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联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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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霁天晴, 阳光透过层层阴霾, 释出一束束璀璨的光束,大地一片耀眼晶莹。
金銮殿上，朝臣齐立，气氛显得格外肃穆。
“各位卿家，对辻国皇帝转让颐州铁矿的提议，有何看法？”李珞坐于御座，扫视群臣。
“臣以为。”首先出列的是年近五十的丞相顾渝，他拱手道，“辻王夺其胞弟储位在前，逼迫先王退位在后，可谓天怒人怨，辻国此刻局势动荡，辻王却转出如此重要的颐州铁矿，恐防有诈！”
“是啊。”“对。”
周围不少人小声附和。
李珞神色淡淡，不急不缓敲着手指：“还有别的意见么？”
中书令萧逸偷偷瞥了眼上座，珞帝脸色喜怒不辨，悠然望着众臣，他心里叹息，新帝登基，一改监国时的温和，行事狠厉果决，可这次大皇子和二皇子密谋造反，就在众大臣以为两位皇子难逃一死之际，皇帝却免了二人死罪，只将他们废为庶人，流放云州，今上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啊。
“卫爱卿认为呢？”李珞瞥着下方一人。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卫岳贤走出来，恭谨的道：“臣以为，顾相所言甚是，颐州虽说是个独立的政治区域，但长年来颐州铁矿被辻国垄断，尤其前几年辻国安王爷娶了颐州匽侯唯一的女儿，继承侯位，颐州便一直处于辻国掌控之下，铁矿于一国军事，意义重大，辻国虽向我国送来数十万箭羽，以显诚意，但辻王此番，转出铁矿，只为联姻，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怕没那么简单，此为其一。”
“哦？”李珞语气微扬，兴致盎然道，“接着说！”
“其二，辻王此次提出联姻，非为自己，却是为胞弟景王爷，这位景王爷多年来，已拒绝数国联姻，实在不知，此次为何愿意与我国联姻。”
李珞颔首，神色平静：“卫卿所言有理，朕所担忧的也是如此。”
纵观天下，有六大国，分别为黎国，凉国，辻国，雾国，渭国，幽国，其中辻国国力最为雄厚，幽国次之，凉国居中，渭国，雾国，黎国最弱，辻国独居北，邻近小国皆为附属，俨然北方霸主，凉国地处偏南，挨着黎国，两国常年交战，最近的一次大战凉国获胜，黎国割地赔款，每年向凉国供奉岁币。
凉国不是没有吞并黎国之心，只是凉国铁资源匮乏，没办法陷入长期战争，此次辻国以铁矿做筹码，正是投其所好，辻国使者带着数十万只箭羽来凉国，表示辻王愿与凉国联姻，以颐州铁矿为聘礼，可是礼太重，却让凉国陷入两难之境。
“皇上，”一个身著蓝色官袍的清俊男子出列，淡淡道，“臣以为此乃良机。”
李珞勾唇，笑道：“林爱卿，为何是良机？”
林书轻缓的道：“先不论辻国有何阴谋，颐州铁矿这块饵，都太过诱人，既然是送到嘴边的肉，我们当然要一口吞下，再则，我们若拒绝联姻，没有适当的理由，难免有失大国风范。”
朝堂上一片默然，没人提出异议。
林书继续道：“答应辻王的提议，我们需做的，不过是官家小姐们暂不婚嫁，让景王爷选出满意的联姻对象，如此的冒险，臣认为值得。”
“暂不婚嫁”四字入耳，李珞脑中浮现那张清秀倔强的脸，唇畔溢出丝苦笑，他迫不及待想要她，却得不到，他可以强要了她，可是面对全身上下都在说着拒绝的她，他只能咽下满心的苦涩，说服自己耐心等下去，这一次，他会把她牢牢绑在身边，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也爱他。
李珞眼中露出激赏之色，目光扫过下方低头沉思的百官。
“还有，若皇上迟疑，臣恐怕这便宜会被别国占去。”林书神色淡然，仿佛没有听见周围大臣的小声议论，“若辻王并非独独向我国提出联姻，我们迟疑，恐会错失时机，丢了颐州铁矿。”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颔首，眼露急色。
“皇上。”一个大臣从列中站出，言辞卓卓的道，“林大人所言甚是，臣也赞同答应联姻。”
“臣。”“臣。”
很快的数十个大臣纷纷走出，跪伏在地，齐声道：“臣等赞成联姻。”
李珞淡淡瞥了眼跪着的大臣们，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如此，朕决定答应辻王的联姻。”
“皇上英明！”众大臣伏地，齐声颂道。
退了朝，李珞便朝御书房走去，突然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问向身后明喜：“母后的身体无恙了吧？”说话间，李珞眼神转冷，几天前的兵变，静王竟然挟持母后为质，若不是她求情，他怎么可能还让他的两个好兄弟好好活着？
“回皇上，御医说太后只是受惊过度，开了几副安神定心的药，太后现在精神好多了，今儿还召了宁诃郡主去慈宁宫。”明喜道。
“宁？”李珞闻言停了下来，眉头皱起，母后找她做什么？
