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87、黑球

　　七月十四日，鬼节。

　　天蒙蒙亮，娏山里的探险者还没起床。

　　山顶的白云宫殿里，飞出一架像彩云似的小飞船。

　　飞船在半空隐身，不知道去哪儿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从山顶上歪歪扭扭地飞起来，飞向北边。

　　清晨，加另外的领主还在睡觉。

　　而东山的动植物已经开始觅食了。

　　山脚下，来了很多动植物。

　　它们有的抱着果子，有的叼着鱼，有的捏着虫子，有的衔着草籽……还有几只大蚂蚁扛着漂亮的大叶子。

　　领头的小家伙是一只狐狸幼崽。

　　小狐狸背着石板和竹筒，在竹屋后面走来走去。

　　眼看天要大亮，小狐狸还是没想好要把东西放在哪里。

　　它心里一着急，就把它的竹筒扔到竹屋后面的窝棚里。

　　竹筒里面是东山的狐狸们今天早晨一起收集的露水。

　　其它动植物有样学样，争先恐后地跑进窝棚里，把它们带的东西放下来。

　　东西太多了，窝棚太小了。

　　小狐狸指挥大家把东西挪一挪，挤一挤；实在堆不下，就把东西摆在竹屋和窝棚之间的过道里。

　　“叩叩叩。”竹屋门前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大家一哄而散，跑回东山去了。

　　临走前，小狐狸爬到“杂物”堆上，留下一块薄薄的石板。

　　石板上画着一只狐狸和一个人，背景是一座大山。

　　“叩叩叩……”门又被敲响了。

　　“请稍等。”

　　竹屋里的人醒了。

　　巫图穿上一套红色的衣服，给苗苗系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腕带。

　　风早变成人形，自己换好衣服，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

　　“来啦——”风早开门说，“谁呀？”

　　访客是个光头的小孩儿，看个头只有两三岁。

　　她有青色的眼睛，眉毛也是青色的，脸上有几片青色鳞片，穿着一件红色短袖和一条红色的背带短裤，脚下是精致的草鞋。

　　“小鱼儿！”风早惊喜地喊道。

　　“早早，早上好！”山鱼笑眯眯地抬头说。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红色大礼盒。

　　巫图带着苗苗走到门口，笑问：“小鱼儿，你怎么来的？”

　　“飞过来哒！白白说，要锻炼身体！”山鱼说着，举起她的大礼盒，“巫姥姥，这是我和白白一起做的，送给你！”

　　“谢谢！”

　　巫图收下礼物，递给山鱼一个红包——里面有个贝壳形状的金币。

　　“谢谢！”山鱼喜滋滋地藏起红包，说，“巫姥姥，早早，苗苗，我们走吧！”

　　“去哪里？”风早问。

　　“娏山呀！大家都到啦，就差你们和白白！”

　　“你家有没有饭？我们还没吃早饭……”

　　“有的，有的！有好多大包子！今天大家一起吃烧烤，一整天！”

　　“蒂呀！苗苗，我们走！”风早拎起苗苗放到口袋里，一马当先地飞到天上，回头说，“小鱼儿，你不走吗？”

　　山鱼站在原地挠挠脸，看向巫图。

　　巫图像是早有预料，蹲下来，张开手说：“来——”

　　“谢谢巫姥姥！”小娃娃扑进巫图的怀里，高兴地说，“我飞不动啦！白白说巫姥姥会带我一起回去——真的诶！”

　　巫图失笑，关了门，也飞到天上。

　　“走吧！”她说着，回头看了看，然后轻轻挥手——给东山送去一阵风。

　　“谢谢大家的礼物……”缥缈的声音随风而去。

　　轻风卷来一片乌云。

　　乌云笼罩山顶，下了一场绿色的光雨……

　　娏山的石林中多了一大群人。

　　其中，吸血鬼是最多的。

　　人形的吸血鬼正挎着篮子采蘑菇，身边跟着爱捣乱的小蝙蝠。

　　都孚尔咧着嘴，拎着一个机器到处走，一边采集样品一边想：“冥姥姥，没想到不用抽号就上来了——蒂呀！”

