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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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我既是你的衣钵传人，你为何不许我去奈何桥啊？我不亲眼看看，怎么能学会引灵之术，叫他们渡过忘川呢？”
“奈何，你不是幽冥本土的鬼，奈何桥的禁制会伤到你。哪怕是我，也要带着轮回鉴才能踏上奈何桥。”
“原来轮回这么严谨啊，那些想要偷渡转生的鬼看来是没机会了。”
孟婆变换出一颗青色的珠子，将它交于我手，嘱咐道：“奈何，这是幽冥火的一缕火苗，以我的能力只能取得这些。你将它收好，有朝一日用得到。”
“幽冥火。”我接过青珠，珠子骤然碎裂，露出其中绿幽幽的火苗，不知为何，这火苗看着分外眼熟，不过我没有问，直觉告诉我，阿婆不会说与我听。
“奈何，你为何日日穿白衣，不觉得单调、萧瑟吗？”
我怔了一怔，孟婆不说，我竟未发现，我竟然如此钟爱白色。
“确实单调了些，不过我一个做鬼的，穿什么颜色无所谓。”
“奈何何不试试黑色，你从前都爱穿黑色的衣裳。”孟婆的目光极其柔和，慈祥得让我觉得头痛，这眼神我在哪里见过。
“阿婆说了，那是从前。现在的我就喜欢白色，你就当我是为那些往渡没有亲人的鬼穿得丧服吧。”我轻轻地说道，孟婆的脸色却白了白。
我问，“阿婆，有件事我很奇怪，为什么幽冥只有我一个女鬼啊？”
“其他的女鬼犯了过错，便不再有女鬼差了。你资质不错，冥王特许你随我习法，将来继承我的衣钵。”
“冥王这老鬼也真是的，因为一个女鬼犯了错就牵连所有的女鬼，这让幽冥的男鬼怎么活啊？”我轻叹一口气，随即拍了下脑门，“糊涂了，男鬼都死了。这届的冥王真是招鬼恨，死也不让鬼死得自在，好好的幽冥硬是成了光棍聚集所。唉，幽冥忧矣，忧矣！”
幽冥大殿，鬼精站在阴司身侧，焦急地道：“王上，你为什么不许女鬼差出现幽冥？我们对你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总归是鬼，在暗处有何不好？何况她并没有完全忘记过去，你们都是老面孔，她想起来跑了怎么办？你又不能替代她。”阴司轻飘飘地道。
鬼精一阵瑟缩，面露苦涩，终归，她只是一个骷髅鬼，比不得那位尊贵，入不得你眼。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便成全你。
“鬼精领命，此后隐迹于幽冥，非王上召唤，永世不出。”
孟婆楼，我正在练习阿婆刚刚教我的法术，背后的孟婆却趁我不备将一小瓶的孟婆汤洒在瓜果、菜肴上。待我练习完毕，阿婆唤我用膳，我便将含有孟婆汤的食物吞入腹中。
我总算明白，为何我日日恍惚，记不清自己做过的事。原来我日日在饮孟婆汤，从此不记前尘，亦不知现在。直到孟婆被关押，旁的鬼送来的吃食我一概不用，这才恢复了些许清明。
如今在这记忆碎片中，我方明白，幽冥火是阿婆为我留的后手，却不是帮我逃离幽冥。而是用来解开地煞魂阵的钥匙。
当初的我一心要救孟婆和判官，并不曾想到阴司会聚集幽冥万鬼布下地煞魂阵。那阵困不住凡鬼，只能困住与幽冥一体的忘川，而能化解此阵的，唯有幽冥圣女的幽冥火。
阴司，你好深的算计。
地煞魂阵煞气浓郁，失了幽冥源力的忘川只剩神魂，此阵日日吸收亡灵的怨气，已将忘川的神魂啃食的所剩无几。
三千年之期已到，若我不赶紧取回幽冥本源，忘川将永远消失在这世上。魇灵说我只有六个时辰，在这耽搁许久，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
我用了最大的气力，可速度还是很慢，最紧要的是，我似乎被困在碎片空间了。
不，忘川还在等我，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一定要出去。我想到了幽冥火，心念一动，幽冥火乍现，此火一出，碎片空间便隐隐震动。果然，幽冥火是所有界域的克星。
我轻轻运转法力，忽地想到，幽冥火仅此一缕，若此时用了，我拿什么去救忘川。想到这点，吓得我赶紧收回法力。
此法不得用，我该怎么出去呢？奈何，忘川是因你被困，他更是你的夫君，你一定要想到办法，一定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只剩半个时辰了。奈何，你再想不到办法，忘川就没了。忽地，我想到鬼典上记载的一段话。
幽冥有女，为圣。经幽冥火灼魂，九九八十一世轮回归位。
我怎么忘了，我是幽冥圣女，幽冥火灼炼了我的魂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就是幽冥火。
想通此节，我催动魂力，点燃我的魂魄。痛楚猛烈袭来，我的鬼体开始飘忽，视线所及只剩青绿。记忆空间晃了一下，我稳住魂魄，趁机从空间缝隙逃了出去。
