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49、骆驼

　　乌土救下亥歇尔，又罚了辛朱，就和白山一起回到擎桑绿洲，吃了一顿宵夜。

　　那天之后，她们俩又过了几天吃喝玩乐——“认真寻找裂蛾”的生活。

　　两人带着天蛾，几乎走遍了桑泽国。

　　擎桑时间，三月十五，天气——不定。

　　这天，两人决定给亥歇尔打个电话，问一问——裂蛾到底有多少只。

　　亥歇尔说：“这几年，我和莫古尔到处走，一共带回十六只被放养的裂蛾。

　　“桑泽早就没有‘野生’的裂蛾了。

　　“所以，你们发现的裂蛾，应该是最近才被放养的……”

　　白山说：“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在桑泽国看见十个。扣掉之前融合的一个，加上你们手里的，有二十五个了！

　　“她们都在桑泽，天天自己就能召集了——乌土，烧个大的？”

　　乌土点点头，同意了。

　　白山说：“那就先这样。再见，亥歇尔！”

　　“再见，阁下。”

　　“好——了！”白山伸了个懒腰，说，“我们去找个地方，让她们融合吧……”

　　两个小少年带着天蛾，戴上草帽，手拉着手，飞向绿洲外面的沙漠。

　　正当午，烈日炎炎。

　　一只裂蛾飞过沙丘。

　　沙丘轻轻一震，忽然裂成两半，变成一张大嘴，一眨眼就把裂蛾吞掉了……

　　白山和乌土落到一片沙地上。

　　“这里不错！”白山说。

　　这片沙漠一望无际。附近没有绿洲，连常见的沙漠植物也没看到。

　　阳光火辣辣的，一切光影都被炙烤得扭曲了。

　　乌土来回走了走，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划出一个半径五米左右的圆圈。

　　白山说：“天天，你先进去，等鬼火烧起来，你就召唤裂蛾。”

　　天蛾从白山头上飞起来，飞进那个大圈。

　　乌土和白山分别站在大圈两边。两人一抬手——

　　“呼——”

　　地面着火了。

　　橙红色的鬼火沿着大圈蹿起来，一下就升到一人高。

　　它稳定地燃烧着，比娇阳更耀眼。

　　天蛾抖动触角，又振动翅膀，洒落金色鳞粉。

　　她在火中盘旋——她在召唤她的同伴。

　　很快，裂蛾应召而来，一只接一只，出现在火圈里。

　　水元绿洲的基地里，亥歇尔正在吃饭。

　　椰克尔和莫古尔也坐在旁边，端着一杯血——解馋。

　　“这个时间，她们应该走了吧……”椰克尔说，“说真的，我有点舍不得。”

　　莫古尔叹气：“我也是……”

　　亥歇尔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餐具，擦了擦嘴。

　　她说：“裂蛾本就不该被人控制。”

　　附近的空气轻轻振荡起来——一只裂蛾出现在亥歇尔身边，落在椅子的扶手上。

　　亥歇尔问：“小黑幺六，你还没走吗？”

　　小黑幺六——简称“小黑”——抖抖触角，黑色的眼睛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

　　亥歇尔却叹了口气，说：“走吧——我送你一程。”

　　小黑轻轻一跳，跳进亥歇尔怀里。

　　她们一人一蛾，消失在原地。

　　“啧啧啧……”莫古尔喝了一口血，说，“下次，如果我又惹陛下生气……”

　　椰克尔摇头说：“死心吧，亲王殿下。如果你变成原形钻进陛下怀里——吾皇肯定会多揍你一顿。”

　　莫古尔：“……”

　　亥歇尔跟着小黑，来到火圈外面。

　　白山看见了，问道：“亥歇尔！你基地里还有裂蛾吗？”

　　亥歇尔落在地上，目送小黑进入火圈。

　　加上小黑，里面总共有二十四只裂蛾。她们绕着天蛾飞来飞去。

　　“差了一个？”亥歇尔诧异地说，又仔细看了看。

　　然后她说道：“基地的裂蛾都在。”

　　白山惊讶地问：“她们长得这么像，你怎么区分的？！”

　　“她们长得……还是有区别的。阁下又如何区分？”

　　“她们的气息一模一样，我们分不出来！都是天天在帮忙……”

　　“亥歇尔。”乌土说，“小……黑，应该知道那只裂蛾在哪里。能不能请她出来，带我们找找？”

　　“好主意！”白山说。

　　“当然，阁下。”亥歇尔走近火圈，喊道，“幺六！请你帮个忙——”

　　小黑一听，高兴地飞过来，趴到亥歇尔背上。

　　亥歇尔小声说了几句，小黑动了动触角。

　　亥歇尔眉头一皱，伸出手，说道：“那只裂蛾，被困住了！二位，随我来！”

　　乌土和白山一起搭上她的手，立刻就被扯到另一片沙漠……

　　虽然烈日依旧当头，但这里——天空昏暗，沙丘又高又密集，比其它地方凉快多了。

　　有一座小沙丘是骆驼的形状。

　　沙骆驼侧躺在地上，前腿压着一个笼子——沙做的笼子。

　　大大的笼子，里面有几只小小的裂蛾。

　　沙骆驼嘴里嚼着东西。有一截蛇尾巴从她嘴角垂下来，就像一条细绳子。

　　她一边吃着蛇，一边滚着沙笼子玩儿，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像是刚睡醒。

　　乌土几人突然出现在沙骆驼脚边。

　　她们后退几步，不约而同地看向沙笼子。

　　白山大声说：“嘿！大个子，她可不是你的玩具，快放开！”

　　“玩具？挺好玩的……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沙骆驼抱着笼子说，“谢谢……朋友……我最喜欢——最喜欢别人夸我‘大个子’了……”

　　白山无奈地说：“……你真的醒着吗？洛丘——喂——我是——山白——快醒醒！”

　　洛丘慢悠悠地摇头，说：“山……白？不认识……”

　　“不认识？”白山纳闷地说，“我们八千年前一起吃过海兽的，怎么就不认识了……”

　　洛丘不理白山了。

　　她眨了眨眼睛，把嘴边的蛇尾巴吃干净。然后她转过头，观察另外两个“小家伙”。

　　“咦！”洛丘抬起她的前腿，指着亥歇尔说，“好新奇的衣服！哎，娃娃，你的‘玩具’跟我这个一样呢……”

　　亥歇尔：“……”

　　亥歇尔心想，她都五千九百岁了，还是个“娃娃”吗？

　　“呵……“乌土忍不住笑了一声，问道，“洛丘，你又睡了多久？今年，是新纪7720年。”

　　“小娃娃，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呀？嗯……我算算……”洛丘挥了挥前腿，说，“六千……三百……六十六年——也没有很久嘛！我有个老朋友，九千多年前，不知道躲哪里睡觉去了，应该……还没睡醒呢！”

　　乌土走到笼子旁边，伸手搭着它，抬头对洛丘说：“老朋友，我已经醒了。这个玩具，我跟你换……”

　　洛丘听了，前腿一挥——抄起乌土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又嗅。

　　“哈哈哈……”白山看得大笑。

　　亥歇尔抿着嘴，肩膀抖了抖。

　　“吼——”沙骆驼仰头长啸。附近的沙丘都震了震。

　　“真是你呀！巫大媎！”洛丘高兴地说。

　　她把乌土放下来，然后眼睛一转，问道：“你拿什么跟我换？”

　　乌土拍了拍衣服，往地上一指，地上就出现一大筐新鲜的大桃子。

　　“用这个。”她说。

　　“嗯……”洛丘咂咂嘴，摇头说，“不够——再来几筐！”

　　乌土挑眉，又往地上一指——

　　十大筐水灵灵的桃子挨在一起，在沙漠干燥的空气中闪闪发光。

　　“吸溜——还是你懂我！喏，给你！你们可以走了……”

　　洛丘把沙笼子一抛，伸长前腿搂走桃子，然后“砰”的一声——

　　筐子、桃子还有沙骆驼，全都消失不见，留下漫天的黄沙。

　　白山挥起她的袖子，那飞扬的沙子便聚成一座高高的沙丘。

　　“真是的，就喜欢来这一招——烦人！”

　　她翻了个白眼，一拳打破笼子。

　　几只裂蛾得到自由，就靠在一起，变成一只大裂蛾，飞到小黑身边。

　　乌土回头看了看沙丘，笑着说：“走吧，我们回去。”

　　沙丘顶上探出一只“沙腿”，欢快地摆了摆。

　　三人带着两只裂蛾回到原地。

　　小黑向亥歇尔道别，和同伴一起飞进火圈里。

　　鬼火又升高了。火势越来越大，直到裹住所有的飞蛾。

　　裂蛾围着天蛾聚成一团，安静下来。

　　亥歇尔席地而坐，静静等待。

　　远处有沙暴路过。

　　在沙暴的呼啸中，一只半人高的混沌天蛾，终于破茧而出，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辉。

　　鬼火吞没残茧，消散在空中。

　　“天天，你又长大了！”白山笑着说，“现在，知道剩下的裂蛾在哪里吗？”

　　天蛾抖动触角。

　　“还有两只——但感应不到具体的位置？”白山摇头说，“就剩两个！那就不着急……”

　　乌土问：“天天，你有什么打算？”

　　天蛾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然后扇动翅膀来到亥歇尔身边。

　　亥歇尔抬头说：“小黑？”

　　天蛾飞下来，依偎进亥歇尔怀里。

　　白山笑道：“看来天天最喜欢你的味道。你叫她‘天天’吧——她是那些小黑，也是天天！”

　　乌土说：“亥歇尔，你来照顾天天吧。”

　　亥歇尔摇头说：“小……天天在逐渐虚弱，我——”

　　“没关系。”乌土说，“给她吃点好东西，能暂时缓解。”

　　说着，她在手心燃起鬼火——抛向空中，又扔出一个红色的空间口袋。

　　鬼火在空中涨大，又定住，然后变成一粒粒橙红色的小珠子，飞进空间口袋。

　　白山跳起来接住空间袋，把它扔给亥歇尔。

　　亥歇尔站起来接过袋子，问道：“这是——？”

　　“鬼火……豆子。”乌土说，“十天一粒。吃完了，再来找我拿，或者……你去找巫图和山白——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白山在旁边偷笑。

　　“我记住了，多谢二位阁下！告辞！”亥歇尔抱着天蛾回家了。

　　白山靠在乌土身上，说：“这么说，现在好像没我们俩什么事了？要不要回到本体……”

　　“急什么？”乌土笑着说，“还有大鱼——没咬钩呢！”

　　“哎呀！你笑得好吓人！”白山摘下草帽扇扇风，高兴地说，“那我们就多玩几天！走，吃饭去……”

　　乌土又板着脸，说：“刚才吃过饭了。”

　　“什么呀，还差一顿下午茶呢！”

　　乌土：“……”

　　两个小少年手牵手，飞往最近的绿洲。

　　远处，沙暴越来越大，已经遮天蔽日了。

　　这时候，一个“骆驼前腿”的虚影出现在天上。

　　它懒洋洋地拍在地上，沙暴就散了。