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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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莹莹早就计划重操旧业做些化妆品，现在终于能放开手脚做了。不久还渐渐有了成效，陆续做出了花露、胰子、脂膏、胭脂、口脂、鸭蛋粉、眉黛膏等。做的时候姜莹莹才体会到以前全交给爷爷做他有多不容易。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亲人朋友又是一阵伤感。
这日，姜莹莹正做晚饭，忽见姚桃和姚峰进来了，姚峰手里还提着两只大白鹅。那两只大白鹅被缚着脚，犹伸长脖子一边嘎嘎叫唤一边挣扎着，落了一地鹅毛。
姜莹莹吓了一跳，忙问：“这是做甚？”
姚桃笑而不语，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你以为我们阿峰如何？”刚一坐定姚桃便开门见山道。
姜莹莹甜蜜一笑，道：“甚好！”
姚桃又问：“那你待他如何？”
姜莹莹羞涩道：“甚悦之。”
姚桃抚掌笑道：“既如此，你便收下这对鸿鹄！”
姜莹莹诧异道：“这又是为何？”
姚桃笑道：“数日前你收了骨坠，是为定情；今日再收下鸿鹄便为定礼。过几日备齐牺牲诸礼，再由阿母卜出吉日便可行婚礼。”
姜莹莹顿时来了兴致，忙细细问她为何要备礼，又须备些什么。
姚桃说道：“男子走婚多食于女家，是以遗（音同‘未’，赠送）之以牛羊雉豕及黍稷稻麦之子（种子），以备日后饭食之需。阿峰备礼颇丰，你日后便知。”
姜莹莹心里默道：“或许这就是彩礼的源头的，想不到原始的彩礼竟是为了吃饭！真是民以食为天啊！”又不免腹诽，“就两只鹅也算颇丰？倒不是我势利眼嫌弃东西少，只是现在气候温暖湿润，又正值夏日，野物颇多，怎么看两只鹅都不算多啊！”
姚桃见她脸上隐隐似有讶然之色，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正色道，“此非正礼，不过问礼，待你收了这礼，允了婚事，再送正礼。家中已备了许多，阿峰犹嫌不足，还要再添几样！阿峰以为鸿鹄美而贞，觅得良配则终生不渝，所以以此为礼。”
姜莹莹知姚峰如此用心，颇觉欣慰，忽而想到前几天他早出晚归，定是为了准备这些“正礼”，心中更添感动，却又故意卖个关子道：“那我若是不允呢？”
姚峰吃了一惊，紧张得脸都红了，忙问道：“你有何顾虑？”
姜莹莹便说道：“我年龄尚小。”其实这话半真半假，若放到现代社会确实算得上早婚，但在平均寿命都比较短的原始社会确实算超大龄圣斗士了。
姚桃挑着眉道：“哪里还小！别人如你这般时子女都已生了几个！”
姜莹莹笑道：“鸿鹄放下，你们就在此用饭，我这就去准备饭食，这鸿鹄刚好烤了吃。”
姚桃先听她说放下鸿鹄便知她允了婚事，终于放下心来，后又听她说要烤了鸿鹄吃，不由一急，忙拉住她道：“定礼之物怎可食用！不拘何处养着便可。”
姜莹莹知鹅性悍，怕它伤着来就诊的人，只好让姚峰在远处寻了个犄角处搭了个简易的草棚子，暂时将它安置在那里。
留二人吃了晚饭，姜莹莹又让他们带回去六块新蒸的枣糕，算是回礼。
姜莹莹怕姚峰进山饥渴，特意将摘、捡来的梅子洗净，打算将其中一部分熬制成酸梅汤装在皮囊中，让他带着随时解渴消暑。只是现在还没有冰糖，也没发现甘草，桂花也还未开，也不知做出来的效果怎样。又另做了一些烧饼，打算让他随身带着，万一一时半会打不到猎物也好将就着果腹。又怕他白饼吃着没味儿，又腌制了一些鸭蛋和咸菜。
正在厨房忙乱，忽见妊雀顶着一头五彩斑斓的羽毛进来了，一手还握着两个鸡蛋，忙问她怎么了。
妊雀将鸡蛋放进竹篮里，一边往下拔头上的羽毛，一边说道：“峰阿兄送的这礼实在不好！”