　　除了吸血鬼之外，人群中有人类，有妖族，有机械族，有兵魄、鬼娃娃和混沌天蛾，还有一个“吸血鬼鼠妖”。

　　她们在天上，忙着布置浮在半空中的野餐台——或者喝奶。

　　大家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或戴着红色的帽子、腕带、领巾、围兜……

　　鲜红的血色正是鬼节的颜色。

　　巫图她们到的时候，野餐台已经布置好了。

　　大家和巫图交换礼物，拿着巫图给的红包，乐呵呵地开始今天的“烧烤大会”了。

　　野餐台上炊烟缭绕。

　　风早和苗苗一左一右，一起抱着一个大包子，皱着眉头。

　　“呸！”风早扭头说。

　　“呸呸呸！”苗苗扭头说。

　　“哎呀，你们好浪费！啊呜——挺好吃的呀！”山鱼也抱着一个大包子，含糊地说，“鱼……不挑食……”

　　风早和苗苗沉默了。

　　“啊——巫小妹，救命啊！”

　　天上响起一声尖叫。

　　巫图眉头一皱，往天上丢了一个结界。

　　结界在半空兜住一艘快要断成两半的飞船和一只小蘑菇。

　　飞船小小的，像彩色的云朵；小蘑菇左半边的身体黑漆漆的，右半边的身体亮晶晶的。

　　飞船变成一团云散开了。

　　小蘑菇头朝下，栽进蘑菇地里，蹬着腿闷闷地说：“唔？呜……”

　　右半边结了冰、左半边被烧焦的小蘑菇，“嘭”的一声变成一位山鬼大人，浑身灰扑扑的，拍着心口大喘气。

　　“哎哟——吓死鬼了！”她说。

　　大家站在野餐台上，好奇地往下看。

　　巫图招招手，把山白隔空拎上来，问道：“做贼去了？”

　　山白把自己打理干净，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说：“怎么会？我去给人送节礼了！”

　　巫图怀疑地看着她。

　　“咳，你也知道……”

　　“不，我不知道。”

　　山白一哽，讪讪地说：“我小时候……调皮，给上面两位添了很多麻烦——她们见我就烦……

　　“我就想啊，换个样子，应该没那么烦人了吧？”

　　“呵，是吗？”

　　山白嘀咕：“那不是……她们脾气大……我脸皮厚……多拿了一点回礼……”

　　巫图在她对面坐下来，挑眉说：“什么？”

　　山白眼睛一转，用手挡着嘴说：“巫小妹，你放心——有你的份！前辈家里的好东西，多着呢！”

　　什么前辈？围观人群眨眨眼睛，竖起耳朵。

　　巫图心想：“你到底拿了人家多少东西，才被轰出来的？”

　　顾及山白的面子，巫图看了众人一眼，转移了话题：“你托小鱼儿送了……”

　　“啊哈，你吃了吗？好不好吃？”山白笑着说，“那是我和小鱼儿一起做的大包子，蘑菇肉馅儿！”

　　巫图问：“你们……用了多少斤面粉？”

　　山白举起一只手，张开五指。

　　“五百斤？”

　　山白摇头说：“不对，是五千斤！失败了好几次呢——刚开始没经验，做得太大个了！”

　　“失败品……放在哪儿了？”

　　“在那儿——”山白指着野餐台角落的“包子堆”，惊讶地说，“咦！她们在吃包子？我还打算丢去喂海兽呢——真的很难吃！”

　　巫图：“……”

　　她沉默地抓起山鬼大人的手，在她手上放了一叠红包。

　　“啊？”山白不解。

　　巫图叹气，说：“大白，给小鱼儿买点好吃的吧……”

　　山白：“……”

　　烧烤大会继续进行。大家吃吃喝喝，玩着游戏，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夏季，阳光热辣辣的，山里却很凉快。

　　卜一坤吃饱了，靠着虎鹰打盹。

　　隔壁桌，柯卯指着天上，说：“师妇，有东西！”

　　柯酉点头说：“没关系，是客人。”

