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危急时妙手救难产 良宵夜温语说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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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和诸位长老果然在族中选出若干女子。自此每天早晨姜莹莹和姚峰都对这些女子进行训练。姜莹莹在姚峰传统的射箭、投石、格斗等训练中又加入了一些现代格斗技巧和强身之法。白天则教习孩童识字并传授一些简单的算术及安全知识，或采药、磨药，做些针线、农活。
这日夜里刚睡下不久，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门，听起来似乎很焦急，忙起来披了件对襟外衫趿着鞋子便出来了。
透过月光，姜莹莹看清几名惶急的脸。那为首的女子也顾不上礼仪，拉着她惶惶道：“巫姜，救命！”说着便滚下泪珠，“我阿姊寤生！”
姜莹莹一听知道情况紧急，忙反身回屋取了银针、药材、干净麻布等物便随他们一道去了。
一路上姜莹莹暗暗埋怨自己大意，这里根本就不把怀孕、生产当回事，女子怀孕后还与平常一样劳作，自然也不知道有什么产检。要是自己能多事一下，早些给她做个产检，发现胎位不正，或许就能早些纠正胎位。也不知产妇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心里又急又愧，脚步不由迈得更急。
走了很久姜莹莹才意识到已出了村落。心里正疑惑，便见前面一圈人围着又唱又跳跳大神。心里一惊，原来这生产不叫医生反而叫人来祝唱，还要在村落外生产，因为此间风俗认为生产的污血不吉，会带来麻烦。还不待她回过神来，那几名女子便将她领进一处隐蔽的山洞。
只见地上干草堆中躺着一女子。那女子腹部隆起，脸色蜡黄，没一点血色。草堆边围着的人见到来人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阿姊已经……”说罢，几名女子一齐大哭。
姜莹莹来到产妇面前，见她虽然面无血色身下却仍在滴鲜血，便断定她还有生机。也顾不上理会那些哭泣的女子，自顾上前从包间掏出银针在产妇人中、中脘、中极三穴各刺入一针。
那些女子一阵惊疑，刚要阻止她，那干草堆上的产妇突然转醒过来。姜莹莹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将胎儿露在外的脚送回腹中又将他翻转过来。又喂产妇喝了些壮补的汤药便一边教着她运气，一边鼓励她：“孩子定能保住，再用些力！”那产妇按着她说的用力，没一会儿，便可看到胎儿的头，又约莫两个小时便将孩子生了下来。是个女孩儿。姜莹莹又用嘴将孩子的脐带咬断，打好结，用麻布裹好。
正欢喜间，姜莹莹忽然注意到孩子并未哭出声音。原来是宫内缺氧，口中吞入了羊水等异物，忙找了根芦管将孩子口内的异物吸出。终于听到孩子一声微弱的哭声。姜莹莹并周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名女子忙跑出去向外面祝唱的众人报信。
姜莹莹又打叠起精神替她催下胎盘，又将撕裂的伤口缝合。随后便将新生儿和产妇身上血渍处理干净，裹好。待一切收拾停当便有一众年轻男子将产妇母女抬进她屋内。姜莹莹不敢大意，再确定了产妇可以顺利排便并为她细心把过脉确定她与孩子都情况稳定，又嘱咐了家属一些禁忌及注意事项后才告辞离开。
早有两名产妇家属跟着送了出来，说天黑执意要送她到家才放心。姜莹莹也不推辞，一路上一边听着她们的恭维感激之语一边与他们说些今后产妇的营养调理和月子里的注意事项。不一会儿便到了家门口。送走家属正要折身回屋，却见杏树下站着一人。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稀稀疏疏地洒下来，像给那人镀了一层银，越发衬得他熠熠生辉。姜莹莹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阿峰”。阿峰回头温柔一笑便又扭过头去想着心事。姜莹莹知道一定是今天的事让他动了身世之感，想安慰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况且阿峰是个极聪明，心思极细腻的人，只怕自己本意是要安慰他结果却弄巧成拙伤了他自尊。只静静地站在他身边。
伏在树上的蝉不耐烦地叫着，配合着远处池塘里的高高低低的阵阵蛙鸣，偶尔一阵风吹来把这些虫鸣蛙叫吹得更渺远了。
过了好一阵姚峰才说道：“汝医术甚精，救回了那母女。甚好！不像我，寤生克母又身带不祥印记。”姜莹莹一听这话忙道：“胎位不正、身带胎记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非不祥。在我出身之地亦有许多小儿胎位不正，只要按时检查便可发现，孕妇就可提前采取措施纠正胎位。有时遇到难产还可将孕妇肚子割开把孩子取出后再缝合。”