原来这鹅是对刺头，今日找公鸡打架，明日寻猫狗结仇，整日里昂着头颅、挺着大肚嘎嘎叫着显威逞强。今日妊雀去摸鸡蛋时，恰巧碰到那对鹅同一群鸡打架，落了她一身羽毛。
“只望峰阿兄送正礼时莫再送好斗之物。”妊雀叹口气说道。
姜莹莹深以为是，不免又对姚峰准备的礼物多了气氛好奇之心。
这日晚间，姜、姚二人又一起识字，边说些体己话。忽然，姚峰表情凝重道：“阿莹，我要离去数日。”
姜莹莹手上一滞，忙问：“去往何处？所为何事？”
姚峰道：“明日满十三岁的少年要行成年礼，需往野外打猎。我身为猎长亦当同去。”
姜莹莹默然道：“明日便往？需往几日？”
姚峰道：“少则半月，多则月余。”
姜莹莹心中戚戚，道：“我为你准备的吃食还未做好。”
姚峰将她揽在怀中，道：“阿莹勿忧，林中多猎物，我定照顾好自己。”
姜莹莹还是不放心，道：“勿要冒险，勿涉险地，更勿逞强争勇。”
姚峰宽慰她道：“此次带了诸多少年，不会深入森林腹地，更不会置之险地。至于逞强争勇更加不会，此次我不过陪护引路，怎好夺少年们风头。”
姜莹莹这才稍稍宽慰，环紧了他腰身，将头靠在他肩上道：“我在家中静待你归。”
二人又依偎着低低说了许多体己话。
次日清晨，人们早早便围在祭坛前，一排少年站在最前面。祭坛上，熊熊篝火燃得正旺，映着东边初升的太阳，也映着女神像柔和清秀的脸庞。女神像面容平静地注视着人群，似看惯了沧桑。一片庄重肃穆中，君姚缓缓走上祭坛，占了卜，显示大吉，随后又祝祷了一阵：
“有彼汾水，漪漪不止。彼少年兮，熙熙长成。持弓执殳①，载狩载猎。
有彼河水，汤汤不息。彼天帝兮，载慈载仁。护彼佑彼，大获而归。”
边唱边边在少年们的头上和弓箭上各摸了一把，据说这样可把天神的赐予的好运及神力传递给被摸的人和他的武器。
少年们依次伏在地上虔诚地朝神像叩拜。
仪式结束，一行人就要出发。少年们的母亲、阿姊在旁殷殷嘱咐了许多话。姜莹莹与姚峰亦是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
姜莹莹心中不舍又担忧，嘱咐个不停。姚峰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定不涉险！我知阿莹在家等我。”
一句话说得姜莹莹心酸，直想掉泪，只是碍于场合，只得忍了泪水，笑道：“尔等此去必满载而归！”
众人出发了，姜莹莹等追出好远，姚峰几次回头，见她还伸着脖子痴痴朝自己这边望，一阵心酸，却最红狠狠心扭过头去，只在心里默念：“阿莹等我！”
自姚峰走后，姜莹莹整日失魂落魄，每过一日就在石头上刻下一道。白日忙碌时时倒还不觉得，到了晚间闲下，陡生出寂寞寥落之感。
这日下午，天上噼里啪啦下起一阵暴雨，至向晚时分，雨势才渐渐变小。姜莹莹心中为姚峰担忧：也不知他被雨淋湿没有，可别着凉。 昔日姜莹莹为了增添情趣，特意让姚峰在院中放了一口大缸，灌满水，并在里面养了两尾小鱼，放上几片荷叶。如今暴雨刚过，缸中水满，浮在水面上的荷叶上下漂浮。
银针般细密绵长的雨滴接连落入缸中，在水中漾开一圈圈波纹，漫过缸口边生出的绿苔。姜莹莹的缠绵情思也如这雨点般绵长。“日长也愁更长，红稀也信尤稀②。”姜莹莹心里默叹，又自嘲起来，“我怎么也成了宋词元曲中的闺中怨妇？整日价如《西厢记》里的崔莺莺那般有甚么心情花儿、靥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媚；准备着被儿、枕儿，则索昏昏沉沉的睡；从今后衫儿、袖儿，都揾作重重叠叠的泪。只不过阿峰此去山高水远，去无定所，此间又没有邮差信使，不能书儿、信儿，索与我凄凄惶惶的寄罢了！”
至晚间，姜莹莹胡乱应付了饭食，又懒懒怠怠歪在榻上思念姚峰。思及往日又是一阵伤感。忽而想到或许该到姚桃处坐坐，一来排解寂寞，二来也向她问问婚礼诸事。
