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烦》夜阑枫语

47、面对的报应

　　慢慢走到衣架前收起已经晒好的被褥，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叫唤：“娘，娘。”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抱起那小肉球，捏了捏那小肉脸，笑道：“小毅，要叫干娘，要是给你娘听到，可得吃醋了。”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问：“你娘带你来串门？去卓先生那了？”
　　小毅点点头，说：“娘要去拿药药。”
　　“哦。”想到近两年叶老爹的身体真的是愁人啊，抱着小毅向药庐走去。
　　敲开门，看见叶子坐在一边，见我进来，抬起头，红红的眼让人着实心酸，在谷里一待就是五年，叶老爹的病我心里也有数，因为先天原因身体机能衰竭，卓冰穹也没了办法。
　　放下小毅，那小家伙走到叶子身边，揪住衣角，嚷着：“娘，娘，别哭，小毅难受。”
　　我走到卓冰穹身边，问：“当真已经没了办法？”
　　卓冰穹抬眼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要是有办法，我还能不说出来。”
　　我轻叹一声：“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只能生死由命，容不得我们做主？”
　　“银河？”霰煋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些年来，我的腿疾和霰煋的视力都得到了较好的治疗，现在倒也能正常生活了。
　　“霰煋。”我迎了过去：“没事吧？药采到了吗？”
　　霰煋点点头，说：“已经采到了，在院子里放着，希望能帮上些忙吧。”
　　叶子站起身，泪眼婆娑的说道：“谢谢，让姐姐你们劳心了。”
　　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说：“都这些年姐妹了，不要再说这些生疏的话，我知道你心里苦。”
　　“姐，我···”叶子扑到我身上，哭了起来：“我不要爹他有事，我不要。”
　　我眼眶微酸，看到卓冰穹撇过眼，知道这一切由不得我们。
　　安抚叶子在偏屋休息下，小毅跟着我身边，我抱起小毅塞到身边霰煋怀中，说：“你这个干爹给我分担一下，顺便好好在这休息，我去做些好吃的，大家都很累了。”
　　“银河。”霰煋拉住我手，说：“你也别累着了。”
　　我一笑：“哪会，我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做这些了。”
　　霰煋放下手中的小毅，抱住我，深情唤道：“银河。”
　　我脸微赧，嗔怪道：“小毅还在呢。”
　　“娘，羞羞。”
　　我瞪了一眼一旁拍手的小毅，忿忿地说：“哼，老夫老妻了，羞什么。”
　　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我微怒：“你也笑我，一大一小都没个正经。”
　　“还不是你教的鬼精灵，小毅这不是随你？”
　　听到卓冰穹的声音，霰煋放开我，我正了脸色，问：“那些药草有用吗？”
　　卓冰穹，坐到一边，虽然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但明显显出疲意，不再说话。
　　我也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气氛有些沉重，我连忙扯开话题：“我做饭去，你们都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毅年少不知愁，听到有吃的，忙嚷道：“小毅要吃笋笋。”
　　我宠溺的笑道：“好，干娘给你去做。”
　　走进厨房，春末，还留了些笋在这，剥皮，清洗，切片，刚想出门取了些每年冬天制的腊肉，转过身，看见卓冰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有些吓着的抚胸，问：“卓先生，怎么了？”
　　卓冰穹抬起隐在阴影中的脸，盯住我，我被看得有些发慌，语气有些急：“你没事吧？”
　　“桃源先祖为叶姓，原是助当今白氏王族打天下时的大族，但五百年前为圣天宫所趋，安排在此守候一样东西。”
　　我身体一僵，卓冰穹没有停下话，接着道：“我一向不重生死，叶伯的病救不救在你，逃避了三年，你该面对现实了。”
　　手中篮筐应声掉下，我蹲下身，悠悠的问：“卓冰穹，你在逼我吗？”
　　“谁也逼不了你，我更不能，因为我是因你而生，也注定因你而死。”
　　“三年前，从你突然说出你是现在时空之钥的容器起，你就一直在逼我，不是吗？为了什么？明明可以就这样下去。”
　　“是吗？”卓冰穹讽意颇浓的说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无法为霰煋生儿育女难道不就表明了你并不是一般人，或者可以这么说，你并不是人。”
　　‘哐当’门外一声惊响，我看着霰煋慢慢走出，心里一慌，嘴张合几下，却又说不出话来。
　　“银河，这是真的？”
　　我看着霰煋，攥紧拳，点点头说：“是，但我不是有意骗你，真的。”
　　霰煋一脸受伤，问：“那你到底是谁，五年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再无阻隔，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直都是假象，你为何要把一切瞒着我，你知道吗？我们是夫妻，不是陌路人。”
　　我疾走几步上前，慌乱的解释道：“我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以为不用再面对，所以才不跟你说···”
　　“圣者大人，您不想面对什么？”未等我说完，卓冰穹就冷冷的打断。
　　霰煋身形一震，嘴中喃喃念到：“圣者？你竟然是圣者，圣天宫之主，六方之向，我···真的错了吗？”
　　看着霰煋恍惚的样子，我心里一揪，鼻子一酸，问：“你也要舍弃我吗？就因为这个狗屁身份？”
　　“银河。”霰煋定下神，看着我，问：“你心里有我吗？”
　　“有。”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个答案早在几年前我就明白了，我舍不开他，所以才愿意在这谷中留下，即便是知道自己已经能出去了。
　　“那就好，那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一切都值了。”
　　一边的卓冰穹看这情形微怒：“你们就是这样躲下去，其他五块时空之钥的也会引导着其容器找到这，而且你觉得这些年了，你躲得过，他们会放过你？”
　　我明白，一直都明白，不光是管理办，还有这个世界的那股不知名的强大力量，我逃不了。
　　我抬起头，脸露决意：“卓冰穹，我要你帮我。”
　　卓冰穹单膝着地，恭谨的应道：“谨遵吾主之命。”
　　我仰头叹道：“当年，时空之钥碎在我手中，与我血结契，现在也只有我能找得回，这是报应吗？是我当年执念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