看着姚峰吃惊的样子，姜莹莹赶紧补充到：“不过你放心，孩子孕妇都不会有事。生有胎记更是再正常不过。我来之地还有人脸上长满胎记。再说你胳膊上那胎记长得甚美，神秘且阳刚，我初见时候还以为是你与别人所纹情侣纹身呢！”
“情侣纹身？”阿峰怪异地重复着这个陌生又拗口的名词。
“情侣纹身即相爱之人在相同位置所纹相同图案，以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我来之地将相爱两人呼作情侣，是以这纹身又名情侣纹身”
折腾了大半夜姜莹莹实在累了，看到前面有块大石头，便径直走过去想要在上面歇息一会儿。
姚峰看出她的倦态，忙提前几步走到大石旁，仔细看了看大石周围和旁边的几棵大树，又取了一支树梢掸了掸大石上的灰尘，才让姜莹莹坐了。
姜莹莹心里一阵感动：夏季树上石间常有长虫出没，他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让她坐，真是个细心的人。姜莹莹从现代社会带来的那些小洁癖，在这里的人们看来那简直就是矫情得不能再矫情，可阿峰却纵容着她的这种矫情。
正想着心事，忽听姚峰问道：“那你可有情侣纹身？”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把姜莹莹弄得怔怔的，不知如何回答，当反应过来以后立马说，“没有，我当然没有！”说完姜莹莹立马羞赧地低下头，不经意地踢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儿。
“我们猎时常说汝甚美，且医术了得、性情温柔，定有多人心悦。汝颈间所佩玉石定是你心悦之人所遗（音同“未”，赠送之意）。”
姜莹莹知道这里有男子把自己所获猎物的牙骨打磨成饰品送给心上人的风俗，便理解了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自己所戴的玉坠是心上人所赠，微微一笑，说道：“此玉乃我祖父送赠。”
“祖父？何为祖父”姚峰挑高了眉毛疑惑不解。
“祖父即我阿父之父。也叫爷爷”
“阿父之父？”姚峰更加疑惑，知道自己的阿父就不容易了，还能知道自己阿父的阿父？再说自己阿父的阿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能送这么贵重的一块玉石？
姜莹莹忙解释道：“在我出身之地，不论男女，一生都只能与一人相伴，是以每人都知道自己阿父是谁。且我们习俗是从夫居，我从小就养在爷爷身边，我的医术就是他所教。”说到身世姜莹莹也一阵伤感，此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姚峰也察觉了姜莹莹的伤感，忙岔开话题：“你这玉石可能给我看看？”
姜莹莹点点头，转过身从脖子上解下递给他。只见那玉石大如雀卵，通身碧绿晶莹剔透，里面还有点点白点，映着月光更是好看。
“这玉还颇有来历。那日我爷爷到山上挖药材，无意中捡到了这块玉，那日夜里我阿母刚好生下我，我爷爷便说这玉是我命里带来的，便赠与我。我从六岁起便一直戴着。又因我家世代与草药打交道，这玉里的白点又极像当归花，所以爷爷便为我起名叫莹莹，有草又有玉。”说着，便在手心里轻轻写了甲骨文的莹字。“你看，这玉里的白点是否极像当归之花？”姜莹莹指着玉中的白点问道。
姚峰挨近看了看，便顺势在姜莹莹旁边坐下了：“果然类极。这当归昔日定生在这玉石旁边，天长日久便长在这玉石心里了。”
姜莹莹听了这话不禁一呆，想不到阿峰竟然有这样浪漫的想法，就是很多现代人看了她这块玉也不过是和爷爷一个说法“这孩子注定跟草药有缘，将来一定是个好中医”云云。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她和曹雪芹两个人能解出“木石前盟”的内蕴，没想到阿峰却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不由有些激动，便向他说道：“我曾读过一本叫《红楼梦》的书。”
“书？”姚峰又是一阵疑惑。
“书即用文字写成的，或讲故事过讲道理。”
“为何要用文字写成书？有何功用？”
“正如每月十四君会为我们讲先祖之事。如此便可牢记住先祖之功绩。若用文字记下这些故事便不易遗失，亦不易出现讹误。君不讲时我们也可读到这些故事。”
姚峰认真地听着，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妙极！你可会写书？”姜莹莹心里想到，写书她可有些功力不够，不过看着阿峰期待的眼神，便不好意思否认，硬着头皮心虚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会，略会一二。”说完她便赶忙低下头，幸亏有树影遮掩，不然一定被阿峰瞧出她的窘态。
“你方才所言那《红楼梦》的书讲了什么故事？”
《红楼梦》到底讲了什么故事，是宝黛钗的爱情婚姻悲剧，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过程，可是跟他说这些他能明白吗？毕竟隔了将近5000年呢。
想了想姜莹莹说道：“昔天神，名曰神瑛侍者，有一天他在河畔发现了一株将要旱死的绛珠草，便日日用神水浇灌这仙草，慢慢地，他们就产生了感情。”