一得自由，我飞快地向来路奔去。还好，时间来得及。待我赶到奈何桥时，地煞魂阵猛烈震动，煞气疯狂涌入忘川河，魇灵正与阴司大战。
我此时方认出，魇灵竟是判官叔叔，他的变化好大，连阴司都未能识破，还将他重用。想来他是废了赏罚笔才有这般变化。只是时间紧迫，我顾不上与他多说。
我匆匆来到奈何桥，看着桥头的‘奈何’二字，晃了晃神。随即按耐住心中的悲怆，走到碑侧，将插在碑后的幽冥钗拔了出来。
此钗一除，整个幽冥变了天色。奈何桥上禁制大开，将正在酣斗的阴司、判官弹出老远。即使有轮回鉴在手，但他们二人不入轮回，受不得轮回金光。
我放出幽冥火，地煞魂阵轰然崩碎，阴司吐了一口血。这魂阵与他相连，他辛苦修成的神体伤得不轻。但这远远不够，只有幽冥本源才能真的救回忘川。
我的源力已被抽取，想要收回，唯有用幽冥火灼魂牵引本源。心念一动，魂力运转，这次我不再顾忌，因我不能顾忌，只要稍有迟疑，忘川便回不来了。
幽冥火烧在我体，我不觉得痛，因为我知道，忘川比我更痛。他在这河畔苦等千年，我却逍遥自在了千年。当他看着往渡的女鬼一个个经过却都不是他要找的人时，内心何等凄凉？当他看到阴司拿着幽冥钗时，又该是多么的心灰意冷。
如若可以，我多希望，可以替你苦、替你痛。
“奈何，你疯了。你这样做会魂飞魄散的。”阴司急呼。
我不理会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忘川河，那里的河水已经由清澈变成了黑色浆水，渐渐凝聚成一条长龙的形状。我记得，忘川的本体便是这个形象。
幽冥之力果然随着我的灼魂蠢蠢欲动，阴司如何压制也是徒劳，最后化成千万缕涌入我的身体。我借着幽冥钗小心翼翼地将源力渡给忘川。久而久之，他的本体逐渐清晰，黑色的浆水缓缓褪色，泛着点点金光。
阴司怒极，大吼：“奈何，我那么爱你，你却为了他不惜毁了自己，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
“阴司，你从不爱我。从前你对我好，是因为孟婆对我好。能让孟婆倾心相待的岂是寻常鬼。后来你对我好也不过是想借我手登上王位。而我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我是幽冥本源的化身。”
“你虽掌控了源力，却不是本源。没有本源的幽冥就是一片死域，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于天地。你可以毁了忘川，但必须留下我。只是你可曾想过，忘川为何会拥有源力？”
“你一定没想过，因为你急于执掌幽冥，你需要幽冥之力。若非成亲那日忘川带我看了他的真身，我亦没有想到，他竟是幽冥域的化身。”
“什么？”阴司大惊。
“他若消散，幽冥域即消散，轮回亦消散。三千年，天界始终未发现幽冥的异常，想来你是将忘川的九天离幽阵搬来了吧。我就不追究你了，天界的人应该快到了。”我轻轻地道。
阴司丧失源力，他的神体已然崩溃，只剩魂体犹存。一道黑白魂锁套在他身。魇灵，即判官开口道：“老夫便是天界派来的使者，奉天帝之命，捉拿犯上作乱、搅乱幽冥的叛逆阴司及其党羽。”音落，众多天兵现身，鬼精、鬼头等皆戴着枷锁。
判官判官，判前生之过，来世之福。赏罚笔赏罚分明，有功嘉赏，有过责惩。失了赏罚笔，天帝给了他拘囚的权力。他无恙，我便宽心。
判官冲我笑了笑，带着天兵离去。
河畔之上金光汹涌，水龙长啸，振体飞天，盘旋数周而回，化成一个清隽的男子。我眼前一黑，魂体摇摇欲坠。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灌入体内，灼魂的痛楚渐渐消解，灵台亦清明，此外，我还感受到源力渐渐回体。
我睁开眼睛，却是忘川在向我灌输源力，轮回金光穿梭我的魂体，修复我的灼伤。
我催动魂力吸收金光，也吸纳着源力。良久，我周身青光暗涌，念头一动，千万缕幽冥火的火苗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凝聚成金色的幽冥火。
我收起火焰，向忘川走去。他看着我，细细打量。我也不言语，我知道，他心中定有许多疑问。既然他回来了，我们有很长很长的时间，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的神情淡漠，看不出悲喜，与我初见他时分外不同。不过没关系，他是忘川，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忘川。
“你是谁？”他问。
“我是奈何。”
他眉头一皱，似在思索这个名字，末了，他看向奈何桥，‘奈何’二字明晃晃地立在那里。
我又道：“我是奈何，为你而来。”
他看了看桥，又看看我，先是茫然，随后展眉，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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