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二元超市

12、何时归家

　　珠儿一贯睡的浅，听到外面丫鬟小厮轻手轻脚的打扫声，还是醒了。
　　在陌生环境，珠儿并不愿意赖床，于是便起身，去拿自己的包袱准备洗漱穿衣。
　　听到门内有动静，很快有丫鬟端着水盆帕子一应物品进来了。
　　另有丫鬟捧着衣裙上前，“二小姐，老祖宗老太太吩咐给您备了衣服，请您试试。”
　　珠儿听了，并不拒绝，想着这家人也是嫌她原来的衣裙寒碜吧。
　　待到衣服上身，竟意外的合身。珠儿奇了，她昨晚才到，这么快就给她找到合身的衣服啦？
　　这丫头仿佛看出珠儿的疑惑，抿嘴一笑“二小姐，这是老祖宗昨日吩咐的呢，您一进家门，就有绣娘目测了您的尺寸，连夜回去裁剪的，也就是做了个大概。待日后得空了，再给您细细量了尺寸，再精细得给您做。您先将就着穿吧。”
　　珠儿内心感慨，真是有钱，这还将就，自己上辈子的喜服都赶不上这个。
　　珠儿看了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丫头退回一旁答道“奴婢碧水”，指着旁边伺候洗漱的丫鬟道“这是春草，老太太吩咐了，以后由我们贴身伺候二小姐。”
　　珠儿两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伺候过，很是不习惯。
　　自己家嘛，丫鬟小厮没有，就几个伙计学徒，那也是铁打的铺子流水的学徒，别人来学手艺，并不会伺候爷儿俩。嫁给沈繁后，沈繁家中虽然乡绅，也不过比珠儿家稍微好些，也就雇了个婆子帮忙打扫。
　　珠儿想着，忍忍吧。反正过段时间回家，打定主意力所能及的还是自己做，免得被养娇惯了，将来回家了不习惯。
　　待到洗漱穿戴整齐。便去老祖宗的院子请安，陪着吃早饭。
　　老祖宗已起身在座儿上歪着，看见珠儿来了，露出一丝笑意，招手让珠儿上前“哎呦，珠儿起这么早啊，来，喝碗芝麻茶，香喷喷的。”
　　珠儿谢了老祖宗，接了茶，在下头墩子上坐着。
　　老祖宗仔细打量珠儿，道“真是个讨喜孩子。过会儿，你就见到你的姐姐妹妹了，你们姐妹很少见面，好好相处，不要淘气啊。”
　　珠儿乖巧的应了。
　　老祖宗点头，似乎满意珠儿的乖顺。看了看珠儿毫无饰物的头发，对嬷嬷说，去把我那个小匣子取来。
　　嬷嬷很快去而复返，手捧一个精致的镶金小匣子，老祖宗打开，取出一件精巧的珍珠小发梳，拉了珠儿的手上前，给她卡在发间。
　　珠儿两世生活，并没有体会过老人家的关怀，内心一阵感动，忙向老祖宗道谢。老祖宗将匣子塞给珠儿，说“乖孩子，都给你，以后慢慢自己打扮打扮。”
　　珠儿并不敢收，怕落下打秋风的名头。推辞了会儿，老祖宗板起脸，装作要生气，珠儿这才收下，郑重道谢。心里想着，回去交给爹，最后走的时候还了就好了。
　　老祖宗见珠儿收下，这才微微展颜。
　　丫鬟来禀，“老祖宗，大小姐、三小姐到了。”
　　来时候路上听说过，大伯刘珺家中人口简单，大伯母王敏琼是老太太王慧云的娘家侄女儿，育有两女，大女儿刘筠，今年正值17，正在议亲，小女儿刘筂，才8岁。另有一房姨娘聂秋娘，是刘珺在外游历时带回来的，并无生育。
　　大伯刘珺除了刘琛，并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因此刘珠儿跟着序齿，行二。
　　正想着，丫鬟打开纱帘，一个大姑娘牵着一个小姑娘，后面缀着2个丫鬟，走了进来。
　　小的估计就是刘筂了，进来就挣开姐姐的手，扑倒老祖宗怀里，然后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刘珠儿。
