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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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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有一个习惯,从他的气质外表和行为惯性上估计很让人猜不出来。他习惯每年圣诞的时候,去巴黎呆着。
这倒不是矫情。白少是个潜在的艺术青年,这从他酷爱摄影可见一斑。事实上,在伦敦的时候,他就没少往大英博物馆和国家画廊跑,虽说后者号称也是排世界前三的美术馆,但他还是觉得不过瘾,仿佛总缺点儿什么。这点儿缺的,让他后来在巴黎找到了。
其实倒不是说白玉堂有多懂艺术,他只是觉得,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美好的东西,而这些传世的色彩与画面,无疑算得上是其中最凝粹的、最饱含激情的、最让人赞叹的数类之一。时不常的把自己浸进去,白玉堂觉得可以提升自己对生命丰润度的满意感。
国家画廊是不错,但那大红的墙壁、沉重肃穆的古典风、还有迷宫似的闷暗走廊,却让天性一缺氧就头晕的白玉堂相当的不爽。
艺术是让人心情愉悦着欣赏的,不是用来堆积的,他以为。
所以他会爱上奥塞火车站,那几乎不可避免的,更不用说,比如,罗丹的小屋,开着长条的窗子,就着窗外小巧而精致的花园,看阳光直接窜到青铜黄泥雪花石的表面,从每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使劲的蔓延,使劲的闪烁并且折射……
而之所以是圣诞,理由更是简单——那是巴黎这个全天候旅游城市唯一还能得点儿闲的时候了。当然圣诞夜和节日当天美术馆是关门的,那他也多的是地方去,卢森堡公园喂喂鸽子、蒙玛特上看小丑和街头画师、或者,干脆找个教堂猫着去。
今年他也不想例外。或者说,他更加满怀了期待——他要从今年开始的每年圣诞,都不再是一个人过!
但当他已经准备好死缠烂打要展昭陪他去巴黎时,那猫只一句话,便让他的期待烟消云散了,“不行,我要打工。”猫说。
看白玉堂迅速黯淡的脸色,某猫只得好声好气的解释:“你知道,圣诞假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偏德国学生又都请假回家了。老板一个月前就问我能不能上工,我既然答应了他,总不能事到临头又放他鸽子吧?……要不下回?下回你早点跟我说,我一定奉陪!”口气似哄小孩子,就差没摸摸脑袋,说,乖,别闹~
白玉堂无奈到怄,但又有什么法子,展昭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涉及到“答应了XXXX”,就任凭怎样也说不动了。好吧,至少他也算答应我了,白玉堂叹着气想,好歹下回这猫就逃不掉了。
想想长达两周的假期,居然无猫相伴,如果不是机票是半年前就定下的,白玉堂没准就赖着不去了。
结果白玉堂果然就后悔了。
他在巴黎呆了三天。第一天,他泡在奥塞,几乎是毫无意识的游走于各个他曾经万分钟爱的印象派厅堂,又或是长时间的对着荷花池或跳芭蕾舞的女子发呆。他无可抑制的想象着自己曾经的幻想——幻想可以和猫儿一起来看这些能够在瞬间捕捉他视线并触及他灵魂的杰作。他几乎是本能的觉得,他所爱的,展昭必定会欣赏。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这样笃定的认为,仿佛是生就注定的、靠嗅觉都可以明了的事实——那猫儿,既然如此轻易的捉住了他,那显然生就是他的知己了。可是,可是多么想亲眼看见哪!多么想亲眼看见,那一点点感动,或一点点欣喜,悄悄的绽放在猫儿如玉清淡的眉间,然后让那温润的脸庞,就不知不觉就透出光来,璀然生辉!
接下两天就是正日子,街上潇潇索索,只有满墙满楼的圣诞老人,以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企图爬进家家户户的窗子里。
白玉堂彻底的无事可干了,他甚至不太敢去看那小丑,红鼻子的小丑年复一年的为破碎的气球而神伤,往年的白玉堂都可以微笑,然后抛出一枚硬币,而此刻,他怕自己笑不出来。于是只得暴走于这个城市的街头,沿着塞纳河一直走一直走,终于经过小岛,那家老冰淇淋铺子居然还开着,其实白玉堂此刻需要的是一大杯热腾腾的咖啡,但他还是过去买了个双份的朗姆酒香草冰淇淋。“圣诞快乐!”笑意盈盈的小姑娘给他舀了大大的两勺,柔软的法语里有种甜美的腔调。
“圣诞快乐。”白玉堂扯了扯嘴角。不,他一点儿也不快乐!一点,也不!