　　几乎同时，巫图和山白站了起来，看向北方。

　　“嘀嘀嘀——”卜一坤的通讯器忽然发出警报。

　　卜一坤一个激灵，一骨碌站起来说：“是联络塔动了！”

　　山白笑了：“哦！铁疙瘩来了！”

　　巫图说：“坤坤，亥歇尔，跟我……”

　　话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

　　因为铁三禾揪着巫图的袖子；风早抱住巫图的腰；辛朱抓紧巫图的头发；苗苗机灵地跳进巫图的口袋里……

　　其她人渴望的眼神也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巫图：“……”

　　“哈哈哈……”山白大笑，“正好，大家一起去！看看‘外星人’又送了什么东西！”

　　她大手一挥，带上所有人，飞向星际联络塔。

　　加另外西边的草地上，青草小妖正在玩游戏。

　　她们在玩儿扔球的游戏。

　　她们的玩具是一个直径有二十米的球，黑色的金属球。

　　大黑球被青草小妖扔来扔去，在地上砸了很多的坑。

　　玩着玩着，黑球突然放电了。

　　小妖们一愣，玩得更起劲了——她们喜欢这个亮晶晶的电！

　　从娏山飞来的人群刚刚落地，就看到：几百个青草小妖，把“天外来球”当皮球一样踢着，玩得可高兴了。

　　众人：“……”

　　金七星戳戳卜一司，说：“寸寸妈，你去管管……”

　　卜一司：“……”

　　“咳！”小蘑菇飞过去，腼腆地说，“孩子们……呃……那个——‘球’，能不能送……送给……妈妈？”

　　卜一司脸红了。

　　小妖们停下来，看看球，看看卜一司，又看看围观人群，纷纷点头说：“球球，送妈妈！”

　　小蘑菇脸红地道谢：“谢谢啊！”

　　小妖们派出几个代表合力举起大球，一溜烟跑到亥歇尔前面，对三只混沌天蛾说：“球球送……大妈妈，二妈妈，三妈妈！”

　　然后她们把球往地上一丢，嘻嘻哈哈地跑回去扎根，晒太阳了。

　　“砰！”闪着电光的黑球把草地砸出一个大坑。

　　众人：“……”

　　“哈哈哈……”辛朱坐在巫图肩头，笑得直不起腰。

　　铁三禾笑着抬手，用清清术把周围的东西——比如草地、黑球和青草小妖——打理干净。

　　黑球突然晃了晃，停止放电。

　　巫图眨了眨眼睛。

　　“巫图，里面有人。”铁三禾说。

　　巫图还没说话，山白走过来敲敲黑球，严肃地说：“巫小妹，看哪，又来了几个。你……要不要开个幼儿园？”

　　巫图：“……”

　　“山鬼大人。”巫图说，“就开在娏山怎么样？多有童趣！”

　　山白：“……”

　　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众人不解。

　　这时，苗苗动了动叶子，从巫图口袋里跳到地上，抬头看着大球，说：“你好？哦……苗苗懂！”

　　苗苗点点头，对巫图说：“巫巫，菜菜说——你好！菜菜说——你快走！”

　　大家还没想明白“菜菜”是谁，黑球就从中间竖着裂开一道缝。

　　巫图抱起风早和苗苗，说：“后退！”

　　大家一起后退。

　　黑球表面的裂缝更大了，露出银白色的金属。

　　亥歇尔说：“驾驶舱？里面有驾驶员。”

　　“嘶——那些电光，难道……”罗波尔悄悄跟椰克尔说，“冥姥姥保佑！不要雷九半，不要雷九半，不要……”

　　椰克尔：“……”

　　都孚尔说：“我知道，这是坤海那儿的，叫‘星际旅行球’，驾驶员应该是那边的人类。”

　　“嗯？”莫古尔揣着手说，“上次，旅行球送的是渔岭的信啊！”

　　“因为我们渔岭——已经和坤海星域建交了呀，月崖的亲王阁下！”有个陌生的声音从大球里面传出来，“各位，请再后退一点，我这里出了一点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