　　那个大姑娘打量了珠儿片刻，便矜笑道“这边是珠儿妹妹了吧。昨天夜里二叔归家，场面乱糟糟的也没来及相认。”
　　刘筠个子高挑，容貌妍丽，不施粉黛，眉眼自带着一股清高。一身素色纱裙，发间一根碧玉钗，耳下水滴形碧玉坠子。珠儿暗叹这位姐姐果然是大家闺秀，自己跑马也赶不上。
　　珠儿简单行礼问好“筠姐姐好。”
　　刘筠应下。老祖宗抱着刘筂指着珠儿道“筂儿，这是你珠儿姐姐，昨天晚上来咱们家的，还记得吗？叫姐姐好。”
　　刘筂看了珠儿一眼，并不说话，重新把脸埋进老祖宗怀里。
　　老祖宗叹气“这孩子就是内向，珠儿，你日后要好好看顾这个妹妹啊”
　　珠儿当然应下。
　　不多会儿，王慧云、王敏琼也到了，向老太太告罪，有事耽误来晚了。
　　老祖宗示意丫鬟上来摆饭，作为朝饭，粥菜分量并不大，但是样样精致，色香味俱全。
　　刘珠儿从一个小厨子的角度，细细品味，试图尝出有哪些用料，什么做法。
　　当然，她能感觉到刘筂一直偷偷打量她。珠儿两世为人，虽然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不至于失礼。跟着众人的节奏，用完便放下筷子。
　　刘全有进来禀报“老祖宗、老太太，几位小姐，二老爷已收拾妥当，已有宾客前来吊唁。”
　　刘全有退下后，丫鬟们捧上孝服，珠儿比被引着到屏风后穿扎完毕。与刘筠、刘筂一起，跟着王慧云、王敏琼前去见客。
　　路过一个园子，珠儿看见父亲正跟管事的交代事宜，刘琛也看见了珠儿，微微颔首。
　　珠儿不便跟父亲打招呼，便只能匆匆走过。
　　见客的过程及其冗长无聊，一堆中老年妇人翻来覆去说着节哀的话，有的也陪着掉几滴眼泪，惹的王慧云、王敏琼婆媳眼泪连连，不停的换帕子。
　　偶有询问珠儿的，王敏琼便简单介绍是小叔子的独女，珠儿再乖巧问安。
　　总之，谁是谁家的，谁是什么亲戚，珠儿听过便忘。都说一孕傻三年，虽然是上辈子生的孩子，但是距今的记忆力，还不满三年呢，正是傻的时候，又无心刻意去记。反正过段时间就走，认不认识有何要紧。
　　王敏琼瞅着珠儿一副略显木楞的样子，心中忽然松快了些。见客空挡，嘱托刘筠以后好好照顾珠儿妹妹，又嘱咐珠儿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跟她讲。
　　珠儿不明所以，一一应下。
　　匆匆用过午饭，前来吊唁的客人多了起来，事务也更是繁多。刘家主子本就少，这下连珠儿都被塞了差事，去厨下负责安排来客饭菜点心茶水。这倒是熟悉的工作，比见客好。
　　珠儿有条不紊的指挥厨娘丫鬟做小食，上茶水，同时不忘送点莲子汤给见客的老祖宗、老太太、大伯娘，让她们见客间隙润润嗓子。
　　忙碌间隙，珠儿又远远看了刘琛一眼。见刘琛忙的脚不点地，不敢打搅。
　　入夜，珠儿在议事厅外守着，看刘琛给管家交代明日事项，待到交代结束，众人退下，刘琛坐下，闭着眼睛，双手揉着额头。刘珠儿这才端着鸡汤进屋。
　　看到珠儿，刘琛这才放松的笑了一下。珠儿看到疲惫的父亲，连忙将鸡汤盛了送上。刘琛接了，珠儿蹲下，伏到刘琛膝上，轻轻撒娇“爹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刘琛愣了片刻，捏了捏鼻梁。说“好珠儿，你先好好宽慰老祖宗和老太太，对姐妹要和气些，他们刚失去了父亲。至于回家，等忙完大伯的事情再说吧。”
　　珠儿看父亲实在疲惫，不忍心再打扰，自行回到园子，春草服侍了洗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