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88、巫图

　　旅行球开到一半就卡住了，还“嗞嗞”冒火花。

　　深蓝色的雷电忽然出现，裹住了整个球。

　　“轰隆”一声，大球被炸了个粉碎。

　　土坑变得更大了。

　　坑里的雷电嗡嗡作响，慢慢散开了。

　　里面有个人。

　　那是个红头发的吸血鬼，脸色有点苍白，留着圆圆的、短短的寸头，眼睛是浅黑色的。

　　她看起来是个年轻的吸血鬼，身高两米一，比亥歇尔低了半个头，与莫古尔差不多高。

　　她穿着一身黑色军装，手里抱着小盆栽；左边的肩膀上，有一只正在打哈欠的金色小飞虎；右边的肩膀上，有一只穿着橙色斗篷、半透明、水蓝色的八爪生物。

　　这位青年环视一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看到那群大大小小的吸血鬼，她松了口气，心想：“冥姥姥，她们都在！”

　　她先用自己的家乡话“问候”了亥歇尔：“月皇阁下，您还健在呀——真是太好了！月崖的维护费，您可以先欠着。我要在妖界多待几年，等我回去的时候，您再给我就行！”

　　亥歇尔：“……”

　　然后，青年看向那群一看就是“妖界居民”的人，清清嗓子，郑重地说：“咳咳，大家好！——你们好，听得懂吗？”

　　辛豹举手说：“宝宝懂！”

　　“谢谢你，小朋友！我也听懂了！”青年高兴地说，“你们好，我叫‘雷九半’，‘九个’的‘九’，‘半夜’的‘半’。

　　“我是黑海星域司法队第一支队队长，应‘大公爵阁下白晓渔’的要求，来妖界进行友好的交流……”

　　说着，雷九半悄悄打开一个小光屏看了看，接着说：“咳，抱歉，刚才忘词了！我不太擅长‘外交’，比较擅长抓犯人……

　　“嗯……这个小老虎，叫‘白五琻’；这位……像个小章鱼的汪洋星人，叫‘水大力’，来自坤海星域；这盆草，叫‘战青烨’，小名‘菜菜’，也是坤海星域的……”

　　她磕磕巴巴地说着，不敢看巫图几人的眼睛——尤其是巫图和山白的眼睛——总觉得压力特别大！

　　众人：“……”

　　她们看出来了，这姓“雷”的小子，的确不像正经的外交官。

　　桑泽国最懒的妖——洛丘，今天是个“小小的沙骆驼”，正和猫战一起趴在虎鹰头上看热闹。

　　她一边嚼着青草，一边懒洋洋地问：“小娃娃，你多大了？有没有一百岁？”

　　“噗！”吸血鬼们捂嘴偷笑。

　　“……下个月我就满两千岁了，阁下。”雷九半头上亮起电光，红着脸说，“我们吸血鬼，能活到五百岁就算成年了，不是……不是娃娃……”

　　“哦！是个大崽崽！”洛丘理解地点点头。

　　雷九半：“……”

　　众人露出善意的微笑。

　　都孚尔站在亥歇尔背后，一边眼馋地看着她肩上的机甲小人，一边小声说：“渔岭和坤海建交，肯定不是雷九半的功劳……”

　　亥歇尔抿嘴一笑，扬声问道：“雷队长，白晓渔为什么让你……们来这里？”

　　这个问题，其她人也很好奇。

　　大家围过来，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

　　象乙挥挥手，清理掉满地的杂物，招呼道：“小子，坐下说话！”

　　雷九半听话地走到草地上，一屁股坐下来，讪讪地说：“我们几个……是外星语——就是你们妖界的语言——学得最好的。”

　　大家听了，不约而同地看向白五琻。

　　小飞虎扇着蓝色的小翅膀，说：“嗷——”

　　众人：“……”

　　雷九半解释说：“她听得懂！只是不会说……”

　　众人又看向水大力。

　　水大力安慰地拍拍雷九半的头，笑着说：“你们好，我是彩虹幼儿园的园长，今年三百零一岁。”

　　众人：“……”

　　铁三禾扭头看巫图。

　　巫图点头，小声说：“没错，她是僵种。”

　　想了想，她补充道：“三个小个子，都是僵种。”

　　铁三禾：“……”

　　风早听到了，和苗苗说“悄悄话”：“苗苗你猜，小老虎有几岁？我猜——一百岁！”

　　苗苗说：“猜？苗苗猜……小猫猫——是宝宝！”

