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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有蛙氏刚刚经历了洪灾,有诸多繁杂事务要忙,又要修葺房屋,重建祭坛,又要重塑神像,整理田地,忙得不可开交。姚峰身体也渐渐好转,姜莹莹便不欲过多打搅,检查了妘柏身体,已无大碍,又留了几服药,又嘱咐子旦、巫妘务必约束众人,不要让他们食死物、饮生水,以免引发瘟疫便欲于第二日离去。
      子旦、巫妘一一应下,挽留了几句,又致歉道:“本该亲自使人送你回去的,无奈刚刚遭遇洪灾,事物繁杂,还请谅解。”
      姜莹莹笑着连说“无妨。”
      听说姜莹莹要走,妘菊与妘柏自是万分不舍,红着眼圈儿拉着她的手说些离别伤感之语。
      姜莹莹亦是不舍,只背过身去偷偷抹泪。
      午间,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偷偷溜进来,立在门口探着头东张西望,想进来又不敢。姜莹莹笑着招手示意她进来。那小丫头见左右无人才畏畏缩缩,挨着墙根儿挪了进来。
      姜莹莹知道这是妊雀,母亲早亡,外婆也在这场洪灾中丧身,可怜她也没有姨母,现在无人细心照料,常常吃不饱。便笑着说道:“又未吃饱?阿姊这里还有些肉糜,这就与你端来。”
      那妊雀却摇摇头道:“阿姊,不是为这事来。”
      姜莹莹吃了一惊,又见她衣衫破烂,便笑道:“阿姊有几件不穿的旧衣,这便与你拿来。”
      那妊雀还是摇头。
      姜莹莹笑道:“这可奇了,不为吃,不为穿,到底是为何事?”
      那妊雀涨红了脸,犹豫许久才靠近了贴在她耳畔带着哭腔说道:“阿姊救我!我不要如阿芳那般被处死。”
      姜莹莹吃了一惊,忙细细问她缘故。原来,妊雀知己日发现自己竟长出了胡须,声音也变得粗犷起来。不禁想到曾听人说十几年前,阿芳也是如此,后来被人发现她竟生出男 ※根,巫妘(此巫妘非彼巫妘,只是都是巫而且都姓妘,所以称呼相同。传说中很多上古牛人都很长寿,其实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说她是恶灵附体,便遣人杀之。阿芳不肯束手就擒,拼死逃命。后被捉回,绑在大树上向她射箭,又砍下她左臂,这还不够,全族人全都上去或用石矛,或用骨笄刺向她。她痛了好久才咽气。死前一直睁着眼伸着脖子大喊冤枉。
      姜莹莹听得毛骨悚然,又细细观察妊雀,果然鼻下和下巴处生出细细的胡须,皮肤也粗糙,还生有痘痘,着实吓了一跳。赶忙插上门,把她唤到里面,要她褪去衣衫细细检查。还好没有异常,想来是她常年缺食,食多了公畜***,导致雄性激 素分泌过多。若不及时治疗,可能还会引发月经不调、多囊性卵巢综合征,从而导致不孕。不过这病只要饮食调理再辅以药石也好治疗。便宽慰她道:“不妨事。我配些药你按时吃上,不久便可痊愈。”又嘱咐了她一些饮食禁忌。
      妊雀却犯了难:“我身边一个亲人也无,哪能吃得如此细致,又有谁人为我熬药?若叫旁人为我熬药少不得疑心,若被她发现了,我命休矣!”