明喜正奇怪自己说了什么，让李珞这么大反应，忽听李珞沉声道：“去慈宁宫！”
慈宁宫里，太后坐于正中，看着眼前的少女。
一身白色衣裳，头顶挽个松髻用白色绦带系着,墨色柔长的发丝披泻下来,更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不若一般嫔妃畏缩，站在那，清幽幽的双眼正对着太后的，如墨玉般的眸子流转着淡淡光芒,眉眼间是淡定的神情,素白的脸一如传说中的清秀。
太后心里暗赞，不愧是皇上看上的人，与那些吃醋争宠的后宫女人，到底不同。
她笑道：“红袖，给哀家的救命恩人赐座，皇上上次拿来的黎国进贡的云茶，也沏来给宁诃郡主尝尝。”
裴宁致面色恭敬道：“太后洪福齐天,有上天眷顾,必然无事，宁致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红袖端来几案，放在她旁边，又沏来云茶，冰琉璃茶盏衬得盏中茶水盈盈生碧，缕缕茶香从茶盏中飘散开来,满室清香。
“呵呵，郡主这样水灵的人儿，莫说母后见了爱，臣妾也是喜欢的紧。”此时太后身边着淡紫色翠绣宫装的云妃笑道，她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一个如意髻,髻上斜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碧色云芝簪,脑后的长发乌黑水亮如丝绸般低垂及腰, 小巧的面容薄施脂粉，出落一个柔美精致的美人胚子。
太后品口茶，笑了下，道：“哀家从以前就喜欢裴家这两姐妹，一个热情活泼，一个温婉恬静，今日唤你来，本也想让你们姐妹聚聚，不过诗儿前阵子惹了皇上生气，被禁了足，也就只好作罢，听说那事和云妃你也有关，是不是？”
云妃听到太后提到自己，脸色一僵，急忙道：“皇后娘娘性子直，说话并没有恶意，皇上也只是一时恼怒，过阵子气消了就好了。”
裴宁致淡淡瞥了云妃一眼，裴诗意被禁足的事她也有耳闻，云妃自进宫来，渐蒙圣宠，皇上去裴诗意那的时间就少了许多，云妃常常陪着皇上在御花园游玩，那次碰巧遇上裴诗意，她心中积怨已久，此时见两人有说有笑，怒由心生，便口出狂言，惹得龙颜大怒，下旨禁足七日。
她浅浅笑道：“想必皇上只是禁足做为惩戒，云妃娘娘替姐姐美言不少，宁致在此替姐姐谢过了。”
云妃脸色缓和，巧笑嫣然：“皇后娘娘和皇上青梅竹马，多年的深厚感情，臣妾求都求不来，皇上怎么可能真的怪罪皇后娘娘。”
太后在一旁看着两人和乐融洽的样子，脸上慈爱的笑道：“宁儿性子乖顺，若诗儿有你伴在身边，说不定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就收了去，哀家瞧着皇上也是喜欢你的，不如就由哀家替皇上做了主，要了你这个乖巧媳妇。”
云妃闻言脸色一白，她原就是想借着请安，见见这个皇后的妹妹，皇后和皇上从小便有的感情，已然是她心中梗，眼中刺，突然又冒出个同是皇上青梅竹马的妹妹，叫她怎能不介意。
此番见着裴宁致，她心里是又喜又忧，喜得是妹妹全然不似皇后的国色天香，勉强称得上清秀，在花团锦簇的后宫，这样毫不起眼的长相不可能一枝独秀，忧的是除了长相，就连性格，姐妹两人也是迥然不同，皇后性子直率，说白了就是天真单纯，对皇上又一根筋，眼里丝毫容不得别的女人，吃醋撒娇，一开始皇上会觉得可爱，日子久了难免厌烦，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她不过见到自己靠在皇上怀里赏花，就气的失了理智，最后还惹的皇上生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皇后失了宠，那日后皇上便专宠与她，几乎天天都去她那。
好日子还没过多久，就冒出这个妹妹，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那双眼，清澈见底，波澜不惊，偶尔流露的凛然之色几乎让她不敢直视，偏偏太后看着极喜爱的模样，现在竟然还要让她入宫，云妃低头抿口茶，掩下眼中的怨毒。
裴宁致脸上微惊，急忙跪下，一脸真挚的道：“宁致谢谢太后的垂爱，只是我此次下山，实是奉了师命，务必倾尽宁致所学，保护皇上，宁致知道自己力微，但这份决心矢志不移，请太后成全！”
太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一时间有些错愕，只定定看着跪着的裴宁致，云妃更是万分惊讶，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杯子“砰”的一声落在桌上，茶水滑过桌沿，滴落地上，身后的宫女急忙拿帕子收拾，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眼中惊疑不定的看向裴宁致，似是想确认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另有目的。
太后突然笑了出来：“看来道人教了个好徒弟啊！哈哈～！”说完回头朝红袖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宁儿倒有几分将军女儿的风范，呵呵～”