　　水大力和吸血鬼们都笑了。

　　水大力说：“小五是白阁下领养的孩子，今年有三千多岁了。”

　　“哦！”孩子们惊叹。

　　接下来，“妖界”的民众和“凡界”的客人又聊了一会儿，互通了名字。

　　一个不小心，大家把菜菜忘了。

　　因为花盆里的小草软趴趴的，一动不动。

　　苗苗说：“巫巫，菜菜说——渴了，渴了，要水！”

　　卜二旦好奇地飞过来，变出一团水球给小草浇水。

　　小草喝了水，“噌”地立起来，动了！

　　她有七片青色的叶子，每片叶子顶端都连着一个红色的小花笼。

　　她的“头”，是个紫色的毛绒球。

　　菜菜伸了个懒腰，从茎上长出很多又细又长的“丝叶”——抱起她的小花盆就往下跳。

　　孩子们好奇地蹲在旁边看。

　　菜菜轻松落地，踩着花盆跳出来，用她的丝叶举起花盆，把盆土倒掉。

　　然后她甩着根须跑到附近的土坑里，挖了一坨松软的泥土。

　　她把泥土仔细地填进花盆里，扫掉花盆边沿沾到的土粒。

　　最后，菜菜顿了顿花盆，又把自己种了回去，七个小花笼“泠泠”作响。

　　听到这声音，混沌天蛾们抖了抖，躲得远远儿的。

　　“蒂呀！”孩子们为菜菜鼓掌。

　　菜菜听懂了。

　　她娇傲地点点脑袋，变出一个大光屏，在上面写道：“你们好，我是菜菜，今年二十三岁！我是战蛾士，我是名人！我的女儿子是最厉害的人类……”

　　“菜菜！”苗苗摇头说，“苗苗，不懂！”

　　菜菜卷着叶子想了想，把光屏上的文字变成“语音播放”的模式。

　　这下，孩子们都听懂了。

　　风早说：“我叫风早，是大熊猫！”

　　苗苗说：“苗苗，苗苗！胡萝卜！”

　　卜二旦说：“卜二旦，龙！”

　　“柯卯……石头！”

　　“山鱼，我是一条鱼！”

　　“山骨——霸王龙！”

　　“尼召召，沼泽妖！”

　　“毛球，刺猬，机械族！”

　　“大牙，机械族！”

　　一个吸血鬼幼崽说：“亥米尔，吸血鬼！”

　　辛豹说：“辛豹，嗷——”

　　猫战说：“猫战，喵——”

　　太我说：“啊噗呜！”

　　小白鼠说：“吱！唧唧！”

　　……

　　孩子们和新朋友聊得很高兴。

　　雷九半突然想起一件事，大惊失色地叫道：“糟糕，忘了检疫的事！”

　　蜂见律说：“没事儿，刚才铁老板给你们消过蠹了！”

　　“是刚才——感觉要刮掉我一层皮的……妖术？”

　　铁三禾点头说：“放心，那叫‘清清术’，没有‘副作用’。”

　　“那我们要打什么疫苗呢，各位阁下？”

　　“阁下”们突然沉默了。

　　“我世界”环境好，民众身强体壮，根本用不到疫苗……

　　山白大方地说：“这简单！到我山里吃几个蘑菇……”

　　“不行，蘑菇太刺激了。”巫图摇头说，“这样吧，擎天桑的果子没那么刺激——你们试试。”

　　巫图打开一个白色口袋，递给雷九半。

　　水大力探头看了看，说：“像桑葚……好吃吗，巫姥姥？”

　　巫图笑着说：“你们尝尝，多吃几个也没事。”

　　“这是——‘没有疫苗’的意思吗？”雷九半心想。

　　另一边，菜菜交了新朋友，想和大家分享她最爱的零食。

　　她在叶子底下翻出一个绿色小布袋，用丝叶从袋子里抓出一团彩色沙粒，举起来给大家看。

　　“花椒便便！”苗苗大声说道。

　　机械族们一听，如临大敌地往后退。

　　其她孩子也摇摇头，拒绝菜菜分享的“零食”。

　　过了一会儿，光光跑回来说：“咦！一点都不难受！菜菜的零食跟彩虹沙不一样！”

　　孩子们围过来，好奇地观察菜菜的零食。

　　“真的很像彩虹沙呀，可是没有香味……”风早说。

　　菜菜说：“对呀，就是彩虹沙！你们这里也有吗？”

　　田二点头说：“有的，但是它的香气会腐蚀金属……”