第一口冰淇淋,凉意泛滥、味蕾冰冻,期待的熏然和浓香都没有出现。白玉堂突然发现,其实巴黎的圣诞,一点也不好看。灰蒙蒙的建筑光秃秃的树,连赛纳河水都仿佛冻土层上没精神的泥水,哆哆嗦嗦的不知是该流淌还是该冻着。甚至,连冰淇淋,都不是甜的!
他终于忍不住。
扔掉冰淇淋,跳上地铁,飞驰回住所,提了包就直冲机场。
后来这事被赵灵知道了,小妞儿笑话他,说亏你还是学经济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张“最后一分钟机票”都能抵上你之前的十个来回了,那当初就别逞强去啊~
白玉堂没有回答。其实,他哪里有逞强呢,他是不知道呵,不知道原来思念上来了,会是这样甩不掉、放不开、赶不走,生生的简直能把人缠死……
白玉堂回到康城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折腾了大半天,搭最快的航班飞斯图,又转火车,基本上是个人都会觉得累。但白玉堂最累的还不是身体,而是心底的某个地方,一路的火烧火燎,一路的跳腾如沸,白玉堂怀疑如果不让它立时平息下来,自己就肯定过不了这夜了。
所以他背着大包,直接就奔寿司吧去。
展昭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倒是真正的惊讶了。原本永远神采飞扬的白玉堂有点困顿的突然出现在寿司吧的玻璃大门外,硕大的背包被扔在脚边,身上一件银蓝的大衣仿佛经过长时间的蹂躏,皱皱巴巴的裹在身上活似条大抹布。最惨的却还是那个人,灵动激扬的一张面孔此刻竟有点呆滞,只顾对着自己傻看,眉尖不自觉的蹙着——其实他一不耐烦就会皱眉头,但这会儿,却让展昭看着仿佛有无限委屈似的。他这去的是巴黎啊,又不是埃塞俄比亚,怎么才三天就憔悴了好多?展昭一边想着,一边匆匆的走了出来。
“怎么这就回来了?”瞟了眼地上的背包,又伸手探了探白玉堂的额头,“才下的飞机?怎不回去歇着?你,还好吧?”
其实白玉堂在看到的展昭第一眼,就感到平静像温柔的海水,渐渐的将自己包裹了。展昭的指尖有股酸甜的气息,拂过他在冬日的夜风中浸的太久的面孔,就一点点温度,也能留着,长久的不散。他觉得心一下子就变得很柔软,仿佛阳光轻洒,仿佛熏风缓送,仿佛音乐流淌。他想一把抓住那只手不放,他想说我回来了因为我想你了,他更想再不管其他再不用顾忌的去放手拥抱……
但是他不能。
他只能轻轻的捻了捻那只手,在它还没有来得及缩回去前,然后说:“我饿了。”
展昭都有点想笑了,他深深的看了眼白玉堂,今天的他不若往日聪明外露,几乎有点憨,因此眼底一点点挣扎就分外的明显。
“你等我一会儿。”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胳膊,帮他点了份吃惯的拼盘,就转到内厅去了。
白玉堂一下就蔫儿了,展昭不但就这么把自己扔下不管了,连寿司,都不是他亲手去做。此刻吧台里的是个来自尼泊尔的师傅,与白玉堂都是熟的,将寿司递给他时,很有点不怀好意的冲他直笑。
白玉堂正没心情理他,只顾恨恨的咬着寿司,觉得自己这一天可真够倒霉的,吃什么都觉得失了味儿。
然后展昭突然的就回来了,已换好衣服,笑笑的坐在了他身边。
“你,你下班啦?这,这么早?”白玉堂忙不迭的吞下口里的寿司问,未经咀嚼的米团差点没把他给噎着。
“不是,我向主厨请了假。”展昭帮他顺了顺,递给他一杯茶,“反正今天人不多。而且,”他停了一下,白玉堂有点怀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那双清澈含笑的眸子里,看到一闪类似温柔的神情,“而且,总不能让你再等到半夜吧。”
尼泊尔师傅很郁闷,他觉得如果让别的客人看到白玉堂吃寿司时那个神速和同展昭肩并肩离开时那个兴高采烈,人还不定以为吃寿司是个多么让人有苦难言的酷刑呢。何况,那小子还拐走了展昭,留自己和另一个孟加拉师傅独撑这假日的夜晚。想想就有气啊,于是临别他非常不厚道的喊了一句:“Ciao~,白,情人节快乐噢!”