“是啊，郡主真是有心。”红袖也笑眯了眼道。
“是啊，云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妹妹这般独特的女子。”云妃笑着附和。
虽说之前太后也是和颜悦色，至此才真是喜逐颜开，看着裴宁致也多了几分真心：“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勉强你了，至于你的师命，哀家也帮你做了主。”
她正了眼色，道：“领哀家懿旨，裴将军次女裴宁致，恭孝敬谨，今册为尚宫。”
裴宁致笑着大礼拜谢。
“谁说要你保护朕了？”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李珞铁青着脸大步走进来，看情形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臣女裴宁致参见皇上。”“臣妾参见皇上。”
云妃急忙下座，盈盈下拜，裴宁致也行了礼。
“儿臣向母后请安。”李珞行了礼就径直走到裴宁致面前，一脸怒意。
云妃行礼的身子蓦地僵住，往常皇上早走过来扶起她了，此刻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心中委屈，慢慢的直起身子，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
“皇上，看看哀家帮你物色的好帮手，宁儿这丫头，着实贴心。”太后笑道。
李珞瞪着她，眼中快要喷出火来，裴宁致也瞪大眼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触，较量，电光四射。
半晌，李珞突然笑了出来，似乎颇为开心的道：“多谢母后的美意，佳人在侧，儿臣以后处理政务起来，也不会无聊了。”
太后一愣，云妃心里哀痛，面上仍直了身子，柔柔的笑。
“母后病刚好，儿臣就不多打扰了，您好好养身子，云妃，你也不要有事没事跑来慈宁宫，打扰母后休养。”淡淡抛下话，李珞拉着裴宁致，朝屋外走去。
裴宁致任他拉着，也不挣扎。
身后云妃浑身发冷的下拜：“臣妾恭送皇上。”
太后看在眼里，笑道：“皇上从小对宁儿就不同，你不要介意，毕竟他们再亲密，也比不了你们能为皇上生儿育女。”
云妃听了直点头，脸上有些惶恐，太后犀利的目光，好像把她心思都看透了。
太后笑得温和，声音轻缓的道：“小两口私下里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无伤大雅，但凡事也应掌握个度。”
云妃脸色有些发白，身侧的手在裙摆上搅得死紧。
太后看着她，不怒自威：“皇后是后宫之主，就算皇上不待见，那也是他们夫妻的私事，容不得别的什么人拿此做文章。”
太后叹口气，神色有些疲惫：“皇上如今大了，哀家也不便管你们小儿女间的事了，你好自为之，哀家要休息了，你回吧。”说完便斜倚在榻上，闭了眼，红袖从里屋拿了毯子给她盖上。
云妃白着脸，身体僵硬的出了慈宁宫，脑中全是皇上拉着裴宁致走掉的画面，还有太后那句不轻不重的：好自为之。
她紧咬下唇，眼中俱是深寒冷意，心里冷笑道：“走着瞧吧。”
李珞拉着裴宁致走了一路，她突然停下脚步，大力甩开他的手。
“怎么，利用完了就想走？”李珞瞪着她，怒道。
“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裴宁致看他，一脸莫名道。
“我知道你因为诗儿的事心里有气，也帮你出气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李珞缓下口气，声音柔和很多。
明喜在一边听傻了眼，皇上刚才竟然没有用“朕”，这可真是头一遭啊，就算皇后娘娘，还有这阵子皇上宠着的云妃，都从没有过，他暗暗的对这位默默无闻的宁诃郡主上了心。
“是哦，那谢谢皇上。”裴宁致神色平淡，嘴上说着谢谢，脸上却没有丝毫感激之色。
李珞叹口气，又去拉她手，被她躲开，他好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御前女官？”
裴宁致看他，微微一笑：“皇上，就算走马上任，也要让奴婢回家收拾打点，跟府里人知会一声吧。”她特意加重了奴婢二字，满意的看到李珞皱了眉头。
“行了，奴婢那套就免了吧，以前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了都别扭。”他挨近她，眼中笑意盈然：“我今天就先放你回去。”
他退开来，回复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朕明日一早就要在宫里见到尚宫，这是圣旨。”说完便扬长而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大队伍，裴宁致勾唇轻笑：“遵旨。”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联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