想着，悄悄摸到姚桃处，不想恰遇到姚桃与她的一双儿女及妘皙在屋中说笑玩耍，一派和谐温馨、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莫名酸楚，更加思念姚峰，一边又赞赏妘皙“中国好继父”，一边却为难是否先退出去明日再来。正进退维谷之际，妘皙先看到了她，悄悄用手拉拉姚桃的衣袖，心下又忖度她来必有事相商，便说：“你们说话，我先带阿旦阿雨洗漱。”说着，一手抱起姚雨，一手拉着姚旦出去了。
姜莹莹感叹道：“季妘爱你极深！”
姚桃心中似吃了蜜般，嘴上却故意问道：“何以见得？”
姜莹莹道：“若非爱你极深，怎会待你儿女如此好？此为爱屋及乌。”
姚桃追问：“何为‘爱屋及乌’？”
姜莹莹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超前了，“爱屋及乌”这个成语出自《尚书大传》，忙解释道：“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姚桃点头笑道：“现下阿皙待我的确甚好。”说罢又咬牙恨恨道，“昔日子自尝言我太过强势，才弃我。哼！不过以此托词掩饰移情好色之实。若非他弃我，如今我怎会得遇阿皙！”
姜莹莹对她口中的子自有些印象，正是姚桃先前之偶，也是姚旦、姚雨的生父，鼻梁直挺，很是英武。也正因为他鼻子突出，美于常人所以才取名叫“自”（“自”是“鼻”的古字，象鼻形）。这子自两个多月前迷恋上一年轻女子，便与姚桃断义，还出言伤人说姚桃太过强势，让他压力太大，不如那女子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姚桃虽然嘴上强硬只说男子之爱不过浮云，如日移影散，岂能长久。面上装得浑不在意，心内却如油煎醋熬，常常暗自神伤。
姜莹莹不欲再继续这样糟心的话题，急忙转换了话题：“提他做甚！今日来寻你是为正事。”
姚桃忙问是何正事。
姜莹莹红脸道：“正是想问问你婚礼诸事。也不知我需备何物，又有哪些禁忌。我好早做准备，时日匆忙，莫令事不举。”
姚桃打趣道：“怪道来寻我，原是想早日与我们阿峰成婚！无事便不肯来么？”
姜莹莹笑道：“你们一家和美我怎好来打扰！好阿姊，莫拿我取笑，我来此地不过两三月，万事不通，不寻你寻谁？还望阿姊怜我，尽心相帮，若到时万事不举，你这做阿姊的岂不面上无光？”
姚桃笑道：“你既叫我阿姊，我怎好不帮！”便又详细告诉了她婚礼需备的东西。原来女子要为自己和对方各做两身衣裳，一身是玄色的，行婚礼时穿，因为人们认为玄色是天的颜色。另一身是婚礼后参加篝火晚会穿的，没有限定的颜色。还要各编两双草鞋。草鞋为原色，象征土地所出草木的本色。还要各做两个囊。囊相当于后世的背包，也是现在人们必不可少的东西。囊的颜色也没有限定。还有再备两套匕、豆等餐具。
姜莹莹叹道：“须备之物如此繁多！”
姚桃道：“食具可交由阿菱去做，玄色礼服，你必不知样式，我育有子女，可为你做。你只做鞋与囊即可。”
姜莹莹实在不知替自己做礼服和她育有子女有什么关系，便猜测可能做礼服的人也有讲究，须得有子女才行。笑道：“如此我便清闲不少。”
姚桃笑道：“又出痴语！还要洒扫屋宇庭院，通知亲族好友，如何能清闲？”
姜莹莹笑着应是。又说笑了一阵便起身告辞。
第二日，姜莹莹早早便来寻姚菱，央她烧制两套餐具。姚菱笑道：“阿姊已告知于我，放心，我定早日制成。”
自此后，姜莹莹日日忙乱，每日里除教孩童们习字外，便裁剪衣裳，编织草鞋。此时，女子结婚不止是一人一家之事，更是整个部落的事，所以部落会专门有人来帮忙修葺房屋。姜莹莹便趁此机会在自己家大兴土木，给自己家房屋庭院来了个大改造。这时候没有窗纸更没有玻璃，姜莹莹便编织了几张厚厚的茅草帘子挂在直棱窗外，平时可拉起，通风采光，需要时再拉下，夏可遮雨冬可御寒。又在窗户里面挂上一张经纬疏朗的原色麻布，放下可当蚊虫，对采光影响也不太大，不需要时也可拉起。又将屋内墙壁重新刷上白灰。又在院中用碎石片铺出几条小路，方便下雨时自己出门及病人前来就诊。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