“是圣诞节快乐吧?情人节还没到呢!”另一个没啥花花肠子的孟加拉师傅憨憨道,被尼泊尔白了一眼,“你不懂,就表乱讲!”
“坐车回去吧。”经过车站时,白玉堂照例当它是透明,却被展昭拽住,“你背这么沉个包,就别走回去了。”
白玉堂满心的不乐意,车站就在自己家门口,十几分钟就到了,然后,这猫儿肯定就毫不动容的与自己挥手再见啦。这这这,这一番奔波才换得十几分钟相聚,摆明了这夜还是过不下去啊!
白玉堂想耍个赖,蛮横一下。但想想,自己这包也真的够沉,半个月的换洗衣物加笔记本加书加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堪堪半个人高,刚背上还不觉什么,走长了,真挺吃不消的。而关键是,如果自己坚持要用走的,结果八成就是展昭来背这个包了。
所以他低着脑袋使劲的郁闷了一把,然后抬头说:“行,但我这会儿不想回家,不如你陪我去栈桥上坐坐吧。”
栈桥在火车站后,也许本是废弃的码头,但此刻正通向湖的深处,连接着一水中雕塑——美艳的女子手中托着两个滑稽的小人——白玉堂本以为是个什么远古神话中的女神,不想查了资料才知,竟是十四世纪时颇负盛名的交际花,手中小丑,一为国王、一为教皇,讽喻黑暗中世纪,被美色玩弄于股掌间的王权和神权。而现在,小城再不是权力和金钱的交汇之地,岁月涤尽血腥,留下来的,只守着一方湖水,静静的安稳于尘世,于是那沉积了多少故事的雕塑,也只是作为康城的标志,安详的对着阿尔卑斯若隐若现的雪峰。
白玉堂和展昭就坐在栈桥的尽头,倚着雕塑的基石,对着冬夜下沉谧的波登湖。无风,湖水并没有明显的起伏,只有微微荡漾的细碎灯光,看久了,也有一种眩晕之感。
因为是圣诞假日,湖边的灯都亮着,连原本在冬季停航的游船也缓缓的驶出湖上,一个个小窗子里灯火辉煌,连甲板上也是成串的彩灯,璀璨如童话世界里驶往无忧极乐的仙船,映在墨色的湖水中,彩光潋滟,斑斑如琉璃。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冬季的凛冽夹着水汽,让他疲累顿扫。展昭就坐在他身边,默默看着远处的游船,眼睛里映射一点点灯光的斑斓,如同暗夜中有一颗星在闪烁。
别看人多的时候,白玉堂往往拉着展昭说个不停。但到了只有他们两人了,他却反而安静下来,仿佛得了难得的休憩,于是完全松懈了,于是全然满足了,整个人懒洋洋的,恨不能靠着什么,眯上眼睛就打个小盹儿。展昭有时会这么觉得。
也许。但此刻不是。
白玉堂正觉自己是一天里最精神的时候,脑子里盘算的飞快,“展昭,”他突然说,“我这个圣诞夜过得可郁闷了。”
“恩。”
“所以除夕夜要补回来。”白玉堂望着远处一点闪啊闪的湖水,竭力一本正经的说。
“恩。”
“那你要陪我一起过!”
“恩。”
什么,竟如此容易!白玉堂欣喜的转头,“那春节也一起吧?”
却看到那猫儿半靠着石基,半靠着自己,竟盹着了。
其实圣诞假真没好好过的那个,是展昭。他平素就忙,又要上课、又要做HIWI(教授的助手)、又要打工、又要看书,连轴的转。一般的功课倒也没问题,但偏这学期有两门seminar的论文,是需要他挤出大段的时间去写的。所以几乎一放假,他就扑了进去,往往打工到深夜,第二天还是照常清晨即起。
白玉堂不知展昭假期竟也这样累,看他小扇子似的睫毛下,仍是覆盖不住的淡淡青色,心就无可奈何的疼痛起来。自己还真是粗心,他想,这猫儿明明就这样累了,还非拽他来湖边吹冷风。
于是白玉堂又想到展昭这样睡着了可别要着凉。想叫醒他,但伸出手臂揽了一下,展昭却自然而然的靠到了他肩上。这一下白玉堂又不舍得叫醒他了。他犹豫着再犹豫着,终于还是忍不住紧了手臂,又伸过另一只,将那猫儿完全圈了起来。
熟悉的柠檬草香,仿佛许久没有闻过了,正一丝一丝的浸了过来……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觅唯一之灵魂伴侣,
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这是徐志摩说的。
白玉堂本从未想过这什么灵魂伴侣。世人的不想,或是不信,或是怕了那不得后的失望。
但其实,那样的美好,那类似于灵魂终极归宿的什么,大约只要是人,都会禁不住的向往吧?