“一位天神与一株草产生了感情？”姚峰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是呀，阿峰与曹雪芹中间隔着五千年，这五千年的文化隔膜是无论她费多少唇舌解释都无法消除的，于是她便决定大胆改编红楼梦里的故事，只希望芹溪地下又知，不要怨怪她才好。
“我方才讲错了。这神瑛侍者乃天上司掌玉石的一位天神，就如稷神司掌谷物一样。一日他遇到司掌草木的绛珠天神。绛珠天神美貌异常，可是她生了重病，需要一种神水救治。于是神瑛侍者便到处去为她寻找这种神水，后来终于找着，救活了她。他们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们总能想到一处，他们互相关心总是在意对方的喜恶，看到一样好物先要问问对方是否喜欢。可是他们都从未对对方说过对对方的爱慕。他们互相爱慕却也互相折磨，彼此试探。有次绛珠天神误会神瑛天神把自己送他的香囊送了人，便与神瑛天神生了几日气。”
姚峰听到此处，忙用手捏了捏腰上的香囊说道：“卿之所赠，我定珍惜，必不送人。”
姜莹莹一阵感动，说道：“这是误会而已。其实神瑛侍者并未将她送的香囊送人。而是特地贴身佩戴，生怕遗失或被人抢去。还有好几次绛珠天神以为神瑛天神和另外一位叫宝钗的天神相好，伤心掉泪，与神瑛天神生气。还有一次神瑛天神误以为绛珠天神要离开他们住的地方到别的地方去，伤心得大病了几日，听说绛珠天神不会离开才慢慢好起来。”说到宝黛的爱情，姜莹莹又感动又凄恻，不禁黯然神伤起来。
“那后来呢？”
谁都知道红楼梦是一部悲剧，林黛玉泪尽而亡，贾宝玉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到底意难平，最终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可是她实在不忍心告诉阿峰这样一个结局，反正已经篡改了，不妨改悲为喜，于是便说：“后来神瑛天神向绛珠天神表白了爱意，告诉她寤寐难忘，唯子病愈，我方能愈。（原话：睡里梦里也忘不了你，只怕你的病好了，我的病才能好。”后来，他们就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其实姜莹莹知道，贾宝玉最后那句情话林黛玉压根儿就没听到，却被袭人听了去，但她就这么篡改了。
“彼为草与玉，汝之玉亦是草与玉。”姚峰又幽幽地冒出一句。
姜莹莹又吃了一惊。想不到阿峰一下子就能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不过她的玉是绿的，而宝玉的玉是红的。曹雪芹似乎偏爱红色，通灵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贾宝玉的前身神瑛侍者住的地方叫赤霞宫，林黛玉的前身是绛珠草，都跟红色有关。
“你说那位绛珠天神生得很美，到底有多美？”
唉，果然是男人的思维，就知道关心美女，姜莹莹不禁在心里默叹。
“她可有你美 ？”听了这话姜莹莹又感动又得意，他听到一个故事里的美人也要把她跟自己比一比，可见在他心里自己还是极有魅力的，甚至可以与“天神”一较高下，但现代人的谦虚虚伪让她不敢直面这样直白的夸赞，便假装板起面孔嗔怪道，“你又妄说，我如何能与天神相比。”
正说着，忽见姚峰支支吾吾地，还没说话脸却先红了，此时就是个傻子也知道姚峰要说什么，姜莹莹又是期待又是害羞，忙低下头，看着地上长长的两个影子。
“我对你亦是寤寐难忘，若你要回到你出身之地，我也会病，若你得了重病，我也会翻山涉水去为你寻找神水，即使用我之命交换我也愿意。初见时我便对卿倾心不已，只是你貌美又善医术，而我寤生克母又身带不祥印记，巫妫说我是怪胎、祸根，会给部落招来灾难。若非君极力相护，我一生下来可能就被烧死向天神谢罪了。所以我一直不敢与你倾诉衷肠，怕会害你亦怕你会鄙视于我。”
听了阿峰的话姜莹莹又心酸又心疼，这么多年阿峰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委屈啊，连忙安慰他：“你万不能这么想，我早已说过，那些都只是偶然，你不是怪胎不是祸根，多年来你也未给身边之人和部落带来灾难没有！那些不过是巫妫为了打击君与你父母编了骗人的。”“所以我才敢说出来，若我真是祸根我永生都不会说出来，不会给你带来……”不等姚峰说完，姜莹莹忙用手去捂他的嘴。姚峰顺势拉住她的手，无限深情地凝视着她。月光淡淡地照在姚峰脸上，更衬出他刚毅的轮廓，他的眼睛好像刚在水里泡过一般。
姜莹莹只觉得心里变得柔柔软软的，有很多话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羞涩地说了句：“我亦早已倾心于你！”便欲转身回去。不想却被姚峰一把紧紧抱住。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和急促的呼吸，一颗心在胸膛中也跳得更加剧烈，忽而又变得无比轻盈，似要飞上月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危急时妙手救难产 良宵夜温语说红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