　　“唔？”菜菜用她的毛球脑袋吃了一粒彩虹沙，疑惑地说，“你们都不处理一下吗？我们那里，要泡一种药水，去掉香味……”

　　在场的“科学家”一听，不由自主地走过来，紧紧盯着菜菜。

　　菜菜一点也不怕，问道：“你们要尝尝吗？”

　　众人齐刷刷摇头——除了米桃。

　　米校长捏起几粒尝了尝，咂咂嘴，点头说：“不错，真不错！”

　　众人：“……”

　　雷九半说：“原来你们这里也有彩虹沙呀！我以为那是坤海特产呢……哦，对了！差点就忘了大事！！”

　　她掏掏口袋，掏出一个白色空间口袋，交给亥歇尔说：“月皇阁下，这是坤海星域赞助给吸血鬼的拟人药剂。这里面有一百多份，你们一人一份……”

　　都孚尔眼睛微眯，说：“拟人药剂？”

　　雷九半没理她，只对亥歇尔说：“拟人药剂，就是字面的意思——它能让智慧生物拥有变成人形的能力。”

　　“你是说……”亥歇尔小心翼翼地抓着布袋。

　　“对，也能让退化的小蝙蝠重新进化成人形吸血鬼！我们吸血鬼喝了药，现在都不用特地喝血了；飞行的时候也不用把翅膀变出来；而且……”

　　说着，雷九半凑近亥歇尔，用悄声波对她说：“而且吃东西不会放臭屁！”

　　亥歇尔：“……”

　　“嘶——”吸血鬼们深吸一口气，内心激动不已。

　　科学家们又齐刷刷把目光放在雷九半身上。

　　雷九半抹了一把虚汗，说：“咳，月皇阁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

　　雷九半说：“药剂的味道有点奇怪。”

　　都孚尔和力兹尔几乎同时想到了彩虹沙，深深地沉默了。

　　雷九半说：“因为药剂的核心材料，是彩虹森林的……彩虹沙。

　　“它是由彩虹蚕的粪便完全发酵以后得到的；虽然用药水洗掉了香气，但做成药剂……还是有一点味道——月皇阁下，怎么了，您有在听吗？”

　　吸血鬼们：“……”

　　其她人：“……”

　　不提月崖族的吸血鬼们如何纠结，“我世界”的“领导”们经过认真考虑，决定让星际友人留在加另外——先请人借住在卜一司的蘑菇城堡，等新房子盖好了，再请人住进去。

　　雷九半松了口气：“谢谢！我们身上没有妖界的钱，也没有这里的身份卡——啊，您真是好客的领主，巫姥姥！我们带了很多特产，您……”

　　巫图：“……”

　　深夜，格外热闹的鬼节即将过去。

　　孩子们都去睡觉了。而加另外又来了一位客人。

　　渡者来了。

　　她带来了木将和翼送的节礼。

　　高大的草篷舟停在蘑菇城堡的池塘里，把水骨挤到角落去。

　　渡者立在船头，手握竹篙，与池塘里的“银呆呆”大眼瞪小眼。

　　她在等“我世界”的回礼。

　　按理来说，一般人是看不见渡者和她们的“货船”的。

　　但这位渡者，今天心情不错。

　　吸血鬼们看着身披黑色大斗篷的鬼秘女人，紧张地咽着口水。

　　“冥姥姥！好可怕的感觉……”她们心想。

　　池塘不远处，一群人围坐在太阳树下，一起商量给木将和翼的回礼。

　　因为那两位大姥真的送了很多东西。

　　现在，人群中间的草地上已经放了很多“袋”回礼了——

　　有太阳石和太阳果，有时尚杂志，有飞板飞车飞船，有机械战甲，有海产，有山货，有苗苗元夜，有铁皮西瓜……堪称“应有尽有”。

　　巫图并不在人群中。

　　她放下回礼就去东山了。

　　山里有条瀑布。

　　瀑布下有个大水潭。

　　水潭边有一棵大树。

　　巫图靠坐在树干上，问道：“天姥姥，您有土姥姥的消息吗……”

　　一片金色树叶飘下来，落在巫图的鼻尖。

　　巫图愣了一会儿，拈起叶子，笑道：“是嘛……那就好！”

　　她握着叶子，倚着大树，带着轻松的笑意，睡着了。

　　大树轻轻摆动。

　　金色树叶“沙沙”地响，就像山间的溪水涓涓流淌——淌进巫图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