所以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白玉堂竟无所适从的慌乱了。
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幸运么?他疑虑。但是,猫儿,既然你真的存在,既然你已经出现,既然,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你,总不能再不负责任的溜掉吧?
白玉堂俯下首,将自己埋进展昭的发间,埋进柠檬草香的恬淡清远中……
虽然展昭半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白玉堂就是一口咬定自己答应了和他一起过元旦除夕来着。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呢?”
“你睡着了,但你确实是答应了。”
“这个,睡着了……也可以算答应了么?”展昭只是很实在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但眼瞅着白玉堂的脸倏的沉了下来,似乎想想又不对,再换过副面孔,眼睛眨巴两下,嘴角就往下挂……
“好了好了,既然是我答应了,我一定说话算话。”展昭渐渐领悟到白玉堂是个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也就是说,当白少打定主意要缠人时,明智的做法是,表企图挑战白某人的手段。
而且,不就是过除夕么,反正自己也无处可去。何况,和白玉堂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
于是31号晚上展昭就去了白玉堂的屋子。西区的单人公寓比康城其他的学生楼都新,房间也宽敞不少,就是厨房实在不大,设在进门的过道里,让人转不开身。
展昭看看实在无法施展,说,要不吃火锅吧。
白玉堂自然怎样都无所谓,只要是展昭做,“好啊,但我要吃很辣的那种。”
展昭展眉一笑,“我也是。”其实展昭平素的口味都很清淡,尤其喜欢糯米食的甜点,虽然在这德国小城吃不上这些,但白玉堂偶尔抽风会拿来取笑,展昭多不理他,有时见某人实在很欠,最多哼一声,说,白玉堂你到底是不是出生在江南啊?海外蛮荒之地呆长了,茹毛饮血的,别糊涂了吧?
于是白玉堂就咬牙切齿的蔫儿了,他喜欢牛排,往往只点三分熟的——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但在英国那地方,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但下回展昭流露出对糯米甜点的向往时,他仍然照笑不误——那猫儿平素老那么一副温润润的笑意,对谁都一个样子,看久了,真让人,真让人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恼怒!所以忍不住的就要去惹他,看他咬牙含笑的讽回来,即便牙尖嘴利有时让人吃不消,但是哪,白玉堂在肚子里偷偷的回味,某人眼睛斜扫过来,眉梢上挑,薄怒含谑,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眼睛那个明亮,侧面那个生动啊~,就算被猫爪子多挠两下也是值得的啊啊啊~
白少还在那边陶醉个没完没了,猛地脑门儿上被敲了一下,“想什么呢!”展昭拿了一袋红呼呼的东西冲他晃晃,“你说了要吃辣的哦?”
白玉堂登时有点傻眼——他眼睁睁的看着展昭把小半袋红辣椒倒进油里开炒,然后和着别的调料一起拌进正煮着的锅底汤里,那锅清爽的骨头汤立时浮起一层亮闪闪的红油,空气里也瞬间弥漫上一股同时引人口水和眼泪的刺激分子,然后小红尖辣椒们就只只浮了上来,堪堪铺满了整个汤锅。
“你,你这是熬火锅汤呢,还是做水煮鱼啊?”白玉堂有点结舌。展昭是故意的吧?这,就算要和自己别苗头,也要先问问胃的承受能力吧?白玉堂想想展昭平日那清清淡淡的口味,倒是担心了,“你别到时胃疼……”
展昭只是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淡淡说,“别傻站着,把花菜洗了吧。”
展昭准备的涮锅菜着实不少,占满了白玉堂屋子里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实在摆不下了,白玉堂只得拖过矮桌放火锅。地板上本就是大大小小的垫子,两人盘膝坐了,一人一支啤酒,看着锅里红油沸腾,袅袅的水雾伴着屋里本就旺盛的暖气,一时间让白玉堂颇觉得有些热切和暖的过节气氛。
他兴高采烈的舀了一大勺肉丸,是展昭自制的,此刻那猫儿正笑眯眯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他也咧嘴一笑,夹了一个就放进口中……
“嘶……咳,咳咳咳……!!” 白玉堂辣的差点没跳起来,不住的吸气,然后擒过啤酒就灌,一口喝得急了,又呛着……一张脸涨得通红,额上都发出汗来。
“哟,真对不住。”展昭含笑过来帮他拍,“诶,你说要吃辣的,我就多搁了点……”看白玉堂不咳了,笑盈盈的夹了瓣沾满辣油的花菜,面不改色的吞下去,“早知道你其实不能吃辣……”
“你果然是故意的!”白玉堂看展昭嘴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给刺激的,酒瓶一搁,咬牙笑着就扑过去抓某人的腰。
展昭怕痒,这是白玉堂无意中发现的弱点。
“哈,别闹!”展昭的腿还盘着,一时站不起来,只得竭力的往后躲。但白玉堂的敏捷也不是盖的,眼看要触到了,展昭只得身往后仰,一只手擒住了白玉堂的手腕,用力往外扯。
“诶,小心!”白玉堂眼看展昭后仰的方向脑袋就要磕着柜子突出的角儿了,忙得要去掩。展昭却误会了,抽出腿来一挡。白玉堂本来就不稳的身子就整个儿的扑了下去……
“诶哟!”展昭的脑袋终于不负众望的砸上了柜子,身上也被白玉堂撞得个结结实实。
“啊呀,撞哪儿了撞哪儿了?”白玉堂慌慌张张的就要替展昭去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完全压在展昭身上,手托着那猫儿的脑袋,脸颊,已经与一只通红的猫耳朵,相差不过分毫……
“白玉堂!”展昭微恼的声音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后面一点点肌肤,白玉堂蓦然惊觉。他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去,一张红透了猫脸近的就在鼻尖底下,仿佛连眼睛都红了,却润润的晶莹剔透,睁得圆圆的瞪着,连自己的影子都映进去了。
白玉堂一下子觉得心跳得很急躁,他一动都不敢动,连视线都不敢往下移,就这么直勾勾的与展昭互相瞪着。
火锅还在不停的沸着,暖气也仿佛在不断升温。白玉堂觉得自己热得大约呼吸间就能点燃一张纸,就好象发高烧一样,脑子也越来越晕,只是本能的不敢动,全身只靠一只手撑在地板上,都酸得麻木了,还是不敢动,生怕只要动一点点,就再也瞒不过展昭啦……
又或许,就干脆不要瞒好了……
可万一他不接受……
白玉堂脑子混乱一片,身子却仿佛受不住重量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沉。
“白玉堂……”仿佛也呆住了的展昭突然轻声道,“啤酒,都洒了……”
白玉堂这才发现地板上一片潮湿,原来展昭身边的酒瓶被撞翻了,此刻还带着凉意的液体漫了一地,甚至,浸湿了展昭的背。
白玉堂终于噌的跳起来,也不看展昭扭头就窜了出去,片刻后,从浴室里拿来抹布,展昭已经用纸巾盖住了水渍,两人都埋头一顿收拾,才终于弄干净了,也终于不再是两只煮熟的虾子。
尴尬一笑,白玉堂说:“没撞疼吧?”又说,“你衣服都湿了,换一件吧?”
展昭看着清瘦,肩宽长短却与白玉堂都不相上下,那是件湖蓝色的长袖T-Shirt,本是紧身的款,穿在展昭身上却是宽瘦适宜,说不出的合身。最要命的是那个气度,白玉堂有点愣神的想,怎么可以这样,光站着,就是清朗爽气,就是能自然而然的,让人心平气静。
其实本来展昭照例着白衫,白玉堂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换上了这身,配着四面纯蓝的墙壁,如浑然天成般的契合,就让他不由得臆测,也许他毫无道理的爱上这个人,就如同多年来毫无道理的钟爱蓝色一般,是生就注定的呢。
“展昭,你真适合蓝色。”他几乎是冲口而出。
展昭失笑,“知道你喜欢蓝色——也不用恨不得放眼都是一水儿的蓝吧?”
谁要那一水儿的蓝呢,白玉堂有点泄气的想,只要你这一抹就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