      姜莹莹便道:“我与君子(就是子旦,君是职务,子是姓氏)说说,要你跟我回有陶治疗。”
      妊雀复又欢喜起来,忽而又暗淡了神色,道:“阿姊你不怕我是恶灵附体?若别人发现你将恶灵带回部落,定会生出事端。”
      姜莹莹刮刮她鼻尖道:“不过寻常小疾,什么恶灵附体,纯属无稽之谈。你莫多思多虑,只放心随我回去治病便是。”
      第二日,姜莹莹少不得又与子旦求情道:“我独身一人在此,身边无兄弟,现下阿峰又病了,一应粗活竟无人帮衬,我看阿雀老实勤快,所以想把她接去帮我几天,待阿峰痊愈我定将她送还。”
      子旦正为无法报答姜莹莹而内疚,现在正好报恩,又想到那妊雀无亲人照料,又干不了多少活,留在此还要费米水,又见妊雀隐隐有欢喜之意,便知她是愿去的,哪有不肯之理,爽快答应了。
      姚峰心里暗想:我虽病着,但也不至于干不了那些粗活,再说你的事情我还肯落下不成?纵使我干不了总会找人帮忙来干。还找了这么一个小女子来,她能干得了什么!心中不免忿忿不平,但想到她这么做必有缘故,心中便又生出些疑惑。
      踏上归家之路,姜莹莹一阵雀跃,闻着沿路的草都觉得香。但也隐隐生出“近乡情更怯”之感。看向姚峰,他也是隐隐似有愁容,姜莹莹只道他也同自己一样是“近乡情更怯”,便也未多想。
      待到进了部落,见了君姚等,心里才稍稍踏实了。君姚见他们归来先是一喜,又细细打量了姚峰一番,忽而把脸一沉说道:“你还知回来!”说着,便召集族老、族众。
      待到人来齐后,君姚走上方台,扫视四周,冰冷开口道:“刑黑(刑是职务,掌管刑罚的,黑是名字,根据外貌特征起的),按族中规矩,私离部落,当受何罚?”
      那叫刑黑的黑壮大汉应声出列,方方正正的脸膛上毫无表情地说道:“当笞二十!”
      君姚又问:“那姚峰暴雨时擅离部落该受何罚?”
      刑黑朗声答道:“灾时擅离加一半,身为猎长知而故犯再加一半,当笞四十。”
      姜莹莹吓了一跳,怪不得姚峰路上一直神色不安呢!正要说话,只听有人说道:“于理来说,阿峰擅离部落自该受罚,于情来说,他也是忧巫姜安危,情有可原,莫若免去对他之罚。”
      姜莹莹也附和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替他受过!”
      君姚冷笑道:“巫姜是觉得我处罚不公?”
      姜莹莹这才想到自己这样不是让君姚为难吗?部落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她的政敌说不定就等着捉她把柄呢!君姚一手将姚峰养大,对他焉能不亲?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为。自己这样,非但让君姚为难还会使得人家母子生隙。想通了此间关节,便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任是谁犯了过错也当受罚,莹无异议。”
      君姚脸上这才稍稍转霁,并在心里默默记下她方才说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想着以后引用。
      这时,刑黑却突然说道:“小子昨日打猎伤了臂膀,不得行刑,便由我阿弟代劳罢。”说着便唤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拿着宽宽的竹条自人群中来。
      君姚道:“你莫不是偷懒,故意欺我?”
      刑黑恭谨道:“小子不敢!”
      君姚这才无奈道:“也只得如此!”
      姜莹莹知道刑黑方才说臂膀受伤不过托词,实是不愿行刑,故意换个少年行刑。如此一来既让阿峰受罚,遵了部落规矩,全了君姚面子,堵了悠悠众口;又不至让阿峰受罚过重,顾了君姚舐犊之情,还卖了自己情面。想不到这人相貌粗笨心思却如此精细圆滑,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说那小少年力气比不上刑黑,但竹板一板子一板子打上四十下,也足够人受的。那竹板每落一下,姜莹莹的心就跟着紧一分。
      姚峰刚一受完刑,姜莹莹便着人将他抬回自己屋中,细心为他涂抹消肿散淤的草药。一边涂一忍不住嗔怪道:“你来之前便知会受罚吧?那你还来?”姚峰笑着安慰她:“有蛙氏地势低洼下此暴雨必会有险,你一人在那,我怎能安心?所以才偷偷跑去寻你。你放心,那小少年无几把力气,我当真一丝不痛。”说着还故意做个鬼脸,又伸了伸四肢。唬得姜莹莹慌忙将他摁下,道:“你快莫动!”
      两人正说笑间,却见君姚带着姚桃姊妹进来了。君姚看了姚峰的伤口,对姜莹莹笑道:“你可怨我?”姜莹莹把脸一红,道:“快莫再提此事,方才是我疏忽,只顾记挂阿峰,竟忘了体谅你。”
      君姚又笑道:“如此说来是不怨我了?”
      姜莹莹忙道:“本就不该怨你!”
      君姚又问姚峰道:“你可怨阿母?”
      阿峰忙道:“害阿母忧心、为难实乃峰之过,怎敢再怨阿母?”
      君姚这才舒心地笑了,又说了些别后之事便告辞了。
      君姚离去,屋内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姚桃笑着对姚峰说:“方才你受刑时,阿母眼圈都红了。你莫怨阿母,你走得这几日,阿母着实担忧,日日口念天神,求他保佑你平安归来。阿母还特意为你藏了好物!”说着一拍大腿道,“我竟忘了!”说罢,一溜烟似的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道,“我去去就来!”
      姚菱笑道:“我知阿姊去取何物,不过定比不上此物!”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陶制的器具,大如雁卵,身绘鱼纹,中开三口。姚菱得意地说道:“我尝闻阿兄以石捕鸟时若那石中空有腔,则尝可闻嗖嗖之声。我便想泥土浑厚,又可烧制器具,若烧成空腹有空的乐器。其声必定醇厚!我试了几次,才制成此器,果然音色低沉醇厚,有苍凉之境。因其吹奏有勋勋余音,是以我名之曰‘埙’。”
      姚峰故意说道:“不过同我那骨哨一般!”
      姚菱气得将埙拿到他面前晃了几晃,咬着银牙,挑着柳眉,道:“阿兄慎(仔细)查之!”说着便吹奏了起来,其声果然浑厚悲凉,达旷远之境。
      姚峰忙笑道:“不过与尔戏耳!”说着就要从她手中夺下来一看究竟。
      姚菱却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撇着嘴道:“不过同你那骨哨一般,看它作甚?”
      姜莹莹赞道:“果然朴拙抱素,独为天籁!我有一诗,正好以此器和之。”说着,便将《秦风蒹葭》唱了出来。那时她自学上古汉语,就十分喜爱这首上古汉语吟唱的《蒹葭》,私下里学了很多遍,不过她那时还只会用现代汉语唱。
      三人都抚手称妙。只是这原始的埙只有三个音孔,音阶不全,不能完全配出乐曲。
      姜莹莹趁机建议:“可多开几孔。”
      姚荷也建言道:“可以缶辅之。”
      缶和埙同为土类乐器,不过缶为打击乐器、埙为闭口吹奏乐器,缶音色清亮壮阔,埙音色浑厚低沉,两者结合在一起却别有一番反差萌。
      四人正讨论得兴致勃勃,姚桃抱着个陶罐进来了:“二三子(你们)说得口干,来尝尝这酒!”说着,去了瓶盖。
      姜莹莹见那罐中之水黄中带绿,凑近了可隐隐闻到淡淡的酸味和一股发酵的酒精味,再细看,那瓶底还有几枚果子。“啊!是果酒!”姜莹莹心中一阵兴奋,想不到现在人们已经发明了酒,不知道这发明酒的人是不是叫杜康。
      正要细问,姚桃却抢先说道:“此为我所制。因其为野果久贮而得,故名之曰‘酒’。”
      姜莹莹正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粮食也可以酿酒,一来现在粮食有限,再酿酒怕是太奢侈;二来酒实在是把双刃剑,说不定会贪酒生事。姚桃却靠近了她故作神秘地说:“还有一罐为谷物所酿,味道更醇,阿母说要作阿峰送你之礼!”说着,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个遍,表情玩味地问道,“你与阿峰可曾交 合?”
      姜莹莹又是尴尬又是羞赧,脸直红到耳根,低了头,仓促敷衍道:“未行婚礼,怎可逾越!”
      姚桃扬眉道:“这与婚礼什么相干!”又打量了几下姚峰,说道,“我们阿峰勇武强健,定能……哈哈,你定心悦!”
      姜莹莹红着脸啐了一口道:“这也是阿姊说的话?”
      几人又玩笑了一阵,姚桃姊妹便离去了。
      屋中只剩下姚峰和姜莹莹二人。姚峰便凑近了悄悄问道:“你想何时行婚礼?”
      姜莹莹故意做出思索良久之状,又故意叹口气说道:“此时正是夏日,晒得人黑。再过几日又要忙秋收,秋收过后又被晒黑。及至冬日又寒风凛冽,穿不得美衣丽裳。冬去春来,天气转暖又要忙春耕。春耕之后又要被晒黑。如此算来,竟不得良辰吉日!”
      姚峰恨得暗暗咬牙,心里却默默筹划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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