪叫的都比你好听！”[某狐爱心提示：此“卡隆”为冥河摆渡者天问星卡隆，非某些版本中“KANON”的另一音译^^]
见肥羊上门，老先生忙睁了惺忪的眼，满面赔笑，一撮山羊胡也跟着一摆一摆的。小童虽面无表情却也感激地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哟，这不是冰河大人嘛，几天不见您可是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了好几倍啊，”扭头向柜里的小童招呼，“别扭，赶紧给冰河大人沏杯茶去！”那小童却不理会，瘪瘪小嘴，继续埋头算账。卡隆无奈只好转过头，继续抖着胡子对冰河龇牙咧嘴地笑。
“不必了，你给我看看这个能值几个钱！”
啪！一块晶亮的东西被扔到了柜台上。
卡隆拿起一看，却原来是一块三寸长、一寸宽，厚约二分的水晶牌子，一面上细细地刻着一对相互纠缠的龟蛇，牌子的顶端还有一个小孔，似乎可以用绳子穿起来做配饰，但看这牌子的尺寸做挂坠又太大，水晶的材质挂在腰间又不显眼。
见卡隆端详了半天也没个下文，冰河不耐烦了，“我说你这老东西，看了半天了屁也没放一个，你要是不收，趁早还给我？！”说着伸手就要夺，却被卡隆不着痕迹地逼开了。
“冰河大人，别着急啊，您的东西小号哪敢不收啊？只是……”
“只是什么？”
“呵呵，只是大人这次拿来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平常，恐怕……”
“老小子，你有话不能连着说啊？”冰河有些恼了，“一句一顿的，便秘啊你！”
“呵呵，哪里哪里。”卡隆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别扭一脸黑线，扯过一张纸写了几个字，拉拉卡隆的衣角，卡隆低头看过去，只见那纸上是“先生，他不是在夸奖您。”九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
“……”
“一句话，能给多少钱？”
“顶多……二两……”
“二两？！”
“呵呵，大人您别急嘛，这可不是什么纯净的上品，您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瑕疵啊，啧啧……”说着在那牌子上比比划划，还不住地嘬牙花子，“这做工也不讲究啊，绝对不是宫里的……”
“行了行了！”冰河被他磨得沉不住气了，“二两就二两吧。”
卡隆心中大喜，连忙叫别扭写了当票连同银子一起毕恭毕敬递了过去，“大人，您拿好。”
冰河接了银子当票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往怀里一揣，骂骂咧咧地往外就走。
“真他娘的晦气，抗个死人才捞了这么几个钱，还是统领呢，就戴这样的市面货……”冰河走得很快，转眼就出了门，卡隆愣了片刻，突然惊醒过来似的，冲着门外扯开嗓子大喊到：“大人您慢走，常来啊~~~”
咣！
别扭的脑袋一下子就撞到了桌子上，抬起头时还是那种没有表情的脸：
“先生，当铺这种地方不是酒楼，不可以说这种话的。”嗯，语调和表情一样平淡，若不是她皮肤白净，粉发红眸，分明一个七、八岁女孩儿的模样，还真让人以为她是个看破俗世的世外隐者。
不过这位老先生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忠告，凝神又看了看手中的牌子，便开始闭了眼摇脑袋酝酿情绪了：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
“卡隆先生。”一个干净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卡隆不满地皱了皱眉，今天难道是不宜吟唱的日子么？本想不予理会，怎奈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
“大人，您怎么来了？”
门口的年轻人有着草绿色的短发，活力却又不失沉稳，“说过多少遍了，私下还是叫我艾尔扎克就好了。”
“小老儿可不敢造次啊。”
“哦？”艾尔扎克坏笑着凑近了卡隆的脸，一把扯住了那稀稀拉拉的胡子，“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么？”
卡隆吃痛连连讨饶，“唷唷唷……疼，快放手。”
艾尔扎克见好就收地松了手，摇头叹道，“要不是为了报答王爷我才不稀罕当这个侍卫呢。”说着已从侧门绕进了柜台里面，别扭起身施礼。
“艾尔哥哥好。”
“嗯，好。还是别扭懂事。”艾尔扎克亲昵地揉搓着她淡粉色的短发，侧头便看见了桌上字条的内容，不禁面露促狭之色，“别扭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啊。”
“都是先生教得好。”
“我就说嘛，先生是难得的才子，音律书画天下一绝啊。”
“能拜先生为师是我天大的霉运，噢，不对，是运气。”
卡隆被这一大一小的坏心眼糗得一阵尴尬，假咳了一声，“不敢当，不敢当，教学相长，教学相长……”
三人玩笑了一阵，艾尔扎克突然想起了什么：
“先生，刚才我来的时候正看见冰河从这里出来，今天他又拿了什么好东西过来了？”
卡隆闻言一笑，漆黑的双眸中却不见了情绪，只将手中之物递了过去。艾尔扎克接了过来看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
“先生，这是个什么东西啊？莫非是扇坠子？”
“哼，”卡隆冷笑一声，“若用来做扇坠子可是委屈它了。”
见这个为老不尊之人少有的正经之色，艾尔扎克也不禁严肃起来，“先生，此话怎讲？”
“你若果真想知道，就去找江湖百晓生问个究竟吧。”
“先生这话有意思，这东西是什么也好不是什么也好，与我有何相干？”
“与你不想干，难说与旁人不想干。”
知道这老东西又在打哑谜了，艾尔扎克便不再多问。此时别扭已写好了一张字条，卡隆接过来递给他：
“这是百晓生的所在，想知道的话最好现在就起程。”
艾尔扎克苦笑一声，“就算要去我也得回王府告个假啊。”
艾尔扎克离开后，别扭拽了拽卡隆的衣角，朱红的双眼中却有了淡淡的担忧：
卡隆也没有看她，双眼也不知望向何方：
“别扭，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么？我不过是个领路人，只能把走到面前的东西引到该去的地方。”隐在袖中的十指颤抖着弯了弯，但终究没有握成拳，“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你我的眼睛怕